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陶慧慧提供的地址,车子驶向了西郊,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达了目的地。
来之前,陆文哲是对所谓的“贵族学校”发自内心的嗤之以鼻的,以为肯定是打着华而不实的名号,专门骗钱多人傻的主儿的,现在国内,哪儿有这个体制和基础谈什么私立贵族学校啊。
可等看到了学校的整个外观,陆文哲不由的吃了一惊,这学校比自己想象当中的要“贵族”的多,不管是整体规模、建筑、绿化以及各种教学设施上,都相当有气派而又现代化。
等他们赶到办公楼会议室门口的时候,里面正乱作了一团,一男一女两个人从里面退了出来,陆文哲一眼就看到了陶慧慧,她惊慌的躲避在一个男人身后,嘴里在急促的叫喊着什么,而随之涌出教室的,是几个气势汹汹的人,他们挥舞着手臂,追打了出来。
“都给我住手,我们是警察”小丁同志大吼了一声。
看着三个一身警服的人,会议室门口的一群人都呆在了当地,陆文哲冲陶慧慧使了个眼色,她事前叮嘱过慧慧了,叫她要假装不认识自己,站在陶慧慧旁边的,是一个黑瘦的年轻人,陆文哲认出了那就是陶慧慧的哥哥,陶亮亮,她乘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用眼神和他打了个招呼。
所有的人都被带回了会议室,当校长被介绍给陆文哲的时候,陆文哲吃了一惊,陶慧慧从来没告诉过她,他们校长是个女人,陆文哲自己脑补的时候,一直把这个阴险的校长想象成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
而眼前的校长,是一个穿着合身OL套装的女人,身材高挑,一头精心造型过的卷曲短发,服帖而富有律动感,她妆容画的一丝不苟,五官猛一看很标致,可是却没什么美感,给人一种奇怪的僵硬呆板的感觉,让人无法猜测她的大概年龄。
校长名叫吴嘉玲,此时,正用眼睛死死的瞪着陶慧慧,面对警察的到来,她曾经短暂的慌乱过几秒钟,但是,又很快的恢复了镇定,听说是陶慧慧报的警,她的眼睛里立刻冒出凶狠的神色,吓的慧慧赶紧低头躲避着她的目光。
“你们二位,是叶子敏的家长吧,我很奇怪,你们女儿这样突然死亡了,你们,竟然没有选择马上报警”陆文哲首先向刚才气势最凶的两位发难了,他们周围还坐着几个面露不善的各色男人,估计是来助阵的亲戚。
两个衣着体面的男女先是楞了楞,女的,突然哭了起来,趴倒在了会议桌上,反复的哭喊着女儿的名字。
男的先是看了看自己的老婆,马上站了起来,指着陆文他们哲吼叫着“我们的女儿死了,你做警察的,不去抓那个把她逼死的女人,倒反过来对付我们,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我要去投诉你们,你们这些混蛋……”
陆文哲看着暴跳如雷的男人,丝毫也不为之所动,男人又叫骂了一阵,大概自己也觉得没趣了,气呼呼的坐了下来,安抚着身边的妻子。
“我们接到报案,说这里有一个叫叶子敏的女学生跳楼身亡了,而有的人,却打算私下里,随便把逼死人的罪名安到某一个人的头上完事,是这样的吗?你是报警的人,陶慧慧吗?”。陆文哲说完,看着陶慧慧。
陶慧慧连忙点着头,她还是不敢看校长的脸,只是直直盯着陆文哲,好像想通过和好朋友无声的交流,来给自己鼓劲儿。
“你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讲一下吧”陆文哲说道
陶慧慧开始叙述事发经过,和校长以及叶子敏家长对自己的要求和态度,期间,不断受到叶子敏父亲的反驳和打断,都被陆文哲冷冰冰的喝止了,而校长吴嘉玲倒是一直很冷静,除了脸色很难看以外,并没有多说什么。
“陶慧慧,你说叶子敏这段时间情绪一直很低落,有什么证据吗?”。陆文哲问道
“有的,和她同寝室的几个女孩子,王维倩、周童、董子文,她们都可以证明”
“吴校长,你有问过这几个孩子吗?”。陆文哲扭头看着吴嘉玲。
“警察同志,我想问一下你们,你们现在是来调查叶子敏的死亡事件的,还是调查陶慧慧老师的受冤枉事件?”吴嘉玲的口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真是个厉害的女人,陆文哲不由得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吴嘉玲显然一下子抓住了事情的重点,如果叶子敏父母没有要求,其实,警察是无权介入一起自杀事件的,至于帮陶慧慧做主的事情,只要吴嘉玲和叶子敏的家长不再继续逼迫她,一切,也就完结了。
“我学校里所有的学生,现阶段都不会接受你们的任何调查的,你们没有任何理由骚扰她们,她们都是未成年人,就算你们有合法的手续,还必须先取得她们各自家长的允许,至于陶老师吗,我没有任何逼她承认自己过失的意思,我只是在尽一个校长的义务,调解双方的矛盾而已”吴嘉玲那张面具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大家一时间都没有说话,陆文哲看了看叶子敏的父母,只要他们不再纠缠着慧慧不放,其实她今天来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叶子敏的父亲,一下子醒悟了过来,他又跳了起来“什么?你们想就这样算了吗?我女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吗?不是她的责任,是谁的责任,就是她,把我女儿害死她,这个坏女人,骂我女儿,把我女儿骂哭了,把她逼死了……”
男人冲着陶慧慧冲了过去,用手指戳着她的脸,小丁连忙把他给拦住了。
陶慧慧看着陆文哲,一脸的焦急,她嘴里连声的为自己辩解着“真的不关我的事情,我是想帮助子敏的,真的,你们相信我……”
陶慧慧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大叫了起来“对了,对了,有一个人可以给我作证,文医生可以给我作证的,我让叶子敏去找过她,还给她打过电话的,校长,请你叫文医生过来”
这个文医生,是学校专门配备的心理医生,大概也是为了体现这所学校的“贵族”所在吧,不过,青春期的女孩子们,确实总难免很有多心绪起伏难平的时候。
在陆文哲他们的压力下,吴校长有点无奈的叫来了文医生。
文医生猛一看,还像个大学生,也戴着眼镜,长发中分的披在肩上,人如其名,非常文静秀气。
听了陆文哲的问话,文医生先是本能的看了吴校长一眼,她显然在顾忌什么,也许,吴嘉玲早就给学校里所有的人,都已经打了预防针。
“文医生,我希望你能如实的把你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们,毕竟,这直接关系到陶慧慧老师的人生和前途”陆文哲加重了口气。
文医生不由得瞟了一眼陶慧慧,一碰到她急切的目光,就又连忙移开了眼睛。
“文医生,你就把情况如实的告诉警察同志们吧,我们学校,也很希望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的”吴嘉玲也在一旁说道,仍然是面无表情,让人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
文医生更犹豫了,她回避着众人的目光,两眼盯在桌子的一角上,在考虑着什么。
就在这时候,会议室的门,咚的一声,被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她慌乱的扫视着会议室里的人们,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吴嘉玲的身上。
“校长,校长不好了,又出事了……”
“怎么啦?”吴嘉玲一下子站起了身,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激烈的表情,她尖声的问道。
“鞋……鞋子……叶子敏的鞋子,不知怎么的,就……那么摆在她们宿舍门口,王维倩,王维倩吓昏过去啦……”中年女人面色惨白,声音抖的不成句子。
陆文哲和邓姐、小丁对视了一下,马上说道“在哪里,你马上领我们过去”
中年妇女迷惑的看着这几个穿警服的人,然后不知所措的看向了自己的最高领导,校长吴嘉玲。
吴嘉玲面色铁青,整张脸更僵了,她短暂的迟疑了一下,马上说道“周姐,他们是来调查的警察,我们一起过去吧”
吴嘉玲不愧是一校之长,她果断的阻止了其他无关人员的好奇心,领着三个警察、叶子敏的父母和陶慧慧,跟着周姐往女生宿舍楼跑去。
女生宿舍,早已乱成了一团,据说,在发现鞋子的那一刹那,王维倩的尖叫声传遍了整个宿舍楼。
王维倩已经被送到了医务室,老师们拦着好奇、又害怕的女学生们,声嘶力竭的呼喝着,把她们组织起来,送回教室。
陆文哲他们几个来到了叶子敏和王维倩的所在的宿舍门口,在五楼,一双橘黄色的平底船鞋,端端正正的放在了那里,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格外的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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