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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消片刻,三人已经上了马车。
她坐的端端正正,只是低头思忖,忽然转头道:“叶留香,刚刚他们拿那个腰牌,你有没有看到?这刘大人会是个什么官儿?”
叶留香微讶,带笑道:“腰牌?我中间离开去找马车,倒不知有腰牌的事。”
梅淡痕轻声道:“砂儿,既然朝臣都可以遣动他,又是如此危险如此辛苦的事情,想必这刘大人官职不会很高……”
朱眉锦给他一个“就你聪明”的冷眼,扭了头假装没听到,梅淡痕便咽了回去。她继续向着叶留香:“你可以猜猜看啊”
叶留香轻咳,笑嘻嘻佯装不知,道:“契丹的手如此之长,若是这位‘若冰’大人够聪明,应该不会在这时候就给皇帝知道,做皇帝的,对这种事情最是在意,一有动作,难免打草惊蛇。当然,也可能他认为事情还未如此严重,所以还不曾向皇上说明……“
她皱着眉:“也就是说,这位刘大人不见得多么厉害了?“
他笑:“正所谓宰相门前三品官儿,京官在这种小捕头眼里,当然个个都了不得。“
“原来是这样……”
她喃喃。叶留香一笑,掀帘看了看窗外,笑道:“这一闹倒也痛快,不知有没有个懂事儿的人去细细的搜搜这奇香居。”
她答:“搜什么?搜酒毒还是搜墨毒?”
叶留香愣了愣,问:“墨毒?”
她也学他,很是莫测高深的笑笑:“那酒毒,连叶大公子都错饮了,他们总不会比你还高明罢?至于那墨毒……先生说是上古奇方,既然这般‘上古’这般‘奇’,自然也不是一干俗人能查的出的。”
叶留香看了梅淡痕一眼,挑眉:“上古奇方?原来上古竟会有这般奇方么……既然有的上古奇方,我的乡野土方,也就不必拿出来献丑了。”嘴里虽说不必献丑,可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在指间转了一圈。
朱眉锦这才想起他曾说过的毒,手快的拿了过来,入手沉甸甸的,于是便做势去拿瓶塞,瞥眼见他并不阻止,就放心的打开。谁知打眼一看,瓶里居然是空的。她讶然了一下,正要倾了瓶口,叶留香随手扶住,笑道:“很贵的东西,你这一倒,可就全没了。”
她愣了许久,拿到窗口阳光之下,细细的看去,瓶中似乎隐约有一点点流光,却又看不清。叶留香笑道:“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粉沫,沾在纸上或者沾在竹筒上都可以,此时并不成毒,却是沾肤即入,到时用其它药物做引,自然就会显形。”
她问:“那难道不会沾到我?“
叶留香摆个一本正经的表情出来,昂然道:“这为国除奸,何惜自身……“
不答便不答,又来装模做样
她啐了他一口,皱眉想了许久,仍旧想不通,习惯的看了梅淡痕一眼,却赌气偏不去问他,小心翼翼的塞好瓶塞,收进怀里。
叶留香哧的一笑,也不去讨还,转口笑道:“我先送你们一程,等安全了,我便赶去京城。有那个师爷顶缸,官府又模不清这中间的状况,想来追索起来不会如何严重。”
她点点头,又问:“金玉拿的是什么东西?如果是见光就起火,那金玉平时难道不会误触吗?”。
“是,我也想不通,也许是跟你身上的香气有关?”
她停了一息,便是一笑:“也就是说,这是预备着让金玉临死拉我垫背?”
叶留香轻咳一声,略移座揽了她肩,笑笑的道:“咱们锦儿聪明伶俐,自然处处逢凶化吉,哪里是这么轻易就能算计了去的?”
“是啊”她也是一笑,并不理他亲昵的动作:“有叶大公子飞来飞去,我当然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叶留香笑着摇头,续道,“锦儿,其实杀这两人,俱是举手之劳,你又何必费这么多唇舌?”
她笑答:“迷香是你的,不是我的,我这本来就是求人办事,难道还真让你迷昏一大群人再逃出来?所以当然要先把人分散些,风声也小些。”叹了口气,又道:“自己能做的事情,哪怕费些唇舌,费些力气也好……不然总盼着别人来帮手,总有一天会盼不到。”
她似有意似无意的看了梅淡痕一眼,梅淡痕始终低头,两人便在他面前相依相偎,他也似没看到一般,她便低了头,叹气道:“人是不经惯的……”
叶留香竟愣了一下,眸光在梅淡痕面上一溜一转,权且调笑道:“你的我的,分的好清楚。”
“自然是要清楚些才好,否则你好心帮我,万一追查到迷香头上,岂不是反而害了你?”
“果然还是锦儿对我好,想的好周到。”
她再看了梅淡痕一眼,奈何他只是不肯抬头,她便续道:“好不好,也难说的很……焉知我不是为了留着你,下次用起来方便?”
叶留香道:“那也无妨,我原本也没安好心。”
她失笑:“这样最好。其实我也不耐烦欠人。一分好,我三分还,一分仇,我只还一分罢了要我暂忍一时可以,要我忘了,我做不到……我向来不懂甚么叫以德报怨,我只会以杀报怨”
“哦?”他笑容不减:“锦儿既然说的如此铿锵,又为何临阵换了敌手?难道是看那丫头可怜?“
朱眉锦微晒道,“是,我是觉得她可怜,蠢的可怜。但是,凡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若不是被那人一句话迷昏了头,又怎么会去帮个外族人?我只是忽然觉得要对付她,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我实在有点儿小题大作了。可是我出都出去了,不如就索性把那个师爷拉下来。让他的顶头上司去拿他邀功,好好的整治他,最好整治的整个大宋都知道才好,也好让那干人睡觉的时候多惦量惦量。”
他笑吟吟的拍拍手:“锦儿好计,一剑双雕。”
她看着他,忍不住就是一笑。
好像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会接,他都能接。明明只是随口,明明只是恭惟,却不知为何听上去好生顺耳。他明明很聪明,很多事儿一眼就可以看穿,可是却总爱插科打诨,不着正题,反而是调笑时长篇大论。看他眸光流转,唇角溢笑,总会觉得,原来俊美两个字,也可以这般具体……
那一瞬间的感觉,居然是“恨不相逢未嫁时”。
心中微叹,再去看车尾坐着的梅淡痕,看他八风不动,直气的咬唇,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叶大公子,帮我看看先生是不是睡着了?”
叶留香笑笑,果然就回头去看,梅淡痕早抬了头,温言道:“砂儿。”
她昂了脸不看他:“哎,原来没睡着啊。”
隔了一息,梅淡痕终于还是苦笑出来,答道:“是的,不曾睡着。”
她再哼一声,无名火便消了些,悻悻的道:“敢是先生嘴巴疼?说话不方便?”
“……并没有。”
她火气更消了些,这才从叶留香身边抽开身,走去梅淡痕身边坐了,捧了腮,心平气和的笑:“先生,你饿不饿?”
他苦笑:“还好。”
“那你渴不渴呢?”
“还好。”
叶留香笑吟吟的转身,把脚踩在车壁上,那姿势说不出的闲适自在,笑道:“现在就算是渴了饿了,也最好不要下车,我一会儿先行一步,换一辆马车过来……顺便买些干粮。”
梅淡痕道:“是否要买些檀香?”
“那倒不必,香味太重,反而引人注目,倒不如买了酒来洒洒。”想了想,又笑道:“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梅……淡痕兄,烦你把锦儿昔日的容貌手绘一张给我。”
她问:“做什么?”
这种卖关子的好时机,叶留香当然笑而不语,而梅淡痕居然就点头应了,朱眉锦恼火起来,忍不住放大声音问道:“先生,他要做什么?”
叶留香笑出声来,梅淡痕急答道:“听说江湖中有一种技艺,叫做易容术。”
“易容术?换一张脸吗?”。面前两个男人一起点头,她便有点儿恼,“我不要,就算要换,为什么要换我以前的样子?”
叶留香笑道:“怎么锦儿之前很难看吗?”。
梅淡痕则按照就班的解释:“做一个跟自己全然不同的人会很难,做自己就会很容易,不太容易露出马脚。”想了想,又很画蛇添足的向叶留香解释:“砂儿之前也很漂亮,只是那时还小。”
她更是莫名着恼,手放在梅淡痕手臂上,咬了半天唇,却终究没有真的拧他一把,站起来走到车厢最前,谁也不理。
谁都可以比朱眉锦聪明,只有梅淡痕不行……谁都可以有事情瞒着她,只有梅淡痕不可以。可现在常常就是这样,叶留香一句话,梅淡痕懂了,朱眉锦却怎么都不懂。梅淡痕一句话,叶留香迅速会意,朱眉锦却想不通。就算逼着他不开口,可是……他还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
其实这么多年,先生只是在让着她……可是人是不经惯的,既然已经让了这么久,又为何不能一直让下去?
梅淡痕当然知道她在发什么脾气,可是当着叶留香,却不知要如何去哄她,只是无奈。叶留香当然也猜的到,反而更是笑吟吟的,全不在意。
马车始终疾驰,又隔了一会儿,叶留香掀窗看了一眼,道:“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