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乞巧节正是青年男女偶遇相会的好时机。
而菊花香的才子会的第三轮便选在这一日举行。因着是最后一回,场面比原来更大。从菊花香的院子里搬到了江淮河畔。在江畔光搭个台子便搭了三日,叫了梨花香的戏班子来助兴。
我计划了从白日办到夜里,还包下了附近的酒楼。花钱办了三百桌的酒席,来的小姐们付十两银子便可在这里吃一顿。当然这里所有参加才子会的公子都会在。
夏日里的宵禁一般是在戊时,今日因为是举国的大节庆,官府的宵禁一律延迟一个时辰。这样正好有了足够的时间,可以在才子会后借七巧节的旧风俗,让全城的青年男女都来参加。
我的计划便是让全城的未娶妻的男子都穿上统一的衣服戴上面具,女子也是。然后在人群中中找到自己心仪的人。若是能在这千万人群里找到一个他或是她,那真是姻缘天注定了。所以这个旧风俗又名姻缘一线牵。这个风俗也是十大世家的长老提议的。想不到这些老古董也对这个有兴趣。
梅姨按照我的计划,召集了全城的裁缝铺和面具小贩连夜赶制了近千套的衣服和面具。男子一律是棉布青衫,黑色金丝绣花腰带,女子一律是宏观绣芙蓉罗裙。面具男子为白色,女子为红色。
除阁内公子和下拜帖邀请来参与的公子的衣衫不要钱之外,男子衣衫面具一律二十两每套,女子的罗裙面具一律十五两每套。
千里姻缘一线牵的活动一经传播,菊花香门口便摆起摊位,各家丫鬟小厮派起来长队。不出三个时辰,近千件衣物已经告罄。不得已只好再请全城的裁缝再行赶制三千件应急。
三日下来共售出男子衣物两千套,女子衣物三千套有余。不算其他,光是这衣物我便净赚七万余两。再加上投票用的丝帕男子的画像,大约赚到了十五万两。
晚风习习,水波漾漾,河畔放灯,画舫听曲。真是诗情画意啊!
我本打算坐在画舫里悠闲的吃着点心,听着小曲,完全不去理会岸边的事情。耐不住小兰的魔音摧耳。这丫头一直在我耳旁叨叨:“小姐,我们下去吧。”我知道她是心系玉郎,想下去寻他。
无奈之下,只好随她一起换成参加活动的女子的装束。今日我特意将平日里不用的珠钗耳环都带上,庄重的梳理时下小姐最喜爱的双鱼环,两旁插上蝴蝶振翅钗,耳朵配上八宝琉璃水滴型的耳坠。熏了香,涂了胭脂。戴上面具真与那些名门淑媛毫无两异。
下来船,没一会小兰的身影便隐没在人潮中。看她那兴冲冲的样子,必是去找玉郎了,也不知能不能找到。
今夜狐狸是一众女子寻找的焦点,不因他今天三次夺魁,只因着他天生卷发,极易分辨。
果不其然,在众人聚首的地方,隐隐能听见他的声音。
“各位名门小姐,我一生只爱我家夭夭。你们的情谊,我不能受。”说着,那狐狸使用轻功跑到屋檐上,大喊:“夭夭,你在何处?”这一声引得四周的人都纷纷停下来驻足围观。那些小姐好像是怕狐狸轻生从房上跳下来,纷纷喊:“公子,桃夭公子,你且下来。”
哗众取宠的疯子。我摇摇头,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去寻九郎去了。
虽说我对这活动是不感兴趣,可一旦参与其中,仿佛被这里妙龄少女的热情所感染了,心底期待着九郎能找到我。
空气里弥漫着各家小姐的熏香,旖旎绮丽。不时有欢声笑语,也有男子温润如玉的声音。滚滚红尘里,今日的相遇,能不能成就一生的缘分呢。今日我给月娘和云归来也个送去了一套衣物,吩咐他们务必出席。能再见亦是一种缘分,何不在给双方一次机会呢?难道真的要到风烛残年才能放下一切过往。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人群里有许多带着白面具的男子同我擦肩而过,其中有许多同九郎的身形都十分相似。真的到了人海里,茫茫之中,没找到他,方知我和九郎之间的联系脆弱得如同一根蛛丝,轻轻一扯,便断了。他日,我若是找不着你了,你也找不着我了,该怎么办?九郎!
穿梭的人群,奔流不息的江水。不知不觉我已走出了中游,来到了河的下游地段。河的下游地段,几乎没有了人影。寻找心仪男子女子的人一般都不来此处。
待我发觉已经是走出来很远了,自嘲般笑笑。走得这么远,谁还寻得到你呢?
抬头望天上的一轮弯月,明月弯弯,清辉洒向整片江面。没有了灯火,只有我一个人提着灯笼。河上飘着许多莲花河灯,里面装满了女子们的心事。逐水而飘,能流到哪里去呢?大不了还是被江涛打湿,落入河里。知晓不能实现,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突然想起在宫里为了给我的娘亲夺回宠爱,我也做过这么傻的事情。
不过,人家这样放是无意的,而我则是带着阴谋和心机。我知晓那河灯会流到尚书房后面的池子里,那里山石众多,加上水势较浅,河灯必会滞留在那里。而那灯里便是我娘从前唱过的曲子。若是哼起来,必能勾起许多往事。
现在想想无论我如何否认,我这身上都带着宫里的气息。江边的夏风很是凉爽。仲夏的风徐徐而过。四下无人,唯有柳叶轻摆,柳枝随风舞。这江风是十多年来我在宫里从未感受过的。它拂过我的发,我眼,我的唇,步摇晃动,蝴蝶钗振翅欲飞,裙摆飞扬。大红色的衣衫,热烈如火。感觉这天地的浩大,万物的生息,而我这一刻远离纷扰是自由的。张开双臂,江风从我臂下,指缝穿过。
且让一切烦恼化作云烟。且让一切过往都成为过往。且让我自由!
突然,有人从身后抱住我。青色的衣衫,飞起,模糊了我的眼。他的头埋在我的肩上。是九郎么?真是熟悉。我模上他的手,突然静止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