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了兽皮进去的时候,老人就那么坐在兽皮上,透亮的眼睛看着她,似乎对于她的突然到来一点都不感到惊讶,脸上的表情都纹丝不动。
对于眼前的老人,李楠心底的感受很复杂。
说不上来该用怎样的态度,以她以前所接受的尊老爱幼式,这似乎只是对眼前老人的侮辱。对,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这个老人尽管皮相佝偻,但,她总觉得,他的内心非常强大,里面包含万千。
“我想,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对于这样的智者,李楠选择开门见山。
果然,老人的眼中多了抹笑意,看着她,也不说话。半响,就在她快撑不住的时候,才朝着一旁候着的男人点头。
男人恭敬的点头,只是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看了眼李楠,起身朝着帐篷一角走去。过了会儿,磨平整的骨头项链,在老人的颔首下,双手拿着,递给她。
“拿着它,和勇士们一起去把盐带回来吧。”
走出帐篷的时候,李楠听到身后传来老人的声音,也不回头,就朝着自个儿的帐篷走去。
仔细的看了看手中的骨头项链,是一颗齐整的兽牙,不曾经过任何抛光打蜡,泛着柔和自然的色泽,象牙白的颜色总是特别耐看,用一根草绳串起,上头还刻着几个字。确切说,是符号。倒也算别致,至少对远古社会的生产力与制作工艺而言。
李楠看了几遍,不认得那符号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能联系。老人会把这串东西交给了她,加上刚刚那个男人脸上恭敬的神色,想必,这串项链的意义非凡,可能类似某种信物,像是什么令牌之类,具备某种号召力。
正细细打量思考着,帐篷外传来一个脚步声,这让她一下子收起了手中的项链。刚刚收好,就听到兽皮掀开的声响,抬眼看去,见是娜娜,这才松了口气,只是,看了她的样子,又有些惊疑,“这是怎么了?”
娜娜的脸上带着一抹汗水,掀开兽皮的手臂上有着明显的抓痕,就连那露着的胸口上都有些红肿的痕迹,原本齐整的毛发,稀稀落落,乱糟糟的散乱着,一根简易的头绳松了开来,挂在一撮头发中。这样的架势,怎么看,都像是刚和人打了一架。
娜娜闻言,嘴角挂笑,却不说话,眼中有着一抹得意,另一只藏在身后的手中拿出一撮东西,快速的塞到她手里,还不等她反应,就走了。
有些不放心,但又好奇手中的东西,摊开手一看,竟是五根编织好的细细草绳。
愣了愣,反应过来的李楠不禁笑了起来,只觉得心中有股暖流经过。回头坐了下来,从包里细细的收拾出那些碎骨,一个个串好,尽量朝着帕蒂送给自个儿的模样编着。
亏得她从小就跟着班上的同学一起,做过编织手链。那种一毛十根的细绳子,买一打,各种颜色齐全的,三根一股,或者十几根一股的编制成或细或宽的手链,各种样式,甚至还能编出简单的字母,偶尔在上头挂上些珠子,便也算是件耐看的小饰品。
一边快速的编织着,脑中一边怀念着儿时的记忆,竟然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终于在最后一个结打好收尾后,李楠嘴角挂笑,看着手上的成品,样式与帕蒂给的极为相似,却又细致了许多。要说比较大的小区别,就是她做了个滑动的活扣,这样子自个儿摘上摘下比较容易些,尤其是在洗澡的时候,省的打湿弄坏。
不过嘛,就帕蒂那个马虎的家伙,肯定不会发现的,李楠这么想着,心中就安定了些,脑中却闪过诺思那张嫉妒的脸。
甩了甩脑袋,李楠努力不去思考那个女人的事。如今,还是先好好想想制盐的问题比较实在。这么想着,就越发期盼着男人们的回来。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男人们一如既往的扛着各种猎物回来了。眼光下,蜜色的肌肤上满是汗水的光泽,浓郁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惹得部落中的女人们都满是笑容的迎了上去。李楠听到动静,掀开兽皮走出帐篷,远远的看着那幕熟悉的画面:男人们满脸笑意的把手中的猎物交给女人,然后,接受着女人们的夸奖赞美,有种英雄归来,美人夹道欢迎的错觉。
帕蒂远远的就看到了她,大步走了过来。李楠如今只想着快快解决了问题,便一把拉了帕蒂,把一些事说了遍。无非就是些和老人家说的原话,加上几句自个儿的想法。
说完后,就见他眼中露出晶亮的神色,看着她的目光炽热了些,还不等她推拒,一下子吻了下来,热情的甚至有些疯狂。
好不容易分开了,李楠早已气喘吁吁。而帕蒂则满脸的笑意,嘴中呢喃着,“好棒!”
李楠哪里料到他会这么直接,这还在外头呢!感受着周围传来火辣辣的眼神与各种暧昧不明的唏嘘声,还有几道莫名的视线,让她再次头皮发麻,脸上也噌的热了起来,有些责怪的看了眼帕蒂,同时拿出那项链,递给帕蒂,让他代为组织。
她想过了,虽然她知道制盐的事,但她的组织能力及对部落的熟悉程度绝对没有帕蒂来的深,让他调配部落中的人员才是最适合。
帕蒂摇了摇头,李楠坚持。帕蒂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她,她坚定的看着他。半响,对准他的唇一个亲亲,又迅速的退开。
这下子,帕蒂的脸上浮现了笑容,眼中的满足看得她直晃眼,就连原本的羞涩感都忘得一干二净。
抬眼的时候,见族长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两人的视线碰了下,她有些尴尬,却见族长只是朝着她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帐篷中。
李楠心想,那智者估计已经和他说过了,也难怪在她疑惑时用那种信任的眼神看着她,还很是放心的让她一人操办。想来已经帮她把一切琐碎的问题都交代清楚了。
倒是帕蒂拉着她的手,询问要不要和父亲商量商量。李楠扫了他一眼,又指了指他父亲所在的帐篷,说了下刚刚所看到的。
这一说,帕蒂似乎很开心,眼睛眯起来,嘴巴咧得大大的,那傻头傻脑的样子倒是看得李楠暗自乍舌,忍不住在心底泛着泡泡,嗷~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大型犬类男,真是好萌呐~
看着他跑过去和男人们一一交代,李楠心中又是失落,又是庆幸:失落于不能伸出手一饱婬|欲;庆幸于这样的结果似乎更加适合。
看了眼,余光瞥过那个诺思,脑中浮现娜娜先前的划痕,刚刚浮起来的旖旎心思一下子冷了下来,心中顿时感到又暖又疼。那个人呐,不要对她这么好,她、她会被感动哭的。
心中惦记着这事,连忙快速的掀了兽皮进去,拿了一把前些日子帕蒂采来的草药,就朝着隔壁帐篷走去。
娜娜对于她的到来,有些诧异,随即看到她手中的草药,又面色一红,从兽皮上慌张的想要站起来,却又扯动了伤口,被李楠按住了,这才有些闪躲的看着她,讷讷的开口,“小楠,我忍不住,这个是我不……”
“我都知道了,先别动。”
最后那个“好”字被李楠拦住了,娜娜倒也不再挣扎,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些许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义无反顾。
这个人呐,怎么就……这也算是好朋友么…也许她心底早已把她归入了朋友的范畴,或者,是比朋友更亲一些的,疑似亲人般的存在吧。她自个儿也搞不清楚那界限,也懒得追究那界限,更懒得去追溯这段感情的源头。
仔细的看了眼娜娜身上的多处红肿,真是感动又心疼,也顾不得娜娜阻止,连忙把草药咬碎了,再一点点仔细的涂抹在那伤口上。
毕竟是原始社会,哪儿那么多研磨捣鼓的工具,都是用的最简单、最传统实用的法子。这药还是前些天帕蒂被猎物轻微划伤时用过剩下的,被她稍加风干,倒也还能用。
记得那会儿,帕蒂死活不让她上药,也不让她帮着咀嚼,原来,这东西的味道这么可怕,真是满嘴的苦涩味。可不知怎么的,心中却有着层层的甜蜜。
娜娜这个坚强的女人,却因为这个,而眼眶微微泛红。李楠看在眼里,抱了抱她,安抚了几句,又询问了小茹的动向,得知是去采果子了,交代了要好好休息,晚饭照样过来一起吃,这才走了出来。
才走了几步,脑中不自禁的闪过娜娜刚刚的话,一下子,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摇了摇头,暗道自个儿关心则乱。
看了会儿天色,不像先前那般阳光普照,日头沉了下来,天际的云朵被渲染的火红一片,这样的眺望,倒是让她稍稍安心了点。
回头看了眼正安排人手的帕蒂,见他那有模有样的架势,完全不像平日里的敦厚模样,心中觉得新鲜有趣的同时,还夹带着一丝丝异样的感觉,惹得她心跳开始加速。
李楠模了模自个儿有些发烫的脸,这才开始思索着今晚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