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廉贞皱了皱眉。
“哼哼,”凌天歌冷笑道,“别妄想拖延时间,望舒的寒气不是那么好化解的。受死吧!”
说罢纵身一剑当胸向廉贞软肋刺去。
事已至此,她也不再多言。手中剑柄一横,作势迎战。
交战的瞬间,凌天歌的鬓角便留下一丝冷汗,承影最大的好处就是在夜色掩映之下不见剑身,自己只能通过对手剑柄的来路和手臂挥舞的程度来判断剑势走向,几个回合下来,身上的衣衫被对方划开几道细小的口子。
又是一次交击,凌天歌抽身飞退,昂然挺立在一旁,而廉贞则微微喘息,手上隐隐挂上了一层白霜。
“呵呵,”凌天歌笑道,“寒气入体的滋味如何?你怕是剑都握不稳了吧?”
“卑鄙。”廉贞咬牙。“剑圣一脉传承千年,无一不是拯救天下苍生的剑侠,先代剑圣怎么会收你这样的人为徒?!”
“剑技无界限,”凌天歌傲然,“师傅只收认为能够继承她力量的人为徒,其他的路,都是我自己来走!”
“该死!”廉贞怒斥,“你怎么冥顽不灵?!”
“嘿嘿,”凌天歌阴笑道:“知道为什么我不待在云隐山庄么?知道为什么我不去参加组织的集会么?就是因为我知道,存在于传说里的东西都将成为历史的尘埃,而我所把握的,是当下和未来!”
夜空里,凭空升起一道闪电般的光华,撕裂了层层的夜幕,晃的人睁不开眼睛,“哧”的一声,廉贞来不及反应,手臂便被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然而却没有一滴血流出,表面已然被一层薄薄的玄冰冻结。
“天问?!”廉贞月兑口惊呼,“击铗九问剑法?!”
“不错!正好用来给你送葬!”凌天歌挥剑疾刺。
在对方一剑破空而来之时,她足尖一点,便从房檐上一跃而起,手里承影剑匹练般的流泻出一道黑光,剑气和剑气间发出凌厉的嗤嗤声,将身下的树干轰然搅得粉碎。
这是两人的最正面交锋,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多少年来,凌天歌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令他棘手的猎物。
“你竟然也会九问?”凌天歌狐疑道。
能够格住最强的九问,自然也只有相同的九问!
眼前的女子宛如飞燕般在天空之中回翔,手中长剑猎猎舞动,电光火石间,两人又对拼了三剑。对决间,用的都是最精妙的剑法,纵横凌厉,全无破绽。
凌天歌不再犹豫,他眼中掠过一道冷芒,忽的低喝一声,一套剑诀如水银泄地般连绵不绝的使出。
问天何寿?问地何极?人生几何?生何欢,死何苦?情为何物?……
短短弹指一挥间,两人交接了不下数十招,然而却谁都不能奈何谁。
凌天歌脚下堪堪一落地,廉贞飞速掠过来,右手划过一道墨色的闪电。
“苍生何辜”!——那个瞬间,陡然认出了对方的剑式,凌天歌月兑口惊呼。
同一个瞬间,他身子往左避开,右手中望舒剑由下而上斜封、同时连消带打的刺向来客。
“问天何寿”!——同一个瞬间,显然也认出了对方的剑法,来客猛然一惊,想都不想地回了一剑。
十几招就仿佛电光般迅疾的过去。每一招都是发至半途便改向,因为从对方的来势已经猜出了后面的走向,避免失去先机、便不得不立刻换用其余招式。然而,仿佛都是熟稔之极的人,无论如何换,双方都是一眼看穿。
就仿佛是操演剑术,一个喂招一个还手、也没有配合得那么迅速妥帖。
在几十个半招过后,急速接近的两个人终于到了近身搏击的距离,一声厉喝,两道剑光同时划破空气,宛如腾起的蛟龙,直刺对方眉心——“情为何物”,居然同样是九问中的最后一问“情为何物”!
一黑一白两柄剑光在半空中相遇,仿佛针尖撞击,轰然巨响中,双方各自退开。
廉贞体力毕竟是不及凌天歌,落地之后便拄剑微微喘息,凌天歌哪肯放过这样的机会,就在一个刹那,两个身影交错而过,廉贞身形微微一颤,凌天歌前冲过后足尖连点,向后猛然发力,扭身反冲回来,剑尖平举,如同闪电般又回刺向廉贞。
方才的一击,廉贞的手仿佛被震伤了,此刻刚刚来的及转身,便看到闪电般的剑向自己斜刺而来。
“苍生何辜!”看到凌天歌刺来的剑尖,廉贞瞳孔猛然收缩。
她只来得及偏了偏身子,避开了心脏要害,“噗”的一声,望舒剑对穿了她的肋下。
廉贞忽然冷笑,足尖加力、往凌天歌身畔扑去——望舒剑穿透了她的身体,从背后直透而出,血喷涌。然而她闪电般扑向凌天歌,那样迅疾的速度让对方还来不及退开、一声沉闷的破击声,望舒的圆柄已经没入了她肋上的血肉中,连着凌天歌握剑的手。
凌天歌大惊,点足急退,想抽出自己已经陷入对方血肉的手掌。然而廉贞的速度更快、仿佛根本察觉不了痛苦,她只是将左肩一低,居然硬生生用肋骨夹住了望舒剑!
在战斗里,身体是这样用的。”廉贞低声冷笑,一语未毕,右手闪电般地弃剑抬起,以手为剑、伸指点向凌天歌心脏,娇喝道:“看我这一式‘苍生何辜’!”
“嚓”。凌天歌立刻弃剑、松手,沉肩后退,然而还是慢了片刻,犀利的剑气在左侧脖颈上切出一道创口,血喷涌而出。
他脸色苍白,踉跄后退,退入了黑暗中,回手封住颈部穴道,又伸手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眼睛死死的网盯住眼前的对手,缓缓的喘息。
“才学了二十年,便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廉贞反手拔出了嵌在肋骨中的剑,冷笑,“剑技上你是天才、胜过我——但是剑技不是一切!”说罢,廉贞一震手中望舒剑,刚要抽身离去,然而胸腑间那寒冷彻骨的寒意让她眼前一黑,再也无以为继,手中的剑“当啷”一声落在树干上。跪倒在树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凌天歌被夺去了剑,赤手面对着这个自己迄今为止对上的最强对手,气势居然丝毫不弱、虽然受到重创,但眼睛依然冷酷镇定,毫无慌乱。在对手刚有动作的同时,他忽然作出了一个反应——退。他没有如同她那般不退反进、绝境求生,反而足尖加力、点着地面倒退,然而刚刚退出不过三尺,见对方倒在地上,心下不禁了然。
“怎么?身体已经被麻痹的不能动弹了?”凌天歌戏谑的笑道,“不过你也足可以骄傲了,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能伤我的人。”
凌天歌一步一步走向跪在地上的对手廉贞几次剧烈喘息想抓起身前的剑,然而肺部好像被人塞进一个大冰块一般,连呼吸都几乎被冻结,使她无法动弹。
凌天歌走上前,抓起望舒剑,横剑在她颈上,“有什么遗言么?”
廉贞勉强仰起头,眼中仍然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这样的女子,拥有这样强悍的身手,而且在生死关头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意志,就连凌天歌心下都不禁有些佩服。
“也罢,那让我看看你的脸吧。”说着,凌天歌一剑挑向她的面纱。
就在这时,身后的气流翻涌,凌天歌来不及回头,凭着多年的经验,一剑格向自己背后,但却依然被背后强大的力量轰飞了出去。嗓子眼一甜,再也压制不住伤势,凌天歌一口血箭喷出。
落地后凌天歌回头恶狠狠的看,只看到一个黑影落在跪倒在地的廉贞旁边,轻轻将其一把揽起,抓起承影剑便飞速抽身离去。
“畜生!给我回来!”凌天歌怒吼一声,抢身向来人攻去。
然而来人不闪不避,只是信手一挥,灼热的气息翻滚着向自己卷来,凌天歌不得不持剑抗拒,待气劲消失时,来人的身影已然不见了。
“剑皇一级的高手?!”凌天歌感受到方才那个神秘男子的气劲,忍不住月兑口惊呼。
修仙之人,都会有几个阶段,分别是剑师,大剑师,剑灵,剑王,剑皇和剑圣,而那传说中的剑仙,则是千年都未曾出现。
若是自己是全盛状态,想要留住刚才的人不难,但是他虽然是剑圣高手,可是却也是人类的身体,大量失血的情况下,他也只能看着廉贞被人带走。
第一次让人在自己眼皮底下逃月兑,凌天歌心下不禁大怒,然而颈部的伤和刚才神秘人的袭击使自己再也无以为继,眼前一阵阵发黑,踉跄跪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