李玉楼俊脸上升起薄怒,冷哼道:“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先是闯进正房啰啰嗦嗦哭了一顿。我烦了要赶她走,她就说没妄想别的,只想弹琴给我听,说听了琴伤会好得快。我就让她到外面弹,一首曲子还没完,你就回来了。”
采苓想起刚才秋菊的禀报,脸上也没了笑容,“守门的黄婆子昏倒了,暂时不知是醉酒还是别的原因。”
啪李玉楼拍案而起,线条分明的脸孔气得有些扭曲,“她竟然敢?”
“她敢”采苓严肃地说道,“为达目的,她什么都敢爷,我准备把门房扩建成三间,白日里让贵三贵四带人进来听爷使唤。”
下药都下到她院里来了,她还不采取行动,等着让人宰割吗?
派一个不怎么机敏的小丫头让她发现,在她快要回府的时候把门房灌醉闯进梧桐院,在她面前和李玉楼秀恩爱,被嫡子训斥后楚楚可怜。曹氏这一系列举动,旨在挑起她和李玉楼之间的争吵,显示出她不能容人的小肚量,害得侧妃们不得不用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争取见上世子爷一面。
可惜,有一点曹氏没算到,江采苓岂能跟着别人的剧本走?她以旁观者的目光冷眼看着这一切,把主动权交给李玉楼,他的应对和处理才能给曹氏最大的打击。
将前因后果想清楚后,采苓更觉危机重重,烦不胜烦。
家里有两个不省心的,外面有许多个更不省心的,她该怎么办?把自己的一生都浪费在女人的勾心斗角之中吗?太可悲了吧
采苓侧坐在炕沿上,无意识地扭着手绢,眉心蹙起,愁容满面。李玉楼看出她眼中闪过的犹豫,立刻握紧她的手,“不准不准说走的话”
采苓心一酸,反握住男人,“可是,爷,我真的不适合这种争来斗去的生活。我不想在我老了的时候,回忆这一生,发现除了争宠夺爱、勾心斗角之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不,你还有我你既然选择了我,就应该和我一起面对这一切,不准再逃避。否则,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会去找到并带你回来”李玉楼紧紧搂住妻子,低低地清楚明白地说着心理话,“外面的人说什么你都不要管,你只要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
这一刻,没有爷,没有妃,没有男尊女卑,只有相爱的“你”和“我”。
简简单单的词和句,包含了一颗滚烫的心,李玉楼成功地打动了江采苓。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将温软的唇送到他的唇边,主动献吻,唇齿相依间溢出她的呢喃:“玉楼,我爱你。拜托,千万不要变心。否则……”
她爱我李玉楼心头剧震,狂喜莫名,含住女人的小嘴不让她否则下去,待吻到她快喘不过气来,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点着她的小琼鼻道:“采苓,这世间的女子再美再好,我也只爱你一个,所以,把你那些否则都收回去,再也不准想。”
“好,我不想那些,我只想你……”
“采苓,我们来生孩子吧。”
“现在?晚饭还没吃呢,儿子们一会又要叫了。”
“哦,那说好了,今晚就生……”
卧房外,香秀捂着嘴离开,走到屋外才无声地笑了。太好了,主子们的心意没有变,相反,经过这些小摩擦了解彼此,他们爱得更深。
哎呀,府里又要添小主子了,是不是现在就开始准备婴儿衣服呢?
红梅领着厨房的春英和春芽,拎着食盒过来,见香秀站在屋檐下傻笑,有些好奇,“香秀,你站在干嘛呢?该摆饭了。”
“哦哦,这就摆,絮儿娟儿……呕~~~”香秀跑到外面角落,酸水大吐特吐。
吃饭的时候,采苓没看见香秀,又见丫鬟们满脸喜气,便问出了什么事。絮儿嘴快,立刻禀报说香秀害喜,闻不得菜味,被罗嬷嬷打发回去了。
时隔三年,家里终于又要添丁进口,采苓很高兴,立刻赏了补品、布匹和二十两银子让秋菊送去对角街香秀家里,嘱咐香秀在家好好待产,不用牵挂府里。
采苓又对红梅道:“你和秋菊也要努力才行啊,我师傅等着抱孙子呢。”
红梅羞红了脸,偷偷拿眼瞧了瞧世子爷的脸色,见他表情还算正常,才回道:“等香秀生了再说吧,都一起生孩子去了,谁来服侍主子。”
李玉楼很以为然地点头,“不错排队一个一个轮着生吧,这院里离不得人。”
丫鬟婆子听了都红了脸低了头,只有双胞胎莫名其妙,听不懂这些人在笑什么,扭了头去问身后的嬷嬷,却被温柔地劝说多吃块鸡腿吧,吃饱了长大了就明白了。
第二日,丰收进来叩头请安,谢世子妃的赏,并交了装修宅子的差事。采苓叮嘱他好好照顾香秀,又赐姓李,安排他去跟赵总管做事,从此福王府就多了个二管事李丰收。
同时被赐姓的还有满仓。钱先生的事禀过王爷,李勇和李敢带人去抄了他的家,夺了他当账房先生这些年所昧下的家产,把他踢出府去。李满仓顺利接过账房,开始清算王府所有财产账目。
有了清算这个借口,采苓去找了王爷,终于叫王妃将所有房产地契都交了出来,她真真正正是福王府的当家人了。
松园里,王妃在卧室内摔了一套杯子,指着商氏的鼻子大骂:“都是你你个没用的东西,连个乡下婆子都斗不过,我要你来有什么用?”
商氏委屈地抹起了眼泪,“她也是侯府嫡女,又会武艺护身,把梧桐院弄得跟个铁桶似的,针插不进。曹氏前几天不也吃了瘪?我,我也没办法了,根本近不了世子爷的身。”
王妃披散的头发盖住了头脸,她的眼睛躲在发后闪烁不定,狰狞如鬼魅,“昨**爹又挨了皇上好一顿训斥,他让人带了信来,说你再不抓紧时间笼住那人的心,他就要送你五妹妹进来了”
“五妹妹,她才十三岁”商氏尖叫起来,“他们怎么能这样?我还没上手呢,就想送人进来分我的宠”
王妃不屑地斜着自己的侄女,阴恻恻地笑了,“就你这泼妇样儿,一辈子都别想那逆子碰你。”
说完,王妃面朝里躺回被窝里,最后说了一句:“你还有一个月时间,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办吧。”
与此同时,幽兰院也迎来了客人。这位客人正是镇北将军夫人,曹氏的生母。
曹氏遣退了下人,与她娘密谈近一个时辰。镇北将军夫人带着愁容来,走的时候红光满面,极是兴奋。
到了晚上,这些消息都汇总到李勇手里,他用手指敲打着案几,耐心地等到亥初,王府大多数人都已经睡着的时候才起身,象只灵猫一样闪过重重游廊院落来到梧桐院墙外。
有数道黑影从暗处飘出,李勇发出了约定信号,黑影向他行了礼又回去重新隐藏。李勇满意地点点头,随着一股轻风飘上墙头,又悄无声息地落到地面,在他眼前的正是梧桐院的小书房,里面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李勇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可疑的情况才上前敲门。开门的是贵三,穿着家丁统一服装的他依然透着军人的煞气。
见来人是李勇,贵三笑了笑,做个请进的手势,却把自己关在门外。除非主子召唤,一般他是不在里面旁听的。
跟了世子爷多年,贵三已经学会保护自己,知道的秘密越少,小命越安全。
书房内,李玉楼逐一察看手中的纸条,脸色越来越阴沉,看完之后把纸条往李勇面前一丢,李勇接住后便就着烛火点燃,将灰烬拢到手里扔出了窗外。
“爷,您将近两个月没上朝,那些人都快坐不住了,来打听的人不少,还有直接找王爷要联姻的。”
李玉楼冷笑,“都是一群蠢货没看出来宫里那位玩得正高兴吗?新君上位,自然是要杀几个不听话的立立威,爷还没活够,谁爱出风头谁自己出去,别想打爷的主意”
李勇低头想了想,又道:“联姻的事……”
李玉楼用力一摆手,“联了姻死得更快何况爷答应采苓,这辈子再不纳妾,这事儿没得商量。你不用管了,爷会跟老头子说的。”
李勇放下心中的大石头,脸上有了一丝笑容。再怎么说,世子妃也是他的同门师妹,他是绝对不希望小师妹沾染这些肮脏事的。若世子爷能一直专房专宠,那么不管是对小师妹也好对师门也好,都是有极大好处的。
李勇悄悄握紧了拳头,世子爷肯为了小师妹不惜得罪上京城的王公贵族,他也要为小师妹的终身幸福出一把力,看住那些个不安分的
李玉楼和李勇的心思差不多,交待他:“看住幽兰院和芙蓉院,松园那老妖婆更不能放松警惕。别给他们机会伤害到采苓和孩子们,母妃和蓝氏的悲剧不能再重演了”
李勇弯腰一礼,“爷请放心,小的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世子妃和小主子们受一丁点儿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