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页泛黄,但上面的墨迹凝聚,看来是新写上去的。伊晨风走过去,拿在手中,《鬼谷子兵法》,上面是夏末如的字,他认得,神色却由原来的愤怒,变成震惊。不止因为是一本兵法书,因为书并不罕见,他也曾经参读过,而是上面的有些批注,见解深刻,有些地方甚至与他不谋而合。
伊晨风用力的捏着书,眼眸中折射出寒光。夏末如,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一个半时辰后,夏末如跨进伊府,两旁没有守卫,府内灯火通明却静得有些恐怖,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悦和客栈的风雨亭也没人,看来这次是有人冲着她来,故意把自己引开。
夏末如原本紧绷的心绪,预感到要出事的将会是自己,反倒有种释然的感觉。只要其他人安然无恙,灾难全部降临到她身上也无所谓。
院子里,连一个家仆也没有,守卫也不再,实在反常,那也就代表事情发生在府中。夏末如心中思忖着,然后走进前院,脚踩在枯败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突然发现碎裂的声音原来是如此的清脆。微微抿了下嘴角,自己房中的烛光比往常亮了很多,大门也是敞开的,看来已经有人在里面等候多时。
夏末如已经猜到伊晨风会在里面,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也心有准备,走到房门口时没有停留,左脚抬起,可还未看清里面的情况,一本书重重的砸在自己身上。原本已经有些年月的《鬼谷子兵法》,被这么一糟蹋,装订线断裂,向四周散落开去,仿佛飘落在风中的一曲挽歌。
“真是想不到,夏家每个人都精通兵法,善于算计,只是一个比一个更歹毒”,伊晨风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直接用手中已经拽得扭曲的书,砸在夏末如身上。等书页全部飘落之后,他才诧异的注意到她额头上差不多复原的伤口,白里透红,与受伤之前无异。
伊晨风走过去,相隔不到半尺距离,双眼直直的盯着她,绝对不是含情,而是足以将人冻结的冷冽、愤怒、讥讽,“不过,看来老天似乎倒是很眷顾你们,只可惜,你现在落在我的手上。”
夏末如低头看了眼脚下的书页,没有出声辩解,倒是站在一旁的叶云先开口道,“将军,我看此事还有待查清……”
馨儿则被叶云挡于身后,示意她不要在此时惹怒伊晨风。
伊晨风冷哼一声,退回了一步,换上了一副秉公办理的样。不过夏末如知道,不管府中发生的是什么事,不管自己开口说些什么,他心中已经定了自己的罪。“夏末如,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叶大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夏末如的视线从伊晨风身上,转到叶云,余光之中,她已经看到伊晨风的怒火膨胀到无法抑制,但自己至少得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好应对。
“发生了什么事,你心里不应该最清楚。苏姑娘不过是不小心弄倒了一碗粥,没想到你居然恶毒到想要她的命……”没等叶云开口,伊晨风一字一句的说道,直指夏末如,然后从手中拿出已经被烧黑的耳环,冷言,“这耳环是谁的,我想不用我来告诉夫人吧。”
耳环……夏末如下意识伸手模向自己的左耳,全然不知什么时候掉了。苏冰……被火烧黑的耳环……想来这次是被栽赃陷害。她也不避讳伊晨风的眼神,“是我的,不知将军在哪里拾到?”
“夏末如,我看你千算万算,也想不到自己的耳环会遗落在案发现场”。夏末如的坦然,在伊晨风的眼中就变成了狡辩,不过在此时也能做到临危不乱,功力确是不弱,他嘲讽,以前怎么就没瞧出来。“到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想说的很多,不过看来将军并不是很想听……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管今夜发生的是什么事,皆与我无关”,同样的手段短短时间内被用两次,区别只在于,她相信伊晨风,而伊晨风并不相信她。夏末如不欲辩解,而且多说也无意,连物证都有,看来敌人是精心安排过。苏冰……她越来越觉得那个女人不简单。
“将军,小姐傍晚就出去了,那时是我传的话,寇小姐约在悦来客栈附近的风雨亭见面。灵位阁失火的时候,小姐根本就不在府中……一定是有人存心嫁祸”,馨儿见夏末如每次都这样隐忍,不知道伊晨风接下来会怎么处置,忙站出来解释道。
“悦来客栈,风雨亭……”因为兵书上的几个批注,伊晨风原本还另眼看待夏末如,等馨儿说完,眼中充满的是不屑。“夏末如,放火杀人都做得出来,你难道就不能编个像样点的谎。”
“将军……”馨儿没听明白伊晨风话中的意思,还欲解释,被夏末如制止了。“恐怕只要是从我口中说出的话,将军都不会相信,既是如何,又有何区别。不过,我还是那句,我什么都没做,信不信由你……”
“你以为一句你什么都没做,我便会轻饶了你……”伊晨风左掌拍在桌面上,圆桌立时四分五裂,然后上前一步,用力掐住夏末如的脖子,掐到她因为无法呼吸,原本苍白的脸憋得通红。声音威吓的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想玩,我就奉陪到底。”
“将军”,叶云见夏末如双眉紧蹙,双手抓在伊晨风的手臂上,根本无力反抗,不出一时三刻,绝对命丧当场,也顾不得主仆之分,上前把他们俩分开。
叶云扶住夏末如摇摇欲坠的身子,再一次试着向伊晨风解释。“我想夫人不是这样的人,或许是有人在栽赃陷害,将军,还是查清楚……”
“不必……”伊晨风打断叶云的话。鄙夷的看着夏末如,她此时正扶着叶云的手臂,低头用力喘着气。“命人把门锁起来,明天就把她送官法办,免得有人说我冤枉了她”,说罢,他脚踩在散落的纸片上,就准备跨出门口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