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公主 正文 第十六章 春梦一场了无痕

作者 : 十四娘

夜里我正在收拾东西,狐狸赖在我房里不肯走。我正打算收拾衣服,收拾到一半发现只剩肚兜了。我对狐狸上次拿了我肚兜的事依然心有余悸。我觉得得把我的肚兜藏严实了。我回过头赶狐狸走,说道:“狐狸你怎么不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啊?”

狐狸跑到我的衣柜前说:“我又没什么东西,还收拾什么呢?我最宝贝的东西就是你了。看好你也就收拾好了。”

我关上柜子,防止狐狸看见里面的肚兜,干笑两声道:“等到了扬州,我给你置办点衣物吧。我看你老是穿这件,也不是个事情。”

狐狸捉住我的手道:“那你得给我买点裤衩。上回我的裤衩都被你给偷去了。”

我想到那些裤衩就想到那晚狐狸没穿衣服的样子,一股热流就涌上脑子。

狐狸的手从脸颊模上了眉心,眼里闪着莫名的情愫说:“为何,要放了他呢?你这么做只会留下后患。”

我拍掉狐狸的手转过身说:“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他在这里潜伏了十几日,也没动手。可见他心底还算善良。人家既然对我手下留情

了,我又何必去惹罪人家。我们走便是了。没有我,他们亦可以找到下一个十四。”

狐狸在我身后,久久没有说话。大约是认为我如此心地善良,高风亮节,顿感羞愧。

窗外一声惊雷,天空霎时劈下一道闪电,瞬间将夜空照亮,然后又暗下去。三月已近,春雷一声响后,便是这初春的第一场雨了。今年的春来得格外的早。绵绵的春雨顺着风飘进来。狐狸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窗边,衣袖衣肩被打湿了一大片。我见他不躲,也不关窗,便停下手边的事,去关窗子。

突然一只飞镖射进来,狐狸伸手两指一夹接住了飞镖,然后眯着眼看向窗外,随手一挥,还了回去。接着只听见一声闷响,有东西落到了地上。

我正打算去看,狐狸就将窗子关上了,笑咪咪地扯着我的袖子说:“十四,我的衣服湿了,你给我擦擦。”

我没好气地道:“自己去同九郎要。”

狐狸皱眉模着我的眉心道:“你怎么能让我去同那黑面神讨东西。明知他不会给的。”

他抚模着我的眉心的时候,眼里是颤颤的深栗色,仿佛是在模什么至爱的东西一样。我的眉心有颗朱砂痣,是自他跳舞那一晚之后自行生出来的。我不觉得有何奇怪,小兰却总觉得这颗痣很邪乎。

这夜我又没有睡好。大约是春雨潺潺,锦被潮湿。我总觉得梦里周身冰冷,一片雾气。空气里有着桃花的香味,有人在我身边嬉戏奔跑,却不见踪迹。有人在唱着不知名的曲子,抚模我的眉心,一遍遍地。我喃喃地念着一个人的名字,是谁呢?

我醒来发现,窗户开着。雨已经停了,外面的树梢还挂着水珠。我隐隐的记得一点梦里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叫的那个人的名字。

九郎端着水进来,看见我醒了,便说:“快些梳洗一下吧。我们要马上出发了。”

原来昨夜,梅姨已经遣散了一众房客,也结清了各个伙计厨子的钱。她连夜赶到以前熟识的人的镖局里,将我们的贵重物品托在那里,求他们给我们押送去扬州,她自己也随镖局一同前往,已于昨夜就走了。今早,玉郎同小兰也已经出城了。现在就剩下我同九郎狐狸了。小兰同我们约定在城外十里亭相汇。我也知道,昨晚的刺客之事已经刻不容缓了。所以,大家都决定早些离开这里。

我同狐狸和九郎扮成江湖人士。狐狸背着把大刀本来一看就是那种练家子。我则带上面纱,装扮成一个道姑的模样。九郎背上药箱,成了一个大夫。

狐狸出门时调笑道:“这位姑子好生漂亮,不如下了山同我去生孩子去。也不枉来着世上走一遭。”

我一本正经道:“这位小哥哥,我乃是无极天尊的弟子。若要配的也是那佛祖的弟子,你若真想娶便了了这三千青丝,归一佛门。我便通你参那欢喜佛。”

九郎笑了模模我的头道:“我是佛家的俗家弟子。也算是个佛门中人,配了你刚好。如何?”狐狸的脸相当的绿。

我们三人结伴出了城来到十里亭却不见玉郎同小兰。等了大半个时辰,他们也没来。我有些心急了,怕他们在路上被那些官差给捉了。玉郎让我放心道:“梅姨送了信给他们,说白玉堂在我们手上,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狐狸笑着说:“我的道姑大人,你若真是担心,我便去瞧瞧。反正我轻功好,一来一回,也用不了多少功夫。”

正说着,只见来了一片的人,我忙道:“是不是官府的人来了?狐狸你爬树上去瞧瞧。”

狐狸笑一声道:“我是狐狸又不是猴子,怎么爬树?”

九郎安抚我道:“放心,来人没有杀气。估计不是官兵。”听了九郎的话,我便安心了。

玉郎同小兰带着马车师傅,还有同福客栈的所有房客,还有十里八街的邻居。那些女乃女乃,姑娘们听说了我们要走都赶来送行,零嘴送来了半车厢。

那些小姐们将九郎狐狸围了一圈,都在送定情信物。狐狸和九郎都一一拒绝了。那些小姐皆生气的望着我,目光都要将我撕了。那十八里铺最刻薄的八姑也来了,皱成菊花状的老脸淌着泪说:”十四娘,你是个好姑娘。可怜你身世不好。这次回去,我们也知晓你不会回来了。你千万要好好待自己,找个好人就嫁了吧。”说完还饶有深意地看了看正在拒绝姑娘的九郎和狐狸,仿佛在问我到底嫁哪一个。

同他们一一道了别后,我们上了马车。车夫驾地一声扬起了马鞭,马车开始跑起来。车窗后的人影越来越小,逐渐便成一个小点。我回过身来,看见路旁有些柳树已经长出来女敕芽。小兰呜呜的在车上哭起来。我看着外面雨过天晴,有了春日的明媚。想到昨晚的梦,有想到今日的离别,顿是感伤不已。我曾以为这里会是我的家。过了寒冬之后,我便能如这柳树一般在这里生根发芽,但我却忘了我本就是那深宫里的一株浮萍,无依无靠,随风而逐。怎么会有家呢?这里过的寒冬就像是我人生的一缕阳光,春来后便消散了。

九郎握住我的手道:“还记得那夜,我同你说的么?我说过万事我陪着你。”

狐狸也在一旁挽住我的手臂说道:“扬州的小吃味道极好。且那里有许多新鲜玩意。我常去那里。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我们可在那里寻一处地方再开个客栈,我吹箫,你抚琴,共谱一曲凤求凰,可好?”

狐狸难得煽情,难得真心。九郎又如此不离不弃。有他们相陪,且我还有梅姨,小兰,玉郎。大家还团聚在一起,到哪里都是家。如是一想,我便收起了离愁别绪,对未来的路程充满了期翼。

扬州的月夜是否真的那么美?我原先只在书里看过的三生石。十里桃林,离园,扬州青楼,扬州小曲,是否真的那么迷人?如诗里所说的三月烟花下扬州,那白如脂的琼花会不会将那扬州装点的如同二八少女一般俏丽呢?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们行了两日。长时间的坐马车无异于酷刑一桩。才吃的东西被颠簸得上下翻滚,一股脑的全从肚子里出来了。才两日我已经瘦了一大圈,九郎给我配了药,我嫌苦,不愿吃。最后,还是狐狸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坛子青梅,酸酸的才止了我的吐。

我抱着装青梅的坛子,奄奄的趴在车里。狐狸坐在一旁把玩着我的头发,九郎脸色很是不好,捉着我的手同我十指相扣。

小兰在一旁打趣说:“小姐,你这般喜食酸的,又整日睡觉,倒像是有身子的人。”说罢,有意看向九郎。

九郎的脸红得象个苹果似的,连带着我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虽说我俩自己知道我们并无发生什么,但在外人看来,我们俩肯定是行过周公之礼了。而且我同九郎同睡一张床那晚,第二日清晨是小兰先开的房门。她对我两有关系之事是深信不疑。

玉郎在车厢外同车夫一起看路,也探进身子来惊喜道:“姐姐,你要给我添个弟弟来玩么?”

我大窘道:“没有这事。”

想不到狐狸盯着我的肚子说:“要有孩子,也定是我的。来,玉郎,叫哥哥。哥哥到时候给你生一窝玩。”

我原本觉得有些旖旎的气氛全被破坏了,便瞪了狐狸一眼。狐狸笑咪咪地不以为然。

突然,车子一停,玉郎探进身子说:“姐姐,有人跟踪我们。”

我打了个哈欠说:“继续走,找个镇子歇了。我们住几日再走。我要同他们玩玩。”

出了芙蓉镇,一路上没有追兵,倒有许多尾巴。我甩了一批,又有一批。我实在是不明白他们对我一个废公主,为什么那么上心。难道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要的?可我出宫时带的只是金银珠宝,并无其他。莫非是国库空虚想从我这里捞点银子花花?

我越细想越觉得不对劲。国库空虚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论理也不是太子哦不,应该是皇上担心的事。齐王应该更加着急,毕竟他还有二十万军队要养呢。可如果是齐王再找我,大可把我直接捉了。他同我娘的仇怨可不是一日两日的,连死都没给我娘一个全尸。我也不指望他能对我有什么同情心,会对我以礼相待。左思右想觉得银子什么的还是贴身带的好。到时候,被捉了还有点赎金。

车夫寻了一个小镇,我们下车打尖住店。我同玉郎耳语几句,交代他去办几件事。我在这镇子里一连住了三日。九郎也终于完成了我交代他办的事情。第四日,我们继续上路。经过几日休息,我又生龙活虎起来。上路的时候,我看见城门口有许多痴傻之人,一直在看、喊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我一看是那些“尾巴”,心下不由疑惑。我问九郎道:“怎么他们都痴傻了?”

九郎叹了一口气道:“有人先行一步,下了药。同我的药性相克,如此一来,他们就成了痴傻的人。”

我更奇怪了,明明我只是想他们忘了跟踪我们的记忆,有人暗中在助我们摆月兑他们的纠缠。我自认为没有对人有过天大的恩情,也不觉得我一个无名公主有何重要性。可如今,事情越发扑朔迷离起来。我觉得我得缓一缓我的行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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