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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镜子前细细端详了许久,我的容貌变了许多。原来因为长年风吹日晒的黑脸便白了,鼻子上的许多雀斑也不见了。额头本来有一块疤是小时候爬树摔下来磕到的,现在也没有了。仔细看五官依旧是哪个五官。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巴,还有像毛毛虫一般粗粗的眉毛。不过,一白遮百丑,人也算是便漂亮了不少。想不到一觉醒来,竟变漂亮了。我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原先对老是睡这么久这件事也不那么上心了。
借着,变漂亮的兴致,我今日还特地打扮了一番。待了金步摇,画了眉,涂了胭脂,镜子里的人肤白若雪,明眸皓齿,艳若桃李。我越在心里赞美自己,越发觉得我实在是无耻的很。
小兰对我今日突然打扮之事做出了评价。她收拾着东西道:“今儿发病了。”我对此不作理会。
接着,狐狸同九郎玉郎就进来了。我着了一身湖绿色的广绣流苏裙,还特地的打扮一番。三人进来皆是被我难得的美色惊呆了。玉郎脸红着道:“姐姐你打扮得太漂亮了。和平日里都不一样了。”
我笑笑不说话,努力维持我小家碧玉的形象。九郎则是上前,给我讲脸上的胭脂抹匀了,道:“今天是个好日子。青桐的戏院里新戏今日开场,园子里热闹得很。你穿得太漂亮了。”
狐狸也不说话,就是望着我眼里有化不开的浓愁。
我见狐狸如此神色,心觉有异,便问道:“狐狸,你觉得美么?”
狐狸怔了好一会才说:“美,自然是美。”
是夜,我在青桐的园子里的最好的座上落座。九郎同玉郎还有小兰一同坐在我的身旁。不一会青桐上来报幕,接着戏乐声起,狐狸踏着小碎步登场亮相了。
狐狸唱道:“君王今朝叫奴儿前去不知何事。我同他本是万不相干的天与地。他且是那九五至尊,我只是平常人家的戏子。他听我的曲儿,得了心意。不知能不能解了他那忧愁。”唱得情深意切,流露出的就是那对高高在上的帝王的敬仰之情。
小兰看狐狸的带着珠翠冠,簪着玉搔头,眉目如画的样子说:“那狐狸真是投错性别了。他要是个女儿身定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我也觉得狐狸今晚格外的风情万种,仿佛要把一生的美丽都用尽一般。她在园子里看到了皇上,皇上同她说笑,近日里恩爱情长。可是转念之后,天下大乱,她同他被逼宫。她在庙堂里三尺白绫,留了他的性命,她成了仙。剧终,狐狸在偌大的仙殿唱:“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在场的挺细之人无一不落泪。小兰虽然看了很多遍了,但依然是潸然泪下。这世上最悲伤的莫过于相爱却不能相守,求不得。狐狸的眼里的悲伤像是要溢出来一样,看得我心里暗暗发疼。
我不敢去看狐狸的眼睛,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被他灼伤。夜里,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力是越来越好了。从前三米开外小点的声就听不见了,如今竟能听到五米外的一些小声音像是盘子打破了,东西撒了之类的声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不,后院里有两个不要睡的,一直在那里打架斗殴。接着,动静越来越大,有些房客在那里喝彩了。我从床上爬起来点了灯出门,跑到后院。发现扰人清梦的正是狐狸同九郎,一众房客还在围观。见我来了,都纷纷让道。
继青桐之后,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被人如此注意了。狐狸和九郎打得火热,完全不同于客栈那次小打小闹。两人是发了狠的,狐狸连他的大刀都亮出来了。我心想这下可好,我们虽说摆月兑了太*子*党,指不定后面还有什么事情呢?那个神秘人物还没查出来,梅姨的头头要是知道梅姨没死还定是不会放过我们。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团结一致对外,怎么能窝里斗呢?
狐狸的功夫高不可测,九郎同他打一直处于下锋。冷不防一个破绽被狐狸捉住了,我看狐狸眯着眼,朝着九郎一掌便要下去。玉郎在旁惊呼:“哥哥。”
我也怕九郎被伤到了连忙喊:“狐狸,你若动他,我变不同你说话了。”我憋了半日只说了这句话,听着不像是威胁反像是撒娇一般。
狐狸生生受了掌,转过头来冲我撒娇道:“十四,他欺负我,半夜模进人家的房里,想轻薄我。”我是知道狐狸最大的嗜好就是歪曲事实,可一些部不明实情的房客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九郎的脸顿时比这夜色还有浓重几分。
狐狸继续意婬道:“他还在人家身上乱模,还让我从了他。人家好怕怕。”听了狐狸这样强大的带有各种可幻想空间的话之后,许多房客都对九郎露出一种鄙夷的神色,有几个张得特别猥琐的却对九郎目露婬光。
我眼看着九郎受人嗤笑忙替九郎扯了个谎道:“狐狸莫要乱说,是我叫九郎来你房里的。”
狐狸扯着我的袖子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亮道:“为何让他来我房里呢?”
我无奈继续瞎扯道:“你晚上睡觉会蹬被子,我们让九郎来给你给被子。”其实我压根不知道狐狸会不会蹬被子,只好闷着头皮上了。
狐狸估计是识穿了我的谎言,故意假惺惺道:“十四,你带我可真好。如今我受了惊吓,不敢入睡。你让我到你房里同你一起睡可好。我就睡地上。”狐狸的提议让我的颤抖了,果然这狐狸要封他的口是要大价钱的。我含着泪心想您老受了惊吓,就要来惊吓我么。这世上天理何在啊!
我本想拒绝的看狐狸笑眯眯地看着我,那笑容仿佛是说你若不同意,我就闹得天翻地覆。我看着众兴致高昂的房客,为了我后半夜的安宁只好点头答应。
见狐狸心满意足,我松一口气道:“大家都散了吧,夜里凉,好生回去睡吧。叨扰诸位真是不好意思。”
九郎没有回复,还在不远处看着我。我要走过去,却被狐狸拉住,我有些生气道:“狐狸!”
狐狸缩了手,怯怯的看着我。我知道我口气重了些,但又熬不过九郎热烈的眼神攻势,走到他身旁,握住他的手同他十指相扣道:“你放心,万事我有数。我不会忘了同你的约定的。”
九郎见我如此脸色也缓和了道:“我同你一起。”
我摇摇头,月复诽二男一女共处一室,那状况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万一再打起来可怎么办。
九郎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我安抚他道:“放心,我不会让那狐狸占了便宜。”
我正还打算同九郎讲什么,就被狐狸拎着衣领拖回房了。
夜里狐狸睡得很沉,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眉头紧蹙的样子让我有些不忍。毕竟春天夜里寒,我用脚踢踢他,他没什么反应。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便下床来模模他的额头。他的额头很烫,估计是发热了。我拖不动他,也不想去劳烦别人,只好,将我的被子裹到他身上。但他依然瑟瑟发抖,不见好转。我只好,下床抱住他同他一起睡。夜里狐狸出了几次汗觉得难受,在棉被里一直动。我睡得迷糊随口安抚道:“乖,乖,别动。”
过了许久隐隐约约的感觉,有个温热的东西啄在我的面颊。我觉得有点痒,推开那个东西。接着我就觉得脖子上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顿感吃痛使劲地踢了那东西一脚,然后只听见一声闷哼。再没有人打扰我睡觉了。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钱花花的都跑到我口袋里了,我数这银票数的不亦乐乎,结果悲催的手抽筋了。我醒来,手果真抽筋了,可惜不是数银票数的是被狐狸压的。
我擦擦眼睛,正对上狐狸妩媚的丹凤眼,狐狸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我。大约是被如此认真的狐狸给惊到了,我抱着他的腰的手竟,没松开。
狐狸的手从棉被里伸出来,握住我的手,分开我的手指,想要同我十指相扣。我惊觉这是九郎经常对我做的动作,连忙缩手。狐狸的眼睛暗淡了一下。窗外天已大亮,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弄得我烦躁得很。
我想起身只觉得头皮一疼。我一看是我的发同狐狸的发因为昨晚睡相不好,缠在一起。
我本以为狐狸会调侃我说同我是货真价实的结发夫妇了。没想到他却没有说话,伸手帮我解开了缠在一起的发。他起身衣衫大开,胸前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我只觉得这一室的春光都让他占了去了。我舌忝一下嘴巴,喉头有点发干。
狐狸葱玉的手指飞快地解着头发,灵巧的手指穿梭在发间,不一会全解开了。我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掉。然后他起身从地上取了昨晚散落的衣物,径直出门去了。
不一会九郎进来了看了我许久,最后脸色一僵问:“昨夜,他是不是轻薄你了?”
我取了帕子沾了水擦了擦脸说:“没。”
九郎脸色阴郁,没有说什么就走了。过了一会,小兰进来了,给我梳头。她站到我背后一看,惊呼道:“小姐,你脖子后面怎么会有牙印子?”
我心惊忙叫她取了镜子照给我看。脖子后面赫然有一块不大不小青紫色的牙印子。
我心想这下非得闹出人命来,连忙跑出去看到后院里,九郎正在同狐狸动手。狐狸站着不动生生受了九郎一掌,倒在地上吐了血。
嘴角的鲜血把狐狸的嘴巴染得更是冶丽。狐狸趴在地上,漂亮的脸蛋上沾了泥土,火红的袍子也脏了。我站在那里却不知该不该上前去帮他。毕竟这事是狐狸有错在先,我若是上前给狐狸辩护了。九郎对我的误解必然加深。我在那一瞬有些迟疑。毕竟我同九郎相守这么久,也不愿为了狐狸破坏了我俩的感情。
我看九郎这次是真的动怒了,竟起了杀心,朝狐狸的天灵盖拍去。我连忙跑到九郎身旁扯着他的袖子撒娇的说:“九郎,你信我嘛!你也知道狐狸喜欢胡说。”
九郎见我如此难得冲他撒娇,脸色也缓和下来,又恢复了他平日里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样子,收敛了内力。他扯着我道:“饿了么?去吃早饭吧。”说罢就打算带我离开。
我看了看狐狸道:“你伤了人家,也不能将他扔在这儿啊。”
九郎看了看狐狸说:“我会让小兰扶他回房的。”
我还欲说什么,九郎开口幽幽的道:“十四,我不愿你同别的男子纠缠在一起。”他那样哀怨,乞求的语气让我心疼,我不忍想起那夜他同我说:“万事我陪着你”他是那般踯躅不安。我同他没有任何的誓约。他患得患失才会见到我身后的牙印子就连平日里的温顺性子都扔了,将狐狸打伤。归根究底依然是我错。我怎么忍心责怪他呢?
我不再看狐狸,同九郎径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