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空地的时候,只见一群人水泄不通的围在中间。李楠有些不耐的喊了句“让开”,心急之下,她月兑口而出的是,一群人都没听懂,但看她一脸焦急的表情倒是猜到了意思,让出来一条道。
李楠喘着气,手捧着有些难受的肚子,见帕蒂正躺在架子上,左腿上满是鲜血,全身各处还有许多零零碎碎的伤口,脸上也有血迹,更触目惊心的是,那双捂着伤口的手缝处满是鲜血,一部分干涸的,暗红色的凝固着,还有正涌出来朝地上滴落着。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如今已是满身的血,触目惊心的红,看的她双腿发软差点就直接瘫软在地。
但她硬撑住了,她甚至强忍住那扑鼻的血腥味,颤着声开口,“帕蒂?!”
闻声,帕蒂有些虚弱的睁开眼,见她如此担心慌张的脸,甚至是颤抖着的双腿,费力的伸出空着的颤的手,嘴角扯开一抹安慰的笑,“没事,我还活着,让你担心了。”
瞬间,李楠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蹲□子,慌乱的亲吻着他的手。满口的血腥味与苦涩味,她都像是不曾察觉似的,她扑到他面前,在众人面前,亲吻他,感受他的存在。
“小楠,巫女来了,你先让一下。”
直到娜娜有些急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才有些不安的抬起头,凝视着他的眼睛,见他安慰的朝她咧着嘴,还伸手抹去她的泪痕,李楠才有些不情愿的退到一边,眼睛一直看着巫女。
帕蒂的左腿上用一大片芭蕉叶裹着,随意的捆了些藤条固定。此时,当巫女揭开芭蕉叶的时候,那狰狞的伤口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几个刚刚点好篝火的女人一回来看到都纷纷倒抽了口气,李楠更是哽咽的捂住了嘴,几个一同狩猎的男人有些愧疚的看着她。小夜大声的叫着“都是我的错”,被一旁的木诺拉住了,却见他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脸上满是泪水。小茹难过的窝进了娜娜的怀里,不住的颤抖着娇小的身子,而娜娜则脸色苍白的看看帕蒂,又时不时看看她。
“这个伤口太深了,止不住血……”巫女的脸色有些难看,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李楠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小夜的挣扎一下子顿住了,脸上是茫然的表情,小茹一下子从娜娜怀里出来,泪眼婆娑的想要跑到帕蒂身边,却被一个女人满是厌恶、嫌弃的远远推开,木诺的脸上闪过痛苦。
在如此一个落后的时代,止不住血,就意味着生机将一点点被带离,一点一点的变冷,一点一点的死去,活生生的死去……所有人都明白,所有人都露出了痛苦而悲伤的神色。
不会的,怎么会,不可能是这样的!穿越大神,你把我扔到这里就是为了一次又一次的离别吗?不要这么残忍……
李楠的心一阵阵的抽痛,连带着小月复都有些不舒服起来,看着周围一张张灰败的脸,看着帕蒂有些歉意有些遗憾有些留恋的目光,李楠只觉得她被全世界抛弃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让她感到一阵又一阵的虚软,不会的,不会这样的……止血,止血,手在无意识中模到那把随身带着的水果刀——
“你们都被我让开,巫女,你还有止血消炎的药草吗,去拿来,越多越好。”李楠咬着牙掏出水果刀,快速的跑到火堆旁烧着,见他们还一脸茫然的站着,催促道,“木诺,你去烧热水,越多越好,娜娜,你去巫女那里拿草药,顺便把我们前几天做好的鱼骨针拿来,还要线,那些最细的线,还有小夜,对,你去后山采药,要止血消炎的,越多越好。”
“这是怎么了?”智者有些苍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这一看,那原本稳稳抓着权杖的手一下子颤抖了起来,老人的眼中噙着一抹泪水,原本沧桑的面容更是一下子老了许多,“这是怎么回事?!”
作为整个部落的智者,老人也算看惯了生死,只是这么短时间里,先是前任族长的意外死去,现在又是新任族长的身受重伤,他如何能不激动,如何不难过。部落中优秀的猎手是去一个少一个,何况是像帕蒂这样优秀的勇士,更身兼族长的人,那更是影响重大。如今正是储存过冬食物的关键时候,出了这样的事,他如何不急,如何不怒。何况帕斯是他最喜欢的孩子,这无疑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杯具,即使是整个部落的精神领袖,他也会有脆弱的时刻,而现在,就是老人无比悲恸的一刻。
帕蒂艰难的睁开眼,有些抱歉的看着老人沧桑的脸,“智者,帕蒂辜负了你的……”
“没事的,帕蒂,你会活得好好的,宝宝还需要你,这个部落还需要你,我也需要你,你不可以放弃!”李楠有些痛苦的打断他的话,“你忍着点,我有办法止血。”
手上的水果刀已经烧得火烫,李楠紧咬着唇,把火烫的刀放到那狰狞的伤口上。尽管有了预先的心理准备,帕蒂还是痛苦的咬紧了唇,直咬的下唇出血,硬是没哼出一声。与之相比,众人则发出惊恐的惊呼。
那伤口发出滋滋的声音,李楠看着那伤口收的差不多,便快速的把水果刀拿开,上面甚至还沾了些皮肉。
这也是她第一次用这样古老的办法,看着伤口处明显停止溢出血,原本忐忑的心变得又惊又喜,泪水肆意的流着,流着,伸手温柔的擦拭掉帕蒂额头的汗水,见他颤抖着手抓住她的,眼睛中满溢柔情的注视着她,哽咽的开口,“没事了,都会好的……”说着,一一吻去他唇上的血迹,入口腥甜,正要感受他的存在,娜娜到了。
李楠也不含糊,安慰的让他放心,也让老人放心,立马穿线,要进行缝合。想了想,觉得自己的针线活儿实在不行,加上如今关心则乱,手抖得厉害,就转手让娜娜做。
还得先消毒,李楠用盐水冲了冲帕蒂的伤口处,见他龇着嘴,却硬是不发出一丝声音,甚至还安慰的朝她勉强笑着。李楠难过的好想哭,却又强自忍住了。清理干净了伤口,又交待了几个比较重点的部分,娜娜算是听懂了,重重的点了点头,就开始了缝合。交待了几个比较重点的部分,娜娜算是听懂了,重重的点了点头,就开始了缝合。
过程的痛苦以及血腥,看的李楠只觉得胃里翻腾不已,却又强自忍着看完。帕蒂疼的额头满是虚汗,却坚韧的不发出一丝声音,还用那担心的目光看着她,眼中的意思是那样明显——小楠,不要看。
巫女在一旁看着如此的止血手段,脸上闪过诧异,露出惊讶,眼中的神色越发的光亮,枯槁的手慢慢的收紧,这实在是个神迹般的方法。
当最后一针缝合完的时候,木诺的热水已经烧好,李楠扯了自己那破旧的汗衫,清晰干净后用温盐水轻轻擦拭伤口处,边擦边柔声道,“疼吗?”
帕蒂摇摇头。这样的疼不算什么,多年的狩猎生涯,更疼的事也有过。他反而更担心他的小楠,脸色那么苍白,手一直不停的颤抖着,还有那越发明显的隆起,他不能死,他要活下去。
他看不到他自己眼睑处的青色显得更深了几分,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的唇……看的李楠心骤然一疼,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了几分。最后当所有步骤都处理完后,李楠吻了吻他的唇角,让他闭眼休息。帕蒂也不坚持,他确实累了,身体很疲倦,加上失血过多,就沉沉的睡去。
夜色更深了几分,李楠让族人们都去吃饭休息,几个男人帮着把帕蒂抬到帐篷后也离去了,娜娜还在一旁帮忙处理一些细小的伤口,小茹哭的累了,已经睡了过去,李楠把她抱到床上改好毯子。小夜有些犹豫的站在帐篷外,探头看了看,又不敢上前。
李楠与娜娜快速的对视了眼,都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想了想,朝小夜走去,却见他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她面前,“小楠姐姐,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拉起他,仔细询问了原因,她这才知道原来帕蒂之所以会受这么重的伤就是为了掩护他。虽说心底是有些责怪的,但一想到眼前这个才这么点大的男孩,李楠原本责怪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她伸出手模了模小夜的头,“这不怪你,还没吃东西吧,进来和姐姐一起吃点吧。”
小夜整个人一颤,随即抱着她就大哭了起来。李楠也不推开他,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想来,他也自责了很久,这事也真怪不了他,算起来,是她自己的错才是。明明知道帕蒂平日里很累,还拉着他聊了一整夜,之后也没叫住他,如果帕蒂真的有个什么,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原谅自己。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如此的夜里显得尤为明显。一双穿着草鞋的脚出现在她视线里,李楠推开小夜,抬头看向来人,是诺思。
此时的她双眼通红,一看就是刚刚哭过的,脸上有着担心忧虑的表情,和以往恣意张扬的表情全然不同,这也是李楠自那件事后第一次见到诺思。
见小夜有些担心的看着她,示意他进去喝汤,交代完这些,这才开口,“什么事?”
诺思的脸上闪过愤恨,闪过不甘,还闪过一些她看不懂的神色,到最后诺思朝着她鞠了一躬,“是你救了帕蒂。”
李楠偏过身子,不接受这个鞠躬,只淡淡道,“他是我的男人。”完全用不着你来说这些,做这些,换句话说,你也没资格。
诺思虽说平日里做事很没有脑子,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蠢,就算傻,她也只在有关帕蒂的事上发傻。故而她听懂了这句话中的潜台词,只见她丰满的胸口上下起伏了许久,眼中的不甘到最后都化作了一抹悲凉的叹息,“他……”
“会好起来的,这点我可以确定。”
说完,再不看她一眼,径自走进帐篷。突然,空气中传来一句话,这使得她停顿了下脚步,也仅仅是停顿了一下,便头也不回的招呼担心看着她的娜娜和小夜一起喝汤。
谢谢。
或许,那个女人也没那么可恶,只是……她李楠不是会化干戈为玉帛的人。对小茹的伤害,对娜娜的伤害,对她的伤害,甚至对帕蒂的伤害,都是不可磨灭的。她做不来不计前嫌,最多,井水不犯河水,这已是她的极限。
喝完汤后,娜娜帮忙去河边清洗了锅碗瓢盆,小夜让她打发回去,至于小茹,就让她继续睡着。娜娜在之后表示要不要留下来照看着,让她则好好休息。
摇了摇头,李楠拿了块兽皮,在下边垫了些干草,铺好后就躺在了他身边,“没事的,娜娜,你先去睡吧,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只是,之后又要麻烦你做饭了。”
见娜娜脸上露出不在意的笑,李楠欣慰的一笑,耳边听着娜娜轻声出去的脚步,感受着身边人的呼吸,一晚上的紧张与疲惫一下子泛上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处理伤口这段是根据古代的法子改写的,盐水确实具备消毒作用,只是,会很疼。一般而言,医院中用的是生理盐水,这里嘛,特殊情况,亲们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