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解释,没有任何的意义,再留下,只会让夏末如觉得自己更可怜,更可笑……就如韩显廷知道的一样,一旦他选择抛弃,她就会彻底的离开,即使再心痛。因为受过伤,在感情方面她太脆弱,也不再自信。
“韩显廷,接旨吧……”太监见韩显廷愣愣的一动不动,催促道。
韩显廷整个人还沉浸在那支步摇上,再次听到太监的声音,才猛然惊醒过来,重新恢复所有的理智,却发现夏末如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刚才他对她都说了什么,又对她都做了什么,疯了吗?他不去理会什么圣旨,伸手就欲捡起被他丢弃在地上的步摇,不过有人比他更早一步。
“你干什么?把它还给我……”韩显廷有些疯狂,对着纳兰青青吼道。
“你都已经丢了,还要来干什么。不给……”纳兰青青被韩显廷凶狠的神情吓了一跳,整个人不住的往后退去,却是直接把步摇放进了袖中,不就范的模样。她,不会给韩显廷与夏末如旧情复燃的机会,所以那支步摇,绝对不能还他。
“把它给我……”纳兰青青一步一步往后退,韩显廷一步一步的逼近,面容狰狞,随时都有可能失控。他多希望,刚才的一切只是酒后的一场噩梦,酒醒之后,一切都能恢复如初。
“快快……你们给我拦住他……”对于几近发狂的韩显廷,纳兰青青有点害怕,她指挥着跟随在她左右的侍卫,惊惶的命令。还不忘继续道,“韩显廷,你清醒一下,为了那种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的女人这么做值得吗?我告诉你,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绝对不会把步摇还给你。而且皇上已经下旨让我们成亲,你要抗旨就是死罪。”
“你住口,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我和她经历了多少的险阻,多少磨难,多少生离死别,才能走到今天,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更不会懂。像你这样的人,不过是想要把喜欢的东西占为己有而已。纳兰青青,你最好死了那条心,我韩显廷就算死,也不会娶你。”韩显廷握紧拳头,一层戾气笼罩在他全身,仿佛从地狱挣月兑而出的恶魔,毫不留情的放倒阻拦他的人。
“不是想要占为己有,而是真的喜欢你……”从小到大,纳兰青青还未见过如此痛苦的人,即使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气,却让人觉得很心痛。若韩显廷不是用情至深,断然不会如此,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但是,夏末如的的确确就是伊晨风的休妻,纳兰青青不顾韩显廷如狼似虎的气势,大声的吼道。她明明,是真的喜欢他……
然而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老天还真能捉弄人……
在一块空旷的荷塘边,夏末如停住了脚步,很疲、很累,她甚至觉得下一步,可能就会像烟花的坠落一样,永远的沉寂下去。恨、怨、痛……不知从何时起,她有点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或许从头开始,她一直都只是在做着同一个噩梦,以为醒了,其实从未从梦中走出来过。
然后,她一步,又是一步往前继续走去。她听不到脚下细碎的石子声,看不到眼前幽幽如镜的水面,她也许不知道再往前迈出一步,就会被冰凉的塘水湮灭。或许知道,但双脚就是不受控制的往前跨去。
“你干什么……”
就在夏末如一只脚触及到水面,身子已经向前倾去之时,不知是谁在后面用力大吼一声,她的手被人用力往后一拽,两脚再度落在了平时的地面。
夏末如的知觉渐渐麻布,仿佛刚才的声音很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她本能的转头,看到的却是她此生都不想要再见到的人,伊晨风。
昨夜把夏末如背到客栈的人是伊晨风,因为他知道她不会再回伊府,而之后一直跟在她后面的人也是他,再后面,看到了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伤痛。而一切的原因,还是他。那一刻他多想,从来未曾在夏末如的生命中出现过。
“为什么要那么做?”伊晨风冲着夏末如吼道,不是愤怒,是怜惜与心痛。
“伊晨风,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又有什么资格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为什么?为什么……”看到再度出现在面前的伊晨风,夏末如是恨、是怨。她一边冷冷的笑着,笑得苍白的双颊更加没有血色,一边朝着他嘶吼道。“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毁掉我的一切,即使什么也不做,也能轻易摧毁掉我好不容易抓住的幸福。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这么对我?
在我朝着深渊坠落的时候,向我伸出双手,却在我快要浮出水面的时候,那么无情的把手松开。你们知不知道,这对我有多残忍,生不如死。
就是因为那块什么也不是的帅印,你恨我对吧,恨夏家的所有人。现在满意了,真相如你所想的一样,就是我娘当年盗走了帅印,害死了你爹。恨吧,把积压了十几年的恨,全部发泄出来。用你的仇恨拔出手中的利剑,一剑刺穿我的心房,让所有的一切最后来个终结……拔剑,为什么不拔剑?是在同情我,还是在可怜我?……啊……”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上天要让她承受所有的一切,夏末如一声比一声要大,歇斯底里的喊叫着,直喊到她的喉咙生痛,声音嘶哑……她以为她的泪已经流干,此时却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卑微的让那个男人看到她的脆弱。她总觉得她在他的面前,是如此的可笑,可笑到可怜。
“你没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从一开始,我就错了,大错特错。”那好像,是伊晨风第二次见到夏末如的眼泪,第一次是在他想要撕开他的衣服,证明她是黑衣人时。那一次,他就觉得她的泪水很苦涩,而这一次,更是令人心碎。但他想做,却什么也做不了了。
“伊晨风,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一个人,但现在的我,真的很恨你。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也不会再回到你身边,更不会回到那个充满血腥的地方。”夏末如看向伊晨风的目光,由愤怒变得无情,抛弃她的人,她谁也不要。
夏末如再也不想听到伊晨风的声音,更加不想再看到他,她转身,坚决的不带一丝犹豫,但……似乎老天总喜欢拿她开玩笑,她的身后不远处,夏千少不知何时站在了荷塘的尽头。
看夏千少震惊,而又无措的神色,夏末如知道,他一定听到了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她极力想要向他隐瞒的真相。果然,即使伊晨风什么也不做,也能轻易毁灭她苦苦支撑起的一切。
“末如,你说……你说当年帅印是被娘盗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句话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久久的,久久的,夏千少也不能正常的思考。他双手紧紧的攀在夏末如肩膀上,根本不相信那是事实,怎么可能?那是他的亲生母亲……
“哥……我有点累,想睡一会,能不能像小时候在野外抓蝴蝶那样,背我回去。记得到了家也不要叫醒我,帮我盖好被子,真的好想,好想好好的睡一觉……”夏末如的双眼被一层水雾朦胧着,不知是刚才残留在眼中的泪,还是忍不住又溢出的泪。她只是觉得,心很痛,人更累。
在夏末如感觉整个人被驼上背之时,她把眼睛浅浅的闭上,粘在眼睫毛上的泪,顺着她的脸庞,最终落在了夏千少的肩膀上。肩膀很厚实,很安全,也很温暖,她轻轻的呼吸着,沉睡了过去。
而第二天清晨,在其他人刚隐隐感觉到不安时,夏末如失踪了。她房中的被褥,梳妆台上的饰品,还有书桌上的兵书,所有的东西都整齐的摆放着。唯一多出来的只有一张纸条,她走之前最后留下的几笔墨迹。
“哥,我出去走走,不必去找我,也不必担心。妹,末如。”
仅仅留下几个字,夏末如走了,或许是逃开了,就像,三年前一样。只是没人知道这一次的失踪,她又会消失多久。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或许,至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
夏府乱了,比任何的暴风雨,都要让人觉得心惊。而更让人举足无措的是,谁也不知道夏末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唯一能肯定的,事情绝对不小。不然以她的性情,绝对不会什么也不说一声,就那样离开。
昨天一整夜,夏千少都在想着夏末如的那句话,‘就是我娘当年盗走了帅印,害死了你爹’……虽然从他亲妹妹的口中说出,他也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