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哭作一团的曹氏和红萱,还有不知所措,掉着同情泪水的红芷,采苓心中怒火中烧。
太卑鄙了竟然用红萱的家人来胁迫红萱就范,让她自己跳出来当替罪羊曹氏,你还可以再狠毒一点不
许是采苓气喘得粗了点,李玉楼注意到她胸口剧烈起伏,嘴唇咬得泛了血丝,不由心疼不已,悄悄握住她的手安慰道:“稍安勿燥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李玉楼的安慰象三伏天喝了一杯冰镇酸梅汤,采苓从头到脚舒服极了。
确实,自家男人已经给曹氏定了罪,即使她能逃过刑罚又如何?终究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得到李玉楼的心。象他这样有仇必报的人,极有可能会找个机会打发掉曹氏,让她从王府中销声匿迹。
得到李玉楼变相的承诺,采苓淡定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曹氏表演悲情戏,看着红萱极其痛苦地向展捕头承认是她为主子打抱不平,擅自下毒害死了商氏,并声明这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所为,与任何人无关。
王府的贵人们都对案情的结果没有什么反对的表示,于是许府尹迅速带着衙役们押着犯人走了。看许府尹象后头有狗撵的样子,采苓怀疑即使不用问案,随便塞给他一个人,他都不会有意见的。
表面上看,这场侧室之间的争斗已经结束,倒霉鬼已经丢了性命,胜利的天平已经倒向隔壁的幽兰院,但王妃和威远侯夫人临走时一直粘在曹氏身上的目光,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接下来,就是采苓这个当家主母的事情了,她要为商氏操办一场不怎么体面的葬礼。商氏是不得宠的侧室,又没圆房,照李玉楼的意思,她都没有资格进李家的墓地。
跟王爷说了一声后,李玉楼直接告诉采苓,让她在皇陵之外买一块地给商氏,不准在府中停灵,连夜就悄悄派人抬出去埋了。
好歹是个皇帝赐婚的世子侧妃呢,就这样草草埋葬,连个服丧的人都没有。奇怪的是商家竟然也没什么意见,这让采苓万分不解。
威远侯夫人当场就把商雨柔陪嫁的丫鬟婆子和嫁妆箱子带走了,剩下的都被赵嬷嬷带来的牙婆买走,一个不留。
芙蓉院一夜之间变成无人之境,而隔壁的幽兰院主人曹氏也被打发到家庙去念经礼佛,为商氏超度亡魂。除了日常功课,采苓还给曹氏布置了任务,不抄足三百遍般若经不准回来。
跟去家庙服侍曹氏的只有红芷一人,幽兰院其他下人都被分派到各处,负责洒扫等粗使活儿。
一死一走,两个院子一关,世子的姬妾院子彻底空了。
采苓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在她再三缠问下,李玉楼终于告诉她商家暂时不动曹氏的原因。曹氏的娘家在近段时间屡屡走运,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皇上要重用曹氏的父亲镇北大将军了。
此涨彼消,随着原太子妃还没登上皇后的宝座就病死宫中,威远侯府的气势一落千丈,商家现在是紧缩阵脚,哪里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跟皇帝跟前的红人曹大将军过不去?
“再说死了个不得宠爱的女儿,他们还有新的人选嘛。呃……”李玉楼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有些尴尬地抓抓下巴,顾左右而言他:“那什么,明晚多炒两个菜吧,请万老和耿先生一起来喝两杯,感谢他们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来看护我儿子。”
“加菜啊,没问题呀。”采苓半眯起眼睛,揪住李玉楼腰间的玉佩把玩不停,斜睨着他道,“可是在加菜之前,请爷告诉妾身,那新的人选是什么意思?芙蓉院要迎来它的新主人吗?”。
“不会,怎么会?”李玉楼有些心虚地避过采苓的凝视,“爷巴不得后院一直空着才好,整天价惹是生非的女人太讨厌了,爷有你就够啦。”
采苓灿然一笑,“只怕爷的心意难以实现呢,外面多少人盯着咱们家的落雨院和芙蓉院哪。爷随便开下金口,人家立刻就会巴巴儿地把女儿抬进来。青春貌美、才艺俱佳、温柔贤淑哦,爷要不要考虑一下下?”
“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抬人进来……”李玉楼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得很清楚,妻子满脸笑容,可这笑意并没有深达她的眼睛,那里面只有淡淡的疏离和深藏的忧伤。
那疏离和忧伤一下子就刺痛了他的眼睛,让他情不自禁地死死搂住妻子,害怕她就此躲进坚硬的壳里,让他再也看不到她的真心。
“采苓,我再说一次,我最后说一次,我只要你,这辈子只要你”李玉楼寻到妻子的唇,迫不及待地吻上去。她的唇有些冰凉,凉得李玉楼有些颤抖,他细细地用舌头描绘着她的唇线,急急地吸吮她的香舌,他要用他的火热来温暖她的心。
“玉楼,我爱你,我相信你,用不着再发誓了。”采苓闭上眼睛,享受着丈夫的,内心深处发出长长的叹息。
“采苓,我也爱你”李玉楼吹灭油灯,在清凉如水的月光中抱着采苓滚到炕上。
他急切地扯去她的小衣,象只饿狼一样扑向她莹白如玉的胸口,将的目标转到她高耸的乳峰,吸吮声中溢出他的呢喃:“再喊我一次,喊我的名字。”
“玉楼~”
“嗯”
“玉楼~我要你。”
“嗯”
轻薄的窗纱扬起又落下,斑驳的月光洒进一地温柔。暗卫们悄悄移动脚步远离正房,把这片安静柔美的天地留给那对需要彼此安慰的年轻夫妻。
翌日,李玉楼吃过早饭后再次出府会客,贵三贵四随侍左右。临走时李玉楼跟采苓交了个底,他要把盯住福王府的眼睛全部转移出去。
采苓很好奇李玉楼会怎么做,但人家偏偏卖起了关子,只说到时她就会知道了,现在暂时保密。
好吧,外面的事有男人去应付,咱把家里看好就行了吧。
采苓放下茶杯,盯着正拿块抹布擦博古架的娟儿看了一阵,轻声说道:“娟儿,你今年有十五了吧?”
娟儿全身一震,低下头小声应了是,捏着抹布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
才十五岁就想爬主子的床做姨娘,这年头的人都这么早熟吗?
采苓月复诽着,慢条斯理地用手绢擦了擦嘴角,招手将娟儿叫过来,笑道:“大厨房的卢嬷嬷有个儿子在门房上,今年满十八。小伙子长得不错,人又老实肯干。我看,你就收拾收拾,三天后嫁过去吧。”
娟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边流眼泪一边磕头,额上很快就青紫一片,渗出血来。
“人哪,要知足,要本分。不该自己的,永远不要去肖想,更不要为此昧了良心”采苓安安稳稳地坐着,见娟儿磕头磕得眼睛都发了直,这才挥手让敏芝扶她起来。
吩咐絮儿拿了五十两银子的荷包给娟儿做嫁妆,采苓便让敏芝将人带下去,还嘱咐她出嫁时不用过来磕头了,要安分守己地侍候公婆侍候丈夫,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要再给人添乱。
娟儿羞愧难当,抱着银子掩面而去。她以为自己和曹氏勾搭的事神不知鬼不觉,曹氏被赶到家庙去时她还在雀跃少了个对手,哪曾想转脚过来,自己就被打发出梧桐院嫁了家生子。而且,听主子的意思,她这辈子都不能再进府里来服侍主子了,更不可能象香秀灵秀那样做体面的管事媳妇。
娟儿后悔莫及,在房里哭了三天,出嫁时穿的还是针线上的人赶制的红衣裙。卢婆子的小儿子穿了一身大红喜服独自进来接了她,就在院当中向着正房磕了三个响头,美滋滋地带着娟儿和她的小包裹回了对角街。
娟儿出嫁之后,梧桐院的下人们更加用心做事,采苓提了憨厚老实的春桃进屋服侍,协助絮儿管理她的衣裳首饰。莲妮和敏芝也时刻都跟在她身边,却没有派具体的活儿。采苓戏称她们俩就是任劳任怨的机动部队,哪里需要哪里搬,不但做着一等丫鬟的工作,还要时时操心主子的安全问题,比任何丫鬟都要费心。
当然,私下里,莲妮和敏芝比其他一等丫鬟多领了十两银子的月钱,年节的时候还有额外的赏赐,偶尔还能放个小假,自己出去散个心什么的,享受的是和林业青等人差不多的保镖待遇。
由于商氏没了,曹氏去了家庙,王妃跟前就没了人服侍,她又象从前那样整日睡在床上,了无生气,没事就拿丫鬟们发作,不到半天功夫,松园里就有两个不满十三岁的小丫头被活活打死了。
赵嬷嬷来梧桐院禀报的时候,脸上的惊惧之色未去。人是在她面前打死的,打人的婆子也是她喊来的,但主子有命,她不得不从。眼看着鲜活的小生命在阳光下凋零枯萎,赵嬷嬷平生第一次对王妃的为人和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怀疑。
隔天,采苓带了礼物去走访二房和三房的妯娌,三人开诚布公地恳谈了一次,第二日,二房的张氏和三房的朱氏就去了松园,担起了侍疾的担子。
张氏和朱氏可是王妃的亲儿媳妇,也是她自己千挑万选给儿子娶回来的,若是这俩人再不合她的心意,采苓就只能自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