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见了武攸暨后,吕娃便经常与羲和去听曲儿,本想再找那武攸暨聊一聊,谁知他却对他们爱理不理,见了面只打个招呼,寒喧几句,便自走开,照样点些哀伤的曲儿,听了就走。
这样过了将近一个月,看看已到二月,虽还是冷,但空气中却是有了暖意。
武攸暨那边没有动静,李隆基这边却开始慌了,这天,吕娃与羲和从店中熬汤回来,见院中三五个太子府侍卫,丁叔迎过来说太子在堂屋等着。
吕娃与羲和惊讶对望一眼,忙向堂屋走去,只见李隆基与罗道士正坐在堂屋里等着。
“让太子久等了”吕娃招呼道。
“不要紧”李隆基笑道:“没有急事,只是身体略为好一点儿,便想出来四下走一走”
“伤口恢复得怎么样?”吕娃听他提起伤势,顺便关心问了一下。
“已无大碍了”为了证明给吕娃看,李隆基甩了甩手笑道:你看,我这不是能跑能跳的了么?”
“那就好”吕娃由衷说道。
四人又寒暄了几句,李隆基才问道:“上次说的我姑父的事……你们见着了没有?”
“我正想与你说这事儿呢”吕娃有些气馁说道:“见倒是见着了,只是他的嘴巴紧得很,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对了”李隆基突然说道:“我想起我父皇可能知道他们的事他们毕竟都是上一辈的人”
吕娃眼睛一亮,说道:“那你改天让他说说”
“好啊”李隆基说道:“干脆我今天去约一约他,看能不能晚上到你店中,我们一起听听,行不行?”
“这样最好不过了”吕娃高兴说道。
当下商定,李隆基又闲聊了几句,便回去派了一个心月复去宫中请睿宗去了。
下午,李隆基果然派人来说,晚上迟些会约了皇上到香苑去,让他们早去等着。
到了晚上,羲和与吕娃早早便到了店里,让史干留了一桌空着,就等睿宗皇帝过来。
大概又是要到打烊的时候,那睿宗皇帝才在李隆基的陪同下过来了。一见吕娃就高兴说道:“一听隆基说你又请吃火锅,我这食指便动个不停呢”
“皇上客气了”,吕娃笑道:“皇上想吃我的火锅,随时过来就是”说完,将众人带到楼上坐下。
李隆基让所以的侍卫都留在楼下守着,整个楼上就留了他们这一桌,方便谈话。
众人坐下寒喧了一阵,又说了些新近听闻,吕娃便忽然说道:“哎呀,今天忘了请一人了”
“忘了请谁了?”睿宗皇帝奇怪问道。
“这人你们都认识的”,吕娃说道:“就是太平公主的驸马爷了”
“你如何与他也认识了?”睿宗皇帝有些奇怪。
“那日我与羲和去听曲儿,机缘巧合就认识了”,吕娃笑着解释道:“他那人倒不错,也象皇上这样不摆架子呢,只是有些奇怪”
李隆基故意问道:“有什么奇怪的?”
“他竟然不准我们叫他驸马爷,而是王爷”吕娃道:“你们说奇怪不奇怪?难道他不愿当驸马么?”
“也难为他了”睿宗叹了一口气道:“若有得选择,他倒不愿当这驸马”
“哦?”吕娃好奇问道:“莫非真如传闻所说,是武皇逼的么?”
“此事说来话长”睿宗皇帝慢慢说道:“当年武攸暨做驸马之前,本来是有个妻子刘氏的,两人虽说不上恩爱无比,倒也情投意合;而太平的前驸马,薛绍被处死后,母皇觉得对不起太平,于是很快又替太平选了一个驸马,他就是武攸暨的堂哥,武承嗣。”
“太平新近死了丈夫,哪里这么快就接受武承嗣,于是母皇便让武承嗣请了太平常常去府上走动,一来二去,却与常来找武承嗣的武攸暨也混熟了。”
“有一天,两人不知为何竟有了夫妻之实,而且这事又被人发现,报与了母皇,于是母皇就让武攸暨娶太平,太平却不干,说堂堂公主怎能当小妾。”
“母皇想想也是,于是便让武攸暨先休了刘氏,等娶了太平后又将刘氏娶回。”
“这本是个折中的好办法,谁知刘氏却是不同意,但又皇命难违,于是便趁人不注意,悄悄上吊自杀了”
“可能武攸暨觉得刘氏的死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要是当初能把持住自己,不招惹太平,也不会有后面的事,于是推辞不做驸马”
“谁知武承嗣却是大怒,跑去对他一顿大骂,要他当了驸马,这样才对得起武氏家族,对得起死去的刘氏,对得起自己这个被破坏了婚姻的堂哥。”
“武攸暨无奈,于是娶了太平,但婚后二人只在驸马府一起住了两三个月,太平便回了大明宫,对母皇说驸马对她极是冷淡,母皇找武攸暨骂了一顿,却是没有效果。日子久了,太平便也对他不抱心思了,自己倒在外面逍遥自在,那武攸暨也不管她,所以他二人就成了这样子了”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吕娃心想:“看来那武攸暨当年也不是心甘情愿地跟着太平公主的,但为何却一起生活了二十年都相安无事,还有两个孩子?莫非还是有些感情?”
“我也不知有这段呢”李隆基有些失望道:“传言倒是皇女乃女乃赐死了刘氏,所以一直以为姑父与姑姑关系不好,是因为他恨着皇女乃女乃呢”
“母皇也没有料到那刘氏有如此贞烈,对她的死也有些耿耿于怀啊”睿宗皇帝叹道:“所以任宫人传说,也不辩解,才有了现在这说法。你姑父哪是恨太平,我看他恨自己倒是多一些”
“也是,自己与别人私混,连累了老婆,当然得恨自己”羲和也道:“他也算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太平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她本还盼着与武攸暨一起过好日子呢”睿宗叹道:“她也是受害者啊”
罗道士叹道:“两个人的感情再好,若加了条人命在中间,便都不是味道了”
“若照你这样说”,吕娃沉吟道:“他们二人之间还是有些怨恨的”
“今儿个大家怎么对太平的事如此感兴趣?”睿宗笑着说道。
众人一愣,李隆基忙笑道:“还不是因为刚才吕姑娘说到了驸马爷奇怪才说起头了。”
“就是”吕娃笑道:“经皇上一解释,我这不明白了么,驸马爷也算心地善良的人,刘氏死了,还知道耿耿于怀,若是那忘恩负义的,还觉得攀了高枝高兴呢”
“是啊”睿宗皇帝点头道:“武攸暨本来就是一个性格敦厚,温和善良的人。”
羲和叹道:“这样一个人,真是可惜了”
“好了,好了”睿宗道:“不说太平与驸马的事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那是他家的事情,说也说不清的。”
众人怕多说引起睿宗怀疑,也就不再说,忙岔开话题言其他。
喝了一阵酒,又聊了一些八卦,睿宗已微有醉意,便邀李隆基回宫,李隆基说先前光喝酒了,想留下来再吃吃饭菜,睿宗也不勉强,自己带了侍卫回宫。
喝酒倒是假,讨论事情倒是真的,等睿宗一走,李隆基便说道:“看来游说姑父不成了,我们该怎么办?”
“我总觉得武攸暨不是之徒”,吕娃沉吟说道:“当年他明明知道太平将是自己的堂嫂,自己又有老婆,为何还要与他纠缠不清呢?”
“男人嘛……”李隆基说道:“有时候美色当前,把持不住,也属正常”
“我觉得武攸暨不是那种人”吕娃摇头表示不赞同他的说法。
“还有,”她又说出自己的疑问:“那刘氏死得也太蹊跷,说好了休了会娶回来的,为何要自杀呢?为了自尊吗?她那个地位若做了公主的小,自尊也不受影响啊?为了感情吗?既然如此爱武攸暨,容不下他有别的女人,死前为何不反抗,为何不找武攸暨质问质问?”
羲和沉吟道:“你怀疑太平公主搞的鬼?”
“依她的手段……”吕娃点头道:“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经你这一说,倒还有些疑点”羲和点头道:“我也觉得那武攸暨不象那种见几次面就跟女人上床的男人”
“我进京以来,也很少听说姑父在外面花天酒的。”李隆基也说道:“他那人反而很淡漠名利,听说推了多次赏封呢一个男人,若,肯定会花很多钱财去找女人,巴不得钱财越多越好,岂有推了赏封的?”
吕娃道:“那太子何不派人去查查?”
“嗯”李隆基点头道:“只是时间久远,不知还能不能查出来?”
“时间久了,也许还是个好机会,”吕娃说道:“那做的人放松了警惕,有些东西自然而然就暴露了出来”
“好”李隆基点头道:“我回去就派人查一查”
“那要不要在其他两个将军身上找找突破口?”吕娃问道:“万一这头查不出什么呢?”
“我看不妥”羲和摇头道:“动作大了引起太平公主的注意就不好了”
“羲和师父说得对,”李隆基也赞同道:“我们只查这边就行了,我认真思考了一下,这次即使力量不能与我姑姑抗衡,我也要搏一搏起码我们占了主动,也有几分把握”
“那太好了”吕娃高兴道:“我们还怕太子瞻前顾后,不敢大胆行动呢”
“不成功便成仁,大丈夫做事,哪能婆婆妈**”李隆基坚决道:“你们放心,我会孤注一掷的”
“那好”羲和道:“我们也抓紧时间让援兵过来”
“对了,”罗道士问道:“你们的人过来,在哪里驻扎?”
羲和道:“还没有确定呢”
“不如让他们住到我以前的兴庆府去,”李隆基建议道:“那地方较偏,不易引人注意,对处宣称是招蓦的家臣,举事时也方便”
“那好啊”羲和高兴同意。
当下说定后,众人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