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茶肆 凤凰临世青耕劫(七)

作者 : 柳洛影

绮绣没有答应肖家,或者说上门求亲的人谁都没有如愿。而这不知怎地到了夏侯楚那里,他又自做了他想:绮绣不愿嫁那些人,莫不是在等他上门求亲?

夏侯楚如是想着,这一次绮绣已非昨日那般,乃仙女下凡也。于是夏侯楚便禀明父母,要以平妻之位娶她进门。

要说这夏侯楚,虽是不够聪明又喜欢耍些不入流的手段,对绮绣倒还真算得上痴情二字。其对绮绣念念不忘,不仅使尽手段,更是越挫越勇,可惜使的法子有时奸邪不正,因而算不得可托付终身的良人,况且其之痴情又能有多久?

这一次不以小妾而以平妻告知父母,也是动了真心,以为绮绣是在乎名分,他便下了决心。然而虽说绮绣如今名声大噪,又被坊间传得天花乱坠,然终究是小门小户,其又常抛头露面,因而夏侯家二老稍有顾忌。夏侯楚只得焦急地等着父母商议,一边在旁说尽好话。终于,夏侯老爷夫人见其子执着,有望应允。

夏侯楚欣喜若狂,并未发现一旁的妻子神情,其只是一心想尽早告诉绮绣,然而此事对绮绣而言,简直是无妄之灾。

一日未时刚过,忽有一人急急忙忙跑到医馆来,说是家中小妹摔被柴刀划破了腿,伤口血流不止,来请女郎中。罗郎中当时正给病者开药,绮绣只是和他道了一句便收拾了药箱急急忙忙跟着那人去了。

绮绣随男子走了许久,途中甚至经过了妙手医馆。绮绣并非镇中唯一的女郎中,也并不是最好的,最好的女郎中当属妙手医馆的春香。为何要舍近求远?绮绣稍有疑虑,然而男子催促得急她只当春香许是不在,匆匆跟上男子。

然而绮绣走得急没再回头,若是回头她就会看到春香正巧从妙手医馆里走了出来。

绮绣随着男子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屋前,男子引着她进去,指着内屋说道:“小妹就在卧房中,姑娘请先进去。”

“好。”绮绣便先行,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又回头看了一眼,男子只是关上门并不是上锁,便随她而来。绮绣便没有起疑,只是觉得这个男子似乎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处见过。

进了内屋,床榻上幔帐被放下,隐隐约约里面仿佛躺着个人,绮绣不疑有他,快步上前去。

“姑娘,我给你看看伤口。”言罢,绮绣一掀帘,却见床上哪是什么姑娘,只不过是用被褥叠放的阴影罢了。

绮绣一回身,先前引路的那男子猛地扑了上来,绮绣措手不及被推倒在床上。

男子二话不说开始撕扯绮绣的衣服,绮绣大惊失色,拼命护住衣服,惊叫起来:“住手!你做什么!”

男子还是不说话,只是露出了阴邪之笑,满脸竟现兽欲。绮绣力气怎如男子,领口被其扯开。因是出门看诊,又走得急些,绮绣并没有带翠儿一起,如今后悔不已。

眼看男子将是见绮绣衣服撕破,绮绣阻止不了,竟突然松了手,男子以为绮绣顺从,大喜:“这就对了,乖乖的,爷让你。要是伺候好了爷……”

忽然绮绣一拳重击在男子眼睛上,顿时止住了那些令人作呕的污言秽语。绮绣并不给其喘息机会,又是一拳上去。

绮绣毕竟女子其力不算大,然眼睛乃人之弱处,所处近处这一拳实实在在打在了男子眼睛上,令其眼剧痛难耐,泪流不止。男子惨叫一声,然其还不及发怒,绮绣第二拳便敬到了其鼻梁上。只可惜绮绣终究是力气太小,虽是位置精准,却没能打断这恶人的鼻梁。

男子吃痛后退开来,绮绣推开他就往外跑去。男子大怒,不顾脸上疼痛冲上去一把拉住了绮绣,如今他是怒火中烧,商量好的计策早就抛到了脑后,他只想拧断这悍女的脖子。

绮绣被捉住时被抵在破旧的柜子上,因为拉扯中撞到了头一下子有些晕,一下子就被对方扼住脖颈,很快喘不过起来,她双眼爆睁,看着对方残忍模样心中又惧又怒,双手制止不了他,在惊慌之中她眼角的余光看见柜子旁的台子上有一个破旧的小盆栽。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绮绣愣是单手就拿起了那个盆栽,下了狠命地重重砸在男子后脑。

一声闷哼,男子眼睛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而与此同时,其一松手绮绣终于得了解放,浑身无力地也跌倒在地,伏在地说大口大口地喘气,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面前的男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后脑上血迹斑斑,旁边是摔碎了的花盆,碎片也有不少被血沾染。

绮绣顿时脸色寡白,浑身冰凉,颤着手过去一探,发现还有脉搏。绮绣脸上这才稍稍恢复了点血色,若是杀了人她定也活不了了,她缩回断其腿的冲动,站起来就往外走。

绮绣才走两步,忽然那男子竟然动了一下,像是将要醒来。当时绮绣手上已是无力,那花盆也不轻,其实打得并不重,只是让男子昏了过去而已。如今要是醒来,其定会将她置于死地。

绮绣不敢多留,拉开门捂住衣服拼了命地向家跑去。

罗郎中正在医馆里给人看病,忽然看到女儿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地冲了进来,吓了一跳连忙迎上去。

绮绣一见父亲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这才哭了出来,罗郎中问了半天没她都说不出话来,只是浑身瑟瑟发抖。罗郎中连忙向病者告离,扶着女儿送她回房。

到了房中,绮绣才安定一些,半天才将事情始末全都说给了父亲听。罗郎中听完,气得立刻就要去亲自抄家伙教训那阴贼。绮绣忙追出房去拉住他,俩人一合计,决定还是应先去报官,让捕快们去捉拿才是。

然罗郎中才走到门口,就见肖生满头大汗、急急忙忙冲进来。其以为肖生是来抓药,刚想让其去往别家,肖生却不等他说话便拉着罗郎中就往里走,边走还边惊恐地向后望。肖生因为跑得急,身有估计,现下是面色如土。

罗郎中急着要去衙门,道:“肖公子,实在对不住,我有急事,你今日去别家抓药吧。”

“绮绣回来了吗?”肖生却突然问。

罗郎中不解,还是答道:“回、回来了。”

“大事不好了,”肖生焦急地把医馆门又合上,焦急地拉着罗郎中就往后院走,边道:“官差要来抓绮绣了。”

“什么?”

“我打衙门门口过,突然看到一个老婆子搀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到县衙击鼓鸣冤。其口中大呼冤枉,言其兄被绮绣杀害。”肖生上气不接下气,焦急地说着止不住还咳几声,“我一听便跟众人一起进去了,那女子说她受了伤请其兄长来找绮绣去。结果绮绣走之时因嫌诊金太少,和其兄起了争执。她听到声响后赶到其兄房内,却见其兄被杀害,所有银两也不翼而飞了。”

“胡说八道!分明是那阴贼要侮辱绮绣,其奋起反抗这才逃了回来,怎能让这恶女如此颠倒是非!”罗郎中气道,“我和绮绣这就去县衙和她对峙!”

“你们有什么证据吗?不然这事怕是说不清了。知府大人看那丫鬟腿上确实有伤,而一同去的人都说见过绮绣,且皆断言确是绮绣杀了人,如今已是信了个七八分。捕快们已经去抬尸体了……”

“那人死了?”绮绣换好衣服,听外有人声便从房中出来,正巧听到肖生此言,惊道:“不可能啊!我走时他确实还活着啊!”

“绮绣呀,这到底怎么回事?”肖生见了绮绣,越是焦急。

“那人要对我行苟且之事,我打了他的眼睛后意图逃走,岂知这惹恼了他要置我于死地,我情急之中用花盆砸了他的头。可是我走的时候探过,他的脉搏强劲,怎可能就这么死了!”

“啊?”肖生越发困惑,“那、那怎么最后还是死了?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是你杀的,你要不还是先躲一躲,等案子查清了再回来?”

“不行,”绮绣皱着眉摇了摇头,“如果我走了,那不是正好说明人就是我杀的吗?我们去县衙,把实情说出来,知府大人一定会主持公道的。”

“不行不行,”这次是罗郎中不同意了,“这一日两日若是查不出来,岂不是要让你待在牢中,那牢狱怎是姑娘家呆的地方!不成,我看你还是听肖公子的,先躲一躲,为父替你去说明白,等案子查清楚了你再回来。”

“不行!若我不走,说不定还有清白的一天;我若走了,难不成要我躲一辈子?!说什么我也不走!”绮绣坚决道。

“可是……”

罗郎中刚想劝说,突然医馆前门传来一声爆响,几个捕快手执武器冲了进来。

捕头凶神恶煞地说:“罗绮绣,你杀害张四,知府大人命我等抓你归案。你是乖乖跟我们走,还是让我们动手?”

“我跟你们走。”绮绣道,事到如今,早已没有别的选择,然而看捕快这势头她心中也没了底,但还是安慰罗郎中道:“爹爹莫要担心,到了公堂上我把事情真相说出来,知府大人一定会还我清白的。”

可是,事情却让绮绣一行三人大失所望。捕快们将绮绣押上了公堂,不待听完绮绣辩驳,知府已是认定其便是杀人凶手。绮绣不服,而后一个捕快呈上了从绮绣屋里搜出的衣服,虽然衣服上只有袖口沾染了一丝血迹,然而竟就成了‘证据确凿’。

饶是那些人证物证和事情经过其实都充满了不少疑点和不合情理之处,可是知府大人却不闻不问,甚至连屈打成招都省了,强迫绮绣画了押一切就成了板上钉钉之事。

“罗氏绮绣杀人劫财,证据确凿,明日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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