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碧瑶持剑而立,看着弟子在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惊人的速度、灵敏和力量,忽然便是一笑,点头:“歌儿,看来你在军中学到的更多——真是长进了,心计和手段。”轻轻说着,她手中望舒剑忽然重新吞吐了剑芒!
“师傅……”凌天歌看到女子眼里浮动的光芒,陡然心里也是一痛,茫然地握剑后退,疲惫之极地喃喃,“我没做错,我是个普通人人,我必须为自己而战……我们需要这片土地……不然,如果其他人赢了,就会把我斩尽杀绝。就像多年前,官僚将我们这些贫民驱逐出帝国一样。”
旁边潇看到形势不对,挣扎着拖着同样开始不听使唤的身体过来,想帮助主人。
凌天歌感觉肺里有火在烧,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他毫不犹豫地一把拉过了傀儡挡在面前,涣散的眼神定定看着面前的白衣女子,蓦然露出一丝苦笑:“错的是您,师傅。我本平凡。可为什么您要将剑圣之剑传承给我?您给予我一切,而现在却又反悔了,您没有权力生杀予夺……”
沙漠的风席卷而来,碧瑶一身白衣在风中舞动,单薄得宛如风吹得去的纸人儿。然而听着重伤垂死的弟子嘴里挣扎着吐出的话语,她将手按在望舒剑上,目光里慢慢露出一丝悲戚和迷惘。
鲛人傀儡扶着主人慢慢后退,然而凌天歌却感觉到身体正慢慢失去力量。在看到师傅的手握紧望舒剑的刹那,眼前的光陡然全消失了。
那是个清醒的梦。分明知道那是梦,然而却始终无法醒来。
古墓之中,是师傅温柔的教导,和他一起研习剑谱,为他耐心的指导他不懂的地方,还有那鲜美的桃子,咬一口,馨香满口,那是他儿时最美好的日子。
“歌儿?”那个声音却是近在咫尺的,柔和地叫他,有什么东西送到了他的嘴边。恍惚中,强烈的饥饿驱使着他去啃咬食物,不管双手双足都无法动,只是如野兽般低头用嘴大口啃着东西,不顾一切。
甜美的,柔软而多汁。
那是……桃子?
桃子?刹那间九岁的孩子怔住了,抬头看着面前蹲下来给他食物的人,梦境陡然破碎,将来人的面容湮没。孩子定定看着面前的人,忽然间喃喃月兑口:“师傅……”
声音未落,面前的容颜在瞬间变幻,光剑忽然迎头斩下!
所有的记忆错乱交织在一起,以一种他自己才能解读的顺序一一浮现。
“慢慢吃,慢慢吃。”只有那个声音却是切实传来的,平静安然,“醒了?别把手压在身子底下,自己拿着,慢一些吃。”
他霍然睁开眼睛。
欠身从榻前起身的,果然是那张浮现在白光中的脸。
“师傅。”陡然间有些做梦般的恍惚,他月兑口喃喃,双手依然在昏迷中那样压在身子底下,没有去接那个被咬了一半的桃子,发现身侧是熟悉的石墓陈设。
没有料错……他终归是深深了解师傅性格的。
虽然作为一代剑圣,温婉淡然的师傅却不像先代剑圣那样敌我分明、信念坚定,一生命运和王朝兴亡更替紧紧相连。她远离黄泉大陆上一切权力漩涡,避世独居,性格悲悯慈爱,对于任何向她求助的弱小都竭尽全力。也不管对方是一头狼还是一只绵羊。她帮助那些寻求庇护的砂之国牧民,同时也会对落难的帝国军人施以援手,甚至救起过沙漠上凶恶的盗宝者。
“如果等弄清楚该不该救、可能时间就错过了。”少年时,师傅曾那样对提出置疑的他如此微笑解释,“何况是非好坏,哪里能那么容易弄清楚啊……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对眼前所能看到的需要帮助的人,尽我的力量罢了。”
那样的笑容浅而明亮,简单素净——那时候,少年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剑圣,不明白为什么拥有这样惊人剑技的女子、却没有拥有对应的强大的坚定信念。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过往,她才这样微笑着,不去追究更远一些的是非善恶,只是努力去做一些眼前所能看得到的事情?
很多时候,她更像一个无原则宠溺的母亲,而不是爱憎分明的女侠。
正因为深深了解师傅的性格,他才铤而走险、选择了开诚布公的方式,在那只鸟灵说出他身份的时候就干脆坦白——毕竟在后面寻找羲和剑的事情里,还需要师傅帮助。而在师傅面前,他并不是一个能够长久隐瞒和说谎的人。
凌天歌从石床上坐起,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几乎都包着绑带。毒素带来的麻木已经退去了,那些伤口反而刺心地痛起来。他暗自吐出一口气,按着胸口月复部的绑带,却微微有些赫然:“麻烦师傅了。”
“别动。”碧瑶抬手按住弟子的肩膀,语声回复到了记忆中熟悉的柔和平静,完全没有片刻前斩杀他于剑下的凌厉,“先运气看看是否有余毒——你的女伴也不管自己中了毒,撑着帮你包扎好伤口就昏过去了。我得去看看她醒来没。”
“我的女伴?”或许是做了太久的梦,凌天歌一时间回不过神,许久才明白,神色不自禁地有些微焦急,“潇?她没事吧?她可不能出事。”
“应该没事。”碧瑶侧头看着弟子,微微一笑,“不要急。你们两都先顾着自己罢——也是长进了,以前你十几岁的时候、可是丝毫不关心别人死活的。”
凌天歌忽然间沉默——十几岁的时候?师傅能记起的,也不过是那时候的事情罢?
“很美丽的女孩……”碧瑶注视着另一边榻上昏迷中的少女,认出了那是鲛人,却没有说明,只是微笑,“为了你可以豁出命来不要的女子可要好好珍惜。”
“潇是我的傀儡。”凌天歌忽然出声,打断了师傅的话,冷冷分辩,“她只不过是个鲛人傀儡。算不上人,也算不上我的女伴。”
碧瑶刚按上鲛人额头的手陡然顿住,诧异地回头看着弟子,目光变幻:“傀儡?你、你居然也使用傀儡?”
“每个帝国的高级将领都配有傀儡。”刹那仿佛知道自己方才那句话的多余,凌天歌脸色微微一变,然而已经无法收回,只是淡然回答,“没有鲛人傀儡,无法驾驭比翼鸟。”
“比翼鸟?……比翼鸟。”那个词显然让碧瑶想起了什么,她眼睛微微黯淡了一下,忽然抬起看定了弟子,“是的,我想起来了,为了操纵那样的杀人机械,你们把鲛人当作战斗的武器,恣意利用和牺牲。”
“师傅看过比翼鸟?”凌天歌忍不住惊讶。多年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不知道师傅竟然还知道帝国里的军队情况。
“我摧毁过两架……”碧瑶微微蹙起眉头,摇摇头,“不,好像是三架?就在这片沙漠上。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凌天歌面色一沉,三年前沙漠牧民叛变,想要要挟帝国改善他们的生活,当时甚至还抓住了一些征天帝国的平民,他记得很清楚:当时是他冷定的下令,出动十架比翼鸟,无论是平民还是牧民,全部以血腥的手段镇压。那样的方式,也是取得了一些效果,最起码威慑周围属国不敢造次,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当时回来的部下口中拥有惊人武艺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的师傅,剑圣碧瑶!
缓缓摇了摇头,没有再辩解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脸颊,心中难得的浮现出平静的祥和。
“歌儿?你在想什么?”碧瑶看到凌天歌表情的变化,疑惑的发问。
微笑着看了看眼前的师傅,刚要开口说什么,脸色蓦地一变:古墓外响起了嘈杂的马蹄声!
翻身坐起,凌天歌披上衣服,对着碧瑶略一弯腰,淡淡开口,“可能是镇野军团知道我来的消息,我出去看一下。”
碧瑶点了点头。
走出古墓,看着外面整齐的千军万马,凌天歌面色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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