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俊立马就领会了,当即起身过来接了文件夹:“我才不重色轻友那”
宁欣欣神色一舒,望望简丹与霍俊,笑了:“我还以为我当了回电灯泡”
霍俊也是松了一口气,跟宁欣欣笑了笑;他翻开那文件夹,发现自己看不懂、没法儿跟简丹现场讨论,眉毛一挑,找宁欣欣搭话活跃气氛去了:“你为什么不做家教呀?我有好几个师兄都在做,要不要他们给介绍个?很多家长都找不着人呢。”
宁欣欣浅浅一笑:“家教我也做过,但那个要备课,否则是对人家小孩的不负责任。所以讲一个小时,之前的准备也得差不多时间。算下来,每个小时能赚到的钱,其实并不高,跟这个差不了多少。而我总不能荒废自己的学业吧?这样一来,还是做钟点工好——做钟点工,手在动,大脑是放松的,可以当作调剂。”
霍俊一听就明白了:“一个体力劳动,一个脑力劳动。”
简丹也是恍然,细细一琢磨,可不正是——没办法,论打工,她也就上辈子做了一学期家教。虽然家长反响颇好,还给提了小时价,却因为某个人一辈子里唯一一次醉酒,没敢继续……
……
等宁欣欣一走,简丹抄起书就过去将霍俊拍了一顿:“叫你勾引我的人叫你勾引我的人”
霍俊正琢磨简丹给他的东西,也不躲,偏了肩挨得轻一点而已:“你以为我想啊”
简丹本来就“雷声大,雨点小”,再说了,正如霍俊所说,他也是无奈。所以简丹拍完掸掸书,去拿点心了。
次日周六早上,霍俊去上自习,想把文件夹带走,拿去问问几个师兄。
可简丹哪能让他得逞呀,那里头是简丹初步整理出来的几个东西,完成了就能解决统一场论
而这“统一场论”呐,乍听之下陌生,换个说法就人人都熟悉了——爱因斯坦晚年一直在研究它。可惜,那位犹太裔的老爷爷纠结了十几几十年,没纠结出来。
所以简丹当然不会允许。
偏偏霍俊对其中一小块东西呷出点味道来了……
这也可以说是必然,厚积薄发的必然——“统一场论”是一个物理理论,论证过程中需要用到数学。而霍俊在数学上一贯地好,高中的时候就差不多自学完了本科数学系二年级的主课了,这不就嗅出来了嘛
当然,进行这个论证工作,单论知识积累,霍俊还不够;但他喜欢数学,已经模到了这个领域的一些通用脉络,有一股敏锐的直觉在那儿——知识点跟知识点当然不一样。不过,这就像排球和篮球一般:彼此之间固然规则不同,可运动员的协调性,是通用的。又或者像唐劲练功夫一般:本家拳精通了,别家的功夫学了一使,当即就能像模像样。
所以霍俊馋着这个,怨念了:“小气,小气看看又怎么了”
简丹笑眯眯道:“我还指望靠这个拿奖呢,所以不能泄露出去。这都不懂?”
霍俊垮了肩:“诺贝尔奖是吧?”
简丹欣然点头:“那个也不错。”
霍俊目瞪口呆看着简丹,受不了了、抓狂了;抓狂了没几秒,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只抄这一段行不?保留你一切权益不让任何人看找任何人参与讨论先获得你的允许书面允许”
那文件夹里的只不过一个框架。好比图纸似的,要盖成高楼大厦,还早呢。
而且,这东西说是“一个”理论,可是,因为不能直接拿简丹熟悉的证明来用,要转化成大家都熟悉的论述方式,这工作量,其实就很不小。一个人干,十二分地繁琐和艰巨。
所以简丹立刻同意了,还同意得很慷慨:“就这一小块的话,你可以跟任何人讨论,署名什么统统拿去。我现在还搞不定它,有人代劳求之不得——我等米下锅呢”
霍俊哭笑不得又咬牙切齿:“还‘等米下锅’——说得比唱得还像”当即奋笔疾书,抄下那一小块五行半的数学问题,边抄边挑着眉毛调侃简丹:“说不定这个能拿克莱奖那,一百万美金到时候我也学一把格里戈里.佩雷尔曼”
那是俄罗斯的一位数学家。简丹之前出于需要,看过他的成果,钦佩他的工作,此刻便正色跟霍俊道:“若不是他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数学上,不会有那么精彩的成果。当然,他的确不善处理社会关系。但是,如果他肯从数学上拿些精力过去,哪怕不是游刃有余,至少不可能学不会那些——他只是选择了数学。彻头彻尾,全身心投入。大多数人不会那么做,所以看着他就觉得怪。”
霍俊意外,转头看了一眼简丹,若有所思,一下子安静下来,而后他忽然一笑,很是感概:“他自己很喜欢,很满足。而且,他这辈子没白活。我记得采访上写了,他没开门招待记者,只是在门后说自己‘应有尽有’。”
简丹轻轻一点头,并未再说什么。霍俊也没再开口,唰唰地给简丹写了一份书面申明,龙飞凤舞签上大名,推给简丹,整了书包,走了。
简丹掂起那张纸,又感慨了一回“说真话没人信”,乐呵呵把它归入文件夹——就夹在她的工作成果后面,收进了抽屉。
她当然不会仗着这个占据谁谁谁的劳动成果,但是,用来敲诈霍俊一顿饭之类,还是很不错的啦~
……
一眨眼就六月了。唐劲一直是老营的号码,没进医院。
这固然是好事,可也意味着简丹就算去了那边,也见不到唐劲几面。所以简丹便开始计划七八月份的旅游。
——或许欧洲就不错?
潘静这几个月还不回来,过去了,正好一块玩两天。
还有夏晓雪,无疑也是一个很好的旅伴。首先,相处得来;其次,简丹估模着吧,那一位放倒一个流氓还是没问题的,哪怕来者身高两米体重二百。
扎扎实实练了功夫的人,落在行家眼里,哪怕不动手,就平常起坐,也看得出来——动作利索、行止果决,到底不一样。
简丹自忖自己目前的功夫造诣,还算不上行家,毕竟底子薄,才恢复健康没多久,只进行了最最基础的训练……可她眼力又没丢
果然,夏晓雪听了,与简丹一拍即合,连旅游计划上的偏好都一样——什么七日十国游,她们没兴趣。因为那样儿固然方便,事事有导游操心,却走马观花,太仓促了。
她们打算去两个月。确切而言,是八周左右。她们想要慢慢儿走,看看风景,瞧瞧格调不同的建筑,尝尝各色各样的风味食物,瞅瞅风格不同的帅哥美女,听听发音迥异的语言……
夏晓雪的不便之处在于,她只认得些英文,还丢了大半。
可简丹精通英文,俄语娴熟,德语说得还不错,阿拉伯语与法语也可以,至于西班牙语嘛,如果只是上街坐坐公交地铁、买点儿东西,不用跟人辩论,那就没什么问题。
她会的不止这些语言。只是另外那些才入门水准而已,到了如今,听听还行,张嘴说话,舌头有点儿发硬。
另外,以上这些外语,简丹都是听读好,说写又弱一截。
没办法,上辈子那会儿,各个大国派遣至外的军官之间,交情都不错——利益一致,同仇敌忾嘛。私下分账是私下的事——而其中女军官乃凤毛麟角。
这凤毛麟角之中,打硬仗的比例更是小,绝大多数乃情报人员。而在第一次大规模布置后,女军官、行动人员,这两者的交集里,只剩下简丹一根独苗苗了。
故而大家三天两聚互通有无时,仅有的几个女军官往往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简丹——她去做情报?念书念了二十多年,都念得傻了,又是王牌飞行员一路上来的,骨子里就透着一种骄傲,一往无前、正直刻苦,是个值得信赖的好战友……
但不被人套走情报就已经是万幸了
结果那些聚会上,男人们总能找着人聊聊美女,简丹却未必能逮到一个去聊帅哥所以简丹常常一边竖着个耳朵捕捉他们言谈间的有用信息,一边上了星网“玩游戏”,玩语言课程的游戏。
挺有趣的游戏。但也的确是语言课程。
其实男军官里干情报的也不少,论人数比女军官多。可他们总数大啊,有些个没来压根不会导致简丹这种情况。
不过渐渐地,简丹的消遣开始得到回报。他们那会儿有翻译器——这玩意有高级的低级的。其中最基本的,就是一个黄豆大的东西,耳朵里一贴,不管别人说的英文法文德文,它都会即时翻译成母语,让使用者听,延迟不过半秒一秒——但同一个国家出来的军官,遇到有什么肉戏,还是会避开人,小声用母语交谈。
简丹无意间偷听了一回,尝到了甜头,结果简丹就来劲儿了
不是她卑鄙,是她早被雪茄与**熏得火大了偏偏除了任务与训练,也就这么一个圈子可以放松身心……
——所以,能占这些家伙的便宜有什么不好?
于是简丹精通了一门,又学一门,再学一门……
没人注意这一节,也没人想到简丹在聚会的时候学习,学的还是压根没什么必要的语言。男人们给简丹留出固定的座位,在召ji狎玩的时候总是不忘叫上漂亮的男孩子推到简丹那儿,只是因为他们是战友。一同刀口舌忝血,一同出入生死。今天出航不知明天能否回来。所以他们对简丹保持足够的尊重,容忍简丹的小小古板,只是在简丹带走男孩子的时候狂吹几声口哨。
东方女性嘛还正统教育出身,传统家庭背景……理解,理解
祝你回到房间后玩得愉快
简丹从未想到过,有一天,她会又一次用到那些语言。
这令简丹开始期待这趟旅行。
那儿,是她战友们的故乡。
他们在那儿出生,他们在那儿度过童年,他们在那儿长大成人,他们在那儿懂得责任,他们在那儿起飞,冲向蓝天、义无反顾,而后——归于星海。
粉骨碎身、一无所遗
……
夏晓雪不挑剔,所以她对简丹做的行程安排没有任何意见;她只是忙着开了一张出行清单。
两个女人在夏晓雪的书房里敲定了计划梗概,分工合作——简丹负责约办签证、订票,查询旅馆与交通资料;夏晓雪负责准备清单上的东西,保证她们的后勤。
简丹的户口没有迁到学校,她的签证也好办,北京户口在这一点上便宜,简丹名下又有房产、存款与股票,不大容易被签证官怀疑具有非法移民倾向。
问题是,夏晓雪的签证呢?
似乎手续很多,得回原籍办理,也很耗时?
还未必能过签证官那一道。
所以简丹首当其中第一件事,就是提醒夏晓雪安排签证:“你查查得多久,要不要回原籍找公安局开证明什么的。我问问潘静能不能给你发个邀请函、担保书之类。”
夏晓雪头也没抬,继续忙她的清单:“不用回去,在这儿就能办。当初买房子的时候,有个人帮我把户口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