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这天,因为昨夜玩得较晚,众人都很迟才起床。吃过早饭,震山虎他们两对夫妇回城南、城西补觉去了,准备明日的开业,其余人也上街看热闹去了。
吕娃与羲和于是商量着去看看送炭老爹,却不想二人刚走到院门口,一顶四人轿子却在门口落轿。
轿两旁各站了两个穿着讲究的丫环,后面跟了两个侍卫。二人正奇怪间,轿帘打起,从轿中走出一位富贵女人来,吕娃一看,这人却是李隆基的太子妃
羲和见吕娃的表情好似认识这女人,便小声问道:“她是谁?”
吕娃悄声回答:“太子妃”
羲和皱眉道:“她来干什么?”
吕娃轻轻摇头,躬身对走过来的太子妃施了一个礼,招呼道:“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神情有些傲慢,眼光落在吕娃身上,只微微点了点头;眼光看向羲和时,脸上却现出惊异的表情,继而见羲和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打量,又有些脸红起来。
不过她毕竟是太子妃,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失态,用傲慢的语气对吕娃讲道:“我问了太子身边的人,才知你住在这里,于是便过来看看了”
说完,也不用吕娃请,自顾往里走,两个丫环也一脸高傲地紧随其后。
吕娃无奈,只得跟在后面回到院中,羲和皱眉问:“这女人怎么这么无礼?”
吕娃笑道:“这还算好的了,你忘了,她还把我扔进池塘里过呢”
羲和惊讶问道:“就是她?”
吕娃点头,羲和顿时气愤起来,拉起她一边朝门外走,一边说道:“那你还理她作什么?我们走”
吕娃见太子妃正往这边看,于是站住,笑着说道:“她对我有些误会,正好趁今天说说清楚,免得不明不白的,又惹出些事来。”
羲和想了想,放开吕娃道:“好吧,你今天就与她说清楚。这种鼻孔朝天的女人,我才懒得搭理,我回房去了,你有事叫我”
吕娃笑着点了点头,便朝太子妃走去,那太子妃见她过来,皱眉问道:“那个男人是谁?你怎么与他拉拉扯扯的?”
吕娃笑道:“是我师父”
太子妃口气不善道:“你那是什么师父,这么没有礼貌?”
吕娃有些哭笑不得,这贼还喊捉贼了随即想想,懒得与她一般见识,便只一笑而过。
太子妃转身慢慢朝前走,一边打量四周,一边慢声问道:“听说这院子是太子送给你的?”
吕娃一愣,随即答道:“太子妃误会了,当初太子见我们没有去处,便将这院子暂借与我们居住,并非赠送”
太子妃不高兴起来,说道:“借也好,送也好,现在不是你正住这儿么?”
吕娃道:“也是”
二人走到堂屋坐下,吕娃命人端上茶水。
太子妃也不喝茶,只盯着吕娃道:“这院子以前的主人置下它就是送与他的宠妾的,我们家那么多宅院,太子别的不送,单单送你此处,难道只是巧合?”
吕娃坦然答道:“这个我就不知了,太子妃得去问问太子才知”
太子妃怒道:“你以为我不敢么?你别趁着太子宠你太得意,若没有我的同意,你可不管怎样都进不了太子府”
吕娃正色答道:“太子妃误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进太子府里去”
“哦,是么?”太子妃更加生气,厉声说道:“你还真是贪心,想天天将太子勾在这里一个人独享,让我们太子府里的女人面也见不着吗?”。
吕娃哭笑不得,朗声道:“太子妃实在误会得深,我再说一遍,我与太子只是朋友关系,并非你想的那种关系”
太子妃见她说得坚决,狐疑问道:“真只是朋友?”
吕娃点头,道:“真的只是朋友关系”
太子妃脸上现出不信任,道:“女人与男人的关系,哪有单纯只是朋友的?况且那日扔你进池塘后,以前不管公事,私事,我还从来没有见太子生过那么大的气,当即就要除了我太子妃之位,遣回娘家去,后来幸亏众人劝住,才将我囚起来等候发落。你说,太子若不是对你情有独钟,何以会如此?”
吕娃不知如何解释,只得说道:“太子的心思我不知,但我可以向太子妃保证,我吕娃对太子除了当朋友,绝无其他心思”
“是吗?”。太子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现在没有心思,可难保以后没在心思太子也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跟了太子又可享尽荣华富贵,问世间有几个女人把持得住?”
吕娃有些气愤起来,这女人真是难缠,费了半天口舌,她就是不相信于是,她语气有些硬起来,冷冷说道:“吕娃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太子妃信也好,不信也好,随便你有些男人,别的女人也许把他当个宝,但在有的女人眼里,纵你是潘安在世,金玉满堂,他也只是一棵草而已。太子妃不要以为人人都与你一样,那样会把自己和别人都搞得很累”
太子妃一怔,不由问道:“难道你对太子真的没有心思,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吕娃冷然道:“我若与太子有私情,干嘛要藏着掖着,难道凭太子的本事,连一个宠妾也保护不了吗?试问,太子府中有几个女人是经得你的同意才进太子府的?你自己清楚,所谓的太子的女人进府必经过你的同意,只是一句幌子而已,太子要的人,你敢不同意么?”
太子妃脸色惨白,喃喃说道:“你倒看得很清楚……”
吕娃见她如此,又有些心软,劝道:“所以太子妃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白白让你自己受气,让我也不高兴,你说是不是?”
太子妃一怔,幽幽说道:“处在我这位置,身不由已啊我与太子本是结发夫妻,当初他穷困潦倒,便盼了他富贵,如今他富贵了,却反而觉得当年那些穷日子真是好啊当年穷是穷了些,那苦中却能作乐,还有个夫妻恩爱,同舟共济,可是现如今……”
她长长地叹了一声,便眼神空洞地盯着院中,怔怔地出神。
吕娃见她如此,不由也替她心酸,劝道:“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自古那十全十美的事,没有几件,太子妃且放宽心,放宽眼,人生便少了些可恨之事了”
太子妃回过神来,笑道:“如今反倒你来劝我了其实我对太子纳妾、封侧妃这些事,早已就麻木,看开了,只是这次碰了你,不知怎么搞的竟吃起醋来,也许是因为自从认识太子以来,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过,才不由自主对你如此了吧”
吕娃笑笑,说道:“太子妃看开就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们女人得对自己好些,得保持平常的心境,不能左右的事情随它就好,何必认真,否则也是作茧自缚,生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会活得越来越累”
太子妃看着她笑起来,说道:“你还真是会宽慰人,见识与一般女人大大不同,怪不得太子爷对你如此上心。”
她顿了顿,又笑道:“如今我反倒希望你嫁给太子爷了,这样,我们就成了姐妹,以后可以经常在一起了”
吕娃笑道:“太子府里那么多女人,太子妃还嫌少了不成?”
太子妃一怔,又笑着说道:“那些女人,哪里能跟你相比,一天到晚就知道叽叽喳喳,争风吃醋,闲言碎语闹得人不清静”
吕娃笑道:“一个女人,没了自己,只知围着男人转,便都会如此”
太子妃咂模着吕娃的话,不禁赞道:“妹子你说得真好,瞧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吕娃笑道:“太子妃过奖了,吕娃只是站在局外,旁观者清些而已。”
太子妃叹道:“是啊,有时候挺明白的一个人,一当局便迷了”
吕娃笑道:“还好,太子妃也算一个明白的人了。”
太子妃笑道:“我这急巴巴的赶来你这儿,这算做的明白事么?”
吕娃笑道:“现在明白过来,也不晚啊”
太子妃看着她笑,不禁失起神来,也不说话,只怔怔盯着吕娃。
吕娃觉得奇怪,问道:“太子妃怎么了?”
太子妃回过神来,叹道:“妹子笑得真幸福让人着实羡慕不已”
吕娃一愣,道:“幸福都是比较而言,别人还说太子妃幸福呢”
太子妃顿时眼光黯然,叹口气说道:“我娘家也算有点势力的,当初嫁太子里,他还是个穷困潦倒的小王爷,嫁了他没人说我幸福,后来公公做了皇帝,王爷成了太子,心想幸福了吧,却不知在富贵中夫妻失了恩爱,一人的丈夫变成了好些人的了,你说我的幸福在哪里呢?”
吕娃劝道:“有人说幸福是手中的沙,握得越紧,逝去得越多,太子妃若放宽手掌,当初穷困时想到夫妻恩爱,如今富贵时想到有财有势,岂不美哉?两样你都齐了,只是错开了时间来而已,怎么说你不幸福呢?”
太子妃笑道:“那也是,妹子你真会宽慰人,你这张小嘴儿,真是妙语连珠俗话云:良言一句三冬暧,听你一席话,我这心里茅塞顿开,暧哄哄的,今天没有白来啊”
吕娃笑道:“太子妃倒没白来,刚才吓我一跳呢,盘算着我这儿没有池塘才敢让你进来的呢”
太子妃不好意思笑道:“那日多有得罪,你别见怪”
吕娃笑道:“哪敢见怪呢”
二人正说得投入,却听门外有人报:“太子到”
吕娃心里嘀咕:“他夫妻二人一前一后,唱的是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