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半,唐雨林感到头脑昏昏沉沉,便进了卫生间,对着镜子一照,满脸通红,两眼都在冒火。他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又用手理了理蓬乱的头发,尽量做出精神抖擞的样子。打了一个中午的牌,兴奋得情绪始终平静不下来。想到小张、小李,心里觉得和这样年青漂亮的女人在一起玩玩,心中倒是从没有过的乐趣。想到平时在办公室里,步步留心,时时谨慎,不可多说一句话,不可多行一步路,唯恐一着不慎,影响自己的仕途。出来之后,轻松愉快多了。范立刚昨天一夜恍恍惚惚,中午本想小憩一会,可他哪能自行其事,有失常礼呢!主人的盛情,唐处长的气势,对于他来说,工作是次要的,陪同领导,让领导满意也就是他的工作呢。此刻自感头重脚轻,后脑发涨,想去卫生间用冷水冲冲头,让自己清醒一下,千万不能懒洋洋、昏糊糊的。偏偏这时小便涨得要命,急得他在房间里不停地徘徊着。
“唐处长呢,是不是开始啊?”老轷推开门,对范立刚说。
“啊!等等,唐处长……”范立刚向卫生间指指说。
“好,好,马上开始吧!”唐雨林从卫生间出来说。
范立刚来不及和唐雨林说话,赶快进了卫生间,关起门来,站到马桶前,如释负重,长长松了口气,小完便了,便用双手捧着冷水往脸上泼。这时唐雨林喊道:"小范,还没尿完,快,我们商量一下!"
“喔,来了!”范立刚抹了把脸,又在头发上抓了两把,用力睁了睁眼,匆匆地出了卫生间。“立刚,今天要以你为主了,我被‘54号文件’学得昏昏沉沉的。”唐雨林躺到床上,如同一具尸体似的,一动不动。
“好呢,唐处长,我尽力吧!”
“没关系,这都是形式,不管谁,他讲他的,你记你的,能记多少就记多少。到时我们碰头我有办法。”唐雨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
“我知道了。”
谈话开始了。范立刚正襟危坐,一付认真严肃的样子。唐雨林或而发出微弱的鼾声,时而含糊地说一句让人听不清楚的话。范立刚不知不觉谈了一个又一个,终于,唐雨林坐了起来。乘着无人之际,范立刚说:“唐处长,没事,你再躺她会!”
“立刚,你以为我睡着了!”唐雨林说,“你们谈什么,我听的一清二楚。”
范立刚笑了起来:“我知道。”
“立刚,你来组织部已经一个月了,其实考察干部哪里有什么学问、奥妙,不过是找几个人谈谈话,找点理由写材料,在一定程度上都是形式主义。”唐雨林闭着眼睛,像是要睡着似的,嘴里说,“如今的干部,只要当到手了,除了犯了事,否则就只会升不会降,你看谁因为考察而降职了。不犯错误,你能把他撤了?这也是一种游戏……”唐雨林后面的话含糊得听不清了。
这些道理对于范立刚来说已经不陌生了,但他在头脑里想了一下,唐雨林说得一点不假,在乡下时,有几个县里的副书记、副县长,还有几个市里的副局长因为经济的问题,受到处分、判了刑,没听说有谁因为考察不称职而免职的。
五点多钟时,唐雨林站起来,说:“我们去向黄理事长打个招呼,马上就走。”
这时老轷出现在门口,说:“车子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唐、范二人出了门,老轷便轻轻地把门关上。
他们来到黄理事长办公室,一见唐雨林和范立刚,黄学西对着电话说:“对不起,来了贵宾,等一会我给你打过去。”随后大步迎上去,一只手抓住唐雨林,一只手抓住范立刚,大笑着说:“二位太辛苦了,我要号召全体同志向你们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