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宫中,一声声惨烈的哭喊划过金黄色的琉璃瓦顶,刺破苍穹。
“娘娘,坚持住,快坚持住,等会儿太医就会来了。”
几个素日里跟随如妃的贴身宫女手足无措在一旁走来走去,门外守卫林立,没有丞相令,她们不得踏出如意宫半步。
如霜的在流血,她感觉小月复中一阵阵席卷而来的抽痛,疼得她无法呼吸。想要抓住什么,手却虚乏无力握住又松开。
这个时候的感觉就快要死掉了,她多么想皇上能够在身边守护着她,守护着他们即将出世的孩子。
“啊!”疼,真的好疼好疼,她张开大腿,铆足了劲儿,用力。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滴,一旁的宫女都是二八年华的少女不谙人事根本不知道如何接生,此刻连开水都未曾打好,只是在一旁金长德搓揉着手,面面相觑,脸上露出的表情十分扭曲,看上去并不比如妃好受多少。
时间在此刻被无限放慢,慢到仿佛已经停止了流动。
痛苦也被逐步放大,就像是被撕裂开一样,灼热的液体在涌动,周身无处不在的烧痛。如霜感觉月复中的小东西已经已经挪开了胎位,正朝着自己的努力的方向,一点点钻了出来。
努力!坚持!许是作为一个母亲的本能让她在此刻表现得异常坚强,所有的痛苦都划为了动力,再使点劲儿,就能够听到婴儿的啼哭了。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和皇上爱的结晶。在这样艰难的时局中孩子的出生一定会让他感受到作为人父的喜悦。
比起皇上现在的所面临的危局,这点痛算什么。她咬牙,贝齿咬破了苍白的樱唇,丝丝血迹在流淌,她却丝毫没有感觉,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凭着一种作为母亲的本能还有在心内无时无刻的意念在支撑。
“娘娘,用力!脚出来了,再用点力!”她听到宫女的欢呼,虽然周身依然无处不痛,嘴角却一闪而过短暂的笑意。
她用力,拼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她感觉身体中好像有某一部分被抽了出去,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孩子他终于舍得出来了。
“娘娘,出来了!出来了!”
欢呼!那是胜利的欢呼,如霜一听嘴角勾勒起一抹幸福的笑容,再也抵挡不住浑身上下的虚乏无力,死死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月色当空,屋子里点上了喜庆的红烛,照得她的脸上也微微有了血色。
如霜模了模肚子,生完孩子之后月复中十分的难受,原先填在肚子里的那块肉被分离了出去,总感觉十分的怪异,却又无比的幸福。
转过身子,她没有如期看到睡在旁边的孩子,却看到满脸慈爱的东太后。她一急想要起身招待,身子忙被东太后按住了。
“你刚分娩完毕,无需这么多的礼节。”东太后的慈祥和蔼一直让如霜相当的感动,很多时候她都把她当成自己潜意识中的母亲。她们婆媳之间从来没有红过脸,更没有像宫里的女人那样斗得水火不容,这是十分难得,尤其是对于处在深宫中的女人而言。
婆婆对她如自家女儿一样,丈夫对她宠爱有加,如今更为可喜的是添了孩子,如果生出来的孩子还是个男的话,那么如霜一定会感觉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浅笑,温婉地问道:“母后,我想见见皇儿。”
“这个”东太后欲言又止,这个时候哪能够打击她呢?
“母后,怎么啦?”
“皇儿已经让我叫女乃妈抱了出去,现在你身子弱还是先调养调养,过些日子才派人把他接过来,好吗?”。
太后的语气十分的柔和,都向自己征求意见了,如霜的心里倒是过意不去,反正孩子已经生出来了,要见也不差那么几天。于是她又满怀欣喜,小心翼翼地问了第二个问题:“母后,不知道皇儿是男是女啊?”
“你放心吧!是个小皇子。”
皇宫上下处处张灯结彩,以庆新皇登基之喜。
今宵普天同庆,洛城夜空中燃放起了绚丽的烟花,咚咚的声响震动了整个洛城,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提心吊胆的百姓今宵也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争相跑了出来观看,如此热闹非凡的景象为新皇的登基添了一抹普天同庆的色彩。
洛城自古都是烟花之地,不缺乏的是醉生梦死的王孙公子,他们才不管谁当皇帝只要有酒有肉也美女相伴,什么都是浮云。
烟柳巷中的老鸨和豪华酒店的老板都嗅出了动荡之后重归宁静,商业价值滚滚而来的气息。于是酒肆茶馆还有向翠红楼这样的场所就在今宵重新开张,还颁出了一系列的优惠措施,一时间门庭若市,车水马龙。
洛城,也只有洛城能够做到在国破家亡之际还能够如此纸醉金迷。
当真应了杜牧那句千古名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
紫阳宫内,仅有三两红烛相伴,门外守卫依旧森严。
伝独坐于榻上,身边的内侍和宫女都被他打发走了。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冷静,可是他怎么都冷静不了。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和孤独,堂堂一个帝王竟然沦落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个是栋梁之材在国家危难之际肯挺身而出!
他自问不是一个昏君,为什么连父皇都能够守护的江山到了他的手中就被人抢走了?为什么曹苋连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都不能够给他生存的机会?
孩子?那是他和如妃的爱的结晶,她是那么的渴望和期待他们孩子的到来,可是现在是曹苋的残忍和自己的无能间接的杀害了孩子,她得知了真相会怎么样?饶是她那么的高傲和坚强也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吧!没有他在她的身边,她怎么能挺得过这一关呢?她一定对自己失望透顶了
他越想就越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那一股冲动。他握紧了自己的手,愤怒的火焰在脑海中燃烧沸腾,如果这个时候曹苋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杀了他!将他碎尸万段都难以消除他心中的怨恨!!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门在这时被人推开了,皎白的月光洒落进来,托得人影长长长长的。
他及时将自己的心绪收了回来,面上重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忍,一定要忍!!勾践卧薪尝胆,三千越甲终吞吴!
转身一看,原来是楚!这个时候他不是该陪曹苋在昭阳殿里宴会群臣的吗?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稍纵即逝。
楚一袭素色的长裙在银白的月光的映照下越发显得圣洁、高雅,远远走来像一个高贵的王子。
他的嘴角无时无刻都在噙着一抹邪魅的笑意,只是他眼眸里掩藏极深的忧虑为这抹笑容平添了几分讥诮。
他永远都是这样,外表的嘲弄掩饰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楚儿,这么晚了,你还来这儿就不怕摄政王起疑吗?”。伝的脸上微微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楚只笑不语,今天的事情他都亲身经历了,现在任何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这么多年的兄弟。他也十分清楚伝很多时候都不愿意在人前表露出真实的情感。
楚的两只手一只背在后面,此刻却是伸到了面前掏出了两个瓶子在伝的面前晃了晃道:“九哥,我从宴会上偷偷拿了这两瓶极品国酿,今宵你我兄弟二人一醉方休!”
“也好!好像我们两个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痛快的喝过了。”
“楚王府的侍卫真是狗眼看人低,要是让我见到高强不打死他才怪!”虎妞和艳儿从楚王府回来之后就一直不住的埋怨。
“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你不觉得今天看门的那几个人和之前我们进去看到不一样了吗?”。艳儿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她是从琦那边得知消息说曹苋废了伝,另立新皇,却不是楚而是一个莫名其妙先皇的私生子!这个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艳儿却十分清楚新皇应该是老师的儿子,也不知怎么会让曹苋知道的。不管怎么说现在曹苋的阴谋得逞了,那么自己报仇岂不是无望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回来一趟,虽然凭一己之力想要和曹苋做斗争似乎不大可能,但是凭借着前些日子和楚的相处觉得他不像是一个奸恶之人,而且曹苋作为他的外公却不立为新君这件事上基本上可以看出他的为人。因此一回来就先去楚王府找他结果却惊讶地发现楚王府的侍卫居然被换了,而且不管自己怎么说服他们都不肯放她和虎妞进去,看来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