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一旁的宫女不住的往她的脸上铺上一层厚厚的浓妆,头顶凤冠,身披黄色凤凰彩绣霞衣,自有一种不怒而威、凤仪天下的气势。
她望着镜中的美人儿,眉似远山,眼如秋水,举止柔媚,或嗔或痴,挡不住的一种风流雅韵,眼波流转,掩饰不住一种难以言明的淡淡愁绪。她正值青春年少,本该享受闺中少妇甜蜜般的夫妻生活,只可惜先皇死的早,而她自己终究是一个大真派遣到南齐的间隙。宫中生活如淡水般平静,闲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一天天的日子是掰着手指头数过来的,每个夜晚孤灯挑尽也难以摆月兑无穷无尽的寂寞,孤独。
都说女人如花,季节过后面临的终将是凋残的命运。自己将最美的青春年华留守在这异国的深宫中,眼瞅着岁月无情的从指间流逝,就算现在脸上没有浅浅的皱纹,也难保一天天的愁闷会让自己提前衰老。而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便是将军白发,美人迟暮。
万俟嫣然想到这儿便试探性抚模了一下脸颊,还好,皮肤细腻光滑,紧致而富有弹性。唇角勾勒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透过镜子她看到一旁的宫女虽然姿色容颜不及她半分,但是胜在年少,一个个都是年约二八的少女,身上还有着淡淡的体香。她现在突然有些后悔了如果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答应父王,在塞外,在黄沙漫天的大漠中择一个英勇的汉子,一生相随。聊胜深宫的寂寞与无聊百倍。
哎!她轻轻叹了一声。艳儿在一旁看的清楚只当她是思念先皇,感念而伤。和嫣然相处的日子虽然不多,表面上看上去她更像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媚女子,但实际上她人还好,有时就像是老师一样亲切。她从不板着一张脸孔,哪怕是对待宫女也是三分媚笑,不过正是由于这样的妖冶至极的笑让艳儿感觉和她总有一种疏离感,当然她和艳儿也从未深谈,她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的高贵,典雅又处处透着诱惑,像是一只修炼千年的妖精懂得如何驾驭自己情绪让别人看到最好的一面。这样的女子终不及老师那样的真诚!
“楚王爷到!”随着门口内侍的一声通传,打断了艳儿的思绪,嫣然侧身,艳儿也有些意外两人同看向门口,楚一袭魅红纱衣,衣袂飘飘而来,当真有一种玉树临风的俊雅。
只见他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口中朗声道:“儿臣像太后娘娘请安!”
嫣然盈盈一笑,扬手:“免礼!”
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宫中有传闻楚王爷yin乱hou宫,嗜血如命,杀人如麻。今日一见却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不过他未免也太年轻了,十五岁的年纪在嫣然看来就是一个小弟弟而已。
楚站立一旁,心中却在盘算要是待会儿太后问起何事来到她这儿该怎么回答呢?不过良久都不见太后开口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抬头一看太后已经将头转向了一边,他刚好可以明目张胆的打量四周,当然只需一眼,他的眸中就充满了欣喜,因为自己思念的人儿就在眼前。
不过这回艳儿可没打算和他瞎闹腾,所以不论楚在一旁怎么做小动作,艳儿目不斜视,岿然不动。
小妮子还真是给了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楚很生气碍于太后在此又无可奈何。
岂料这一切在嫣然的镜中看的一清二楚,这种楚河艳儿之间是什么关系她并不清楚,但是很显然看得出来楚今天的目的绝不是来向自己请安。要知道整个皇宫上下都知道他连对自己的亲生母后都很少请安,既然如此,嫣然自然也乐于做个顺水人情。不过
她悠悠然开口问了一句:“楚王爷,艳儿是你的什么人呢?”
“啊?”几乎是两个人同时诧异的反问道,艳儿偷偷看了楚一眼,心中隐隐有些期待、渐渐却有些烦躁,此时在她的脑海中却浮现了一个翩翩少年的影子。
“他年若遂凌云志,本王一定要封你为王后,匈奴帝国的王后!!哈哈”
这是他酒后的呓语还是他的心声。或许是两个人的命运都太坎坷,或许是他不善表达却和朴实的话语有着暖人心田的作用,不知不觉间那个在午夜和她琴笳合奏的少年已经悄然深入她的心底。
一连两个月了,孤,你在边关还好吗?我会等你,等你凯旋归来!
艳儿的眼眸中氤氲了一层浓浓的水雾,迷离地叫人看不清。
她这是在担忧吗?
楚双眉一紧,严肃而又清楚的说道:“艳儿是我的妃子,楚王妃!”
见他这样的肃穆,嫣然不觉有些好笑,自己也不过是想确定一下这个小妮子的身份,他至于这么紧张吗?不过很快嫣然的笑容挂在脸上就有些僵硬了,纵然母仪天下又能怎么样?终究是没有一个疼惜自己,爱自己的枕边人。这深宫之中,连空气都是寂寥的很啊。眼瞅着艳儿,二八年华,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又有一个这么爱她的男子,只怕这份刻骨铭心的爱恋连楚自己都不曾发觉。嫣然的心里悄然泛过一丝酸楚还带有涩涩的苦味儿,她终究还是吞咽了下去,莞尔淡淡一笑。
“既然如此,你们夫妻两个也多日未见了。哀家就准许你带艳儿去御花园逛逛,切莫做出不符礼仪的举动。”
“多谢太后娘娘成全!”
楚也顾不上艳儿是一个人失神还是发呆了。抓起她的手就迫不及待的往门外奔去。
“楚,你放手。这里是皇宫,你知不知道?你再不放手,我喊人啦”
一路上连拖带拽的终于把她带到了御花园,这个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没事爱大呼小叫的。楚的心里那个气啊,自己又没对她怎么样,至于叫的那么惨吗?
“你要干什么?你”看着楚一步步逼来,脸上还挂有着那抹若有若无的邪魅笑意,艳儿就意识到有些不妙。他?他?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呀?唇瓣上突然贴上了一丝柔软的体温。艳儿的脑中一下子有些短路了,这里是皇宫诶,他就如此肆无忌惮吗?难道上一回他见到自己那样还不怕吗?
一想到上一回的事儿艳儿也顾不上这里是皇宫了,用尽了力气,一把推开了楚。而自己的手臂上被他一扯,深深撕下了一块布料。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艳儿和楚一同转身,愕然发现西太后、曹夫人、尔岚还有清莲都在场。
“没大没小,不懂规矩,见了哀家还不快跪下!”
听了西太后严厉的训斥艳儿立马跪下,叩首道:“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哼!”西太后的鼻子冷哼一声,向跪下的艳儿投去厌恶的一眼,继而转身对楚说道:“楚儿,一个下贱的婢女不懂规矩。你是一个王爷,怎么可以同她胡来呢?要知道这里是皇宫,你当处处小心为是!”
“母后教训的是,不过艳儿她不是婢女,是儿臣的妃子!”
闻言艳儿有些诧异,刚才楚在圣母皇太后那儿的表白她没有听到,现在是听得清清楚楚。说实在话这个时候她的心底涌现倒是满满的感动。抬头朝他瞥去一眼,对上他清澈的眸子,第一次发觉其实他不是任何时候都很邪魅,至少现在是真诚的!
看着他们两个居然当着她的面在眼皮底下眉来眼去,西太后的心里那个气啊,于是更加笃定是艳儿使了什么法子将楚王迷惑的。
“胡说!”西太后厉声道,“你何时纳得妃子?王府中只有清莲一个侧妃,哀家也只承认这一个侧妃!一个小小的婢女竟然敢在hou宫之中勾引王爷,胆子倒是不小!来人啊,把她给押起来,稍后带到宗人府狠狠处置!”宗人府?艳儿的脑子一沉,这个地方在民间有传闻是皇家重犯的地狱,进的来、就算出的去也会褪层皮的恐怖场所,看来西太后对自己的不仅仅是不满,而是恨之入骨啊!当然艳儿不曾想到昔年就是因为万俟嫣然的勾魂之术迷得先皇团团转,曹盈那会儿小小得罪了一下嫣然被先皇知道了,差点废了她的妃子位,直接打入冷宫。后来还是曹苋上下打点的结果她才保得了妃位也因此越来越得不到皇上的待见了。当然另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因为曹盈怀疑皇上的死是因为日夜chun宫,精尽而竭才导致的。所以她绝对不允许有这么一个狐媚子留在她的宝贝儿子身边。
“母后!”
“你无须再说了!若是让其他的宫女,美人看见,皇宫上下的女子都效仿她扮狐媚子魅惑君王、王爷,那岂不是乱成一团。哀家今日要是不处置这样的一个狐媚子,何以掌管hou宫??快快将她带走!”
西太后是声色俱厉,真的动怒了。楚也知道这会儿和母后强行争辩不是明智的行为,好在艳儿是被带到了宗人府,这样只要自己吩咐一声,也没人敢怎么对她。想到这儿楚恨不得立马跑去宗人府。
西太后像是猜着了他的想法,温和的说道:“楚儿,母后有些许日子没见你了。昨儿晚上一见也是十分匆忙,今日趁着大过年的日子,就陪着母后说说话吧!”
“母后也知道今天是大年初二,母后一向吃斋念佛,慈悲为怀,在这等喜庆的日子实在不应该和一个小小的婢女发脾气的。儿臣恳求母后”
见到儿子还不死心,西太后的心里更是气得不行。儿子长大了,半点不由娘。居然为了一个小小的婢女当众和自己顶撞了起来。她越想就越不能放过艳儿了,她现在还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就有本事迷得楚儿神魂颠倒,若是再长大些愈发不得了了,到时候只怕自己这个母后是说什么也不管用了。
心中的主意已定,西太后大手一挥,跟随她多年的一个老嬷嬷就走了出来。直接架起了艳儿,老嬷嬷还怕艳儿要反抗用宽厚的手板捏过她柔滑的臂弯,艳儿猛不防吃疼的叫了一声。
楚看的十分心疼,他素来都是被人宠惯的,也顾不上西太后在场上前对着老嬷嬷的胸口就是脚踹了过去。
“反了,反了!”西太后气火攻心,儿子居然为了一个婢女公然违抗起自己来了,她的胸口一闷,咳了起来。曹夫人见到女儿也不由得暗自埋怨楚不懂事,对艳儿的印象渐渐不大好起来了。至于一旁善于察言观色的清莲马上上前替西太后又是捶背就是安慰的,整的和一个三好媳妇儿一样,只有尔岚至始至终冷眼旁观。
事态的发展超乎了楚的预计,他再无法无天也不能对自己的母亲怎么样?况且他一直都记得小时候自己一有个头疼脑热,母亲都是急的团团转,日夜围在他的身边,嘘寒问暖。还记得父皇一向不喜自己的贪玩任性、母亲亲自辅导他的功课,他还是听得一知半解,每次母亲都是暗自垂泪,还记得
这一切一切的记忆,浮现在他的脑海楚不禁为刚才的行为感到懊恼。他郑重的跪了下来。
“母后请息怒,是儿臣的错。你要惩罚就惩罚儿臣好了。”
西太后见到楚这个样子气倒也消了一大半,但是对于艳儿她今日是非罚不可。
“大内侍卫何在?将这个宫女押入宗人府,传哀家懿旨终身监禁,任何人不得释放。”
“母后”
终身监禁?一想到这个结局,艳儿就觉得有些悲催。她凄楚的一笑,笑容绽放的如罂粟般美好妖娆,回眸嗔怨地看了楚王一眼。原来你也不是无所不能!
不错。值得鼓励,第一次一章写四千字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