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书又去抓慢了一步的李慎。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个李慎,是易过容到这里来的。哼哼,太低估本姑娘的智商了,我谢锦书虽然在人前木讷了一点,可是这不能说明我就是个笨蛋。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改头换面到这里来看我的笑话。告诉你,没这节目!
于是只管朝李慎的脸上抓去。因为她以前在书里看过,古代没有塑胶,易容用的材料,都不是很结实的,不能用力挤压抓挠,更不能见水。她就是要李慎露出真面目,看这个可恶的男人还敢不敢想出这种损招儿来对付自己。
谢锦书瞅准空子,抄起一个茶碗,只听“哗啦”一声,李慎被泼了一脸的茶水。顿时,那些易容的脂粉颜料什么的都变得软塌塌的,眼看着就要掉下来。李慎总算反应过来,用袖子捂住脸,飞奔出殿门,瞬间就消失在长阳宫大门外头。
丽妃吩咐宫女们和秋云过来——刚刚故意把她们打发走的——让她们把谢锦书扶回自己房间洗澡换衣服,又让小太监们将殿内打扫干净。
……
谢锦书的房间里,丽妃不无担忧地对正在木桶中沐浴的谢锦书说:“会不会戏太过了?要是有朝一日让皇上发现我们合伙儿骗他,那么我们谢家是要遭殃的。”
谢锦书此刻也觉得自己不应该装傻子,本来只是想借这么一个身份好与世无争,更不用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同床共枕,可谁知道竟然弄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俗话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自己难道要一辈子都做个傻子吗?那也得有装一辈子傻子的天赋和恒心啊!
谢锦书低声说:“对不起姐姐,我实在没有想到,我会突然被召进皇宫里来,其实单只是在定国公府,一定会没事的。在那里待了几个月,除了夫人,都没人理会我,其他的人见了我,也是躲得远远的。”
丽妃长叹一声:“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尽快回到定国公府去,再也不要让皇上看见你。我会向皇上解释的,就说你在这里犯病犯得厉害,怕搅得**不得安宁,请皇上允许我明天就送你出宫。”
谢锦书苦着脸道:“还要等明天呀!今天不能去和皇上说吗?要趁热打铁效果才最好,趁着今天他被我吓着了,赶快去说,等到明天他回过神儿来,说不定又要想出新的办法来试探我了。”
丽妃心情沉重地点点头:“那好吧,我这就去乾清宫。”
……
乾清宫里的偏殿里,李慎和庞之言坐在一个很大的浴池里泡着,让温暖的、散发着花瓣芬芳的清水驱逐掉刚才谢锦书带给他们的恐惧。
庞之言闭着眼睛享受着清水的抚模:“我可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去招惹这个祸事。”
李慎不满地说:“这还不是你挑起来的?要不是你说谢锦书不像是个傻子,今天我们也就不用白受这一顿惊吓了。”
庞之言气得从水里站起来:“李慎兄,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谢锦书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她真傻假傻与我何干?我还不是替你着想,让你早日弄清楚真相,别让一个丫头片子给哄了,传扬出去,坏了你四品少卿的名声。”
“可是你说,谢锦书要是好好的,为什么要装傻呢?”
庞之言没好气地重新滑入水中,微闭双目:“我怎么知道?我说过了,谢锦书与我无关,你要想知道这些答案,回家自己找去。她不是你的娘子吗?你最有时间和她朝夕相处了,为什么非要我和陛下跟着你倒霉。”
停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看着李慎笑道:“莫不是怕袁小姐吃醋?不是我说你呀,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爱上谁那里去就上谁那里去,干嘛要听一个女人的?那袁小姐就算是袁大人的女儿,可毕竟也是个女子,你怎么就让她给拿捏住了?”
李慎红了脸:“谁让她给拿捏住了?我是想,委屈她做了妾,觉得有些对她不住。”
“那你就对不住谢锦书好了。”庞之言爱理不理地说,“反正她是个傻子,也不懂得这些。”
“你认为,她真的是傻子吗?”。
“我刚刚说了,你自己回家去弄明白。那是你的娘子,你有的是理由亲近她么。不过,”庞之言睁开眼睛坏笑道,“可要留神,别让她又吐你一身酸水哦!”
“你……”李慎看着又闭上眼睛的庞之言悠闲地哼着小曲儿,却无可奈何。
李慎怏怏地也闭上了眼睛,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忽听得门外传来太监的高喊:“丽妃娘娘驾到——”
庞之言睁开眼睛看着李慎:“她来做什么?”
李慎说:“左不过是来请罪罢了。管她呢。”
又听得皇帝的声音:“爱妃不在长阳宫照顾六妹,怎么到这里来了?”
丽妃说:“臣妾是特地来向陛下请罪的。都是臣妾管束无方,惊扰了圣驾,又连累了几位太医,内心实在不安。”
皇帝说:“这怎么能怪你呢?六妹心智不全,从小就是这样,也不是你故意要朕难堪的。对了,六妹现在怎么样?好一些没有?等过两天她的情绪平静一些,朕再着太医前去诊治。”
丽妃面露难色,摇摇头,说:“回陛下,刚才看你们都争先恐后地离开了长阳宫,六妹不知为什么很不安宁,臣妾来的时候,她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大喊大叫呢。”
“那怎么得了?”皇帝吃惊地说,“还是赶快再派太医去,好歹吃些药,先稳住情绪。”
丽妃笑道:“陛下不用着急,臣妾已经给她喂过药了。”
“喂过药了?”皇帝不满地说,“既然有药,你为什么不早些拿出来给她吃下去?”
言下之意,就是责怪丽妃故意放任谢锦书在长阳宫大闹,把他们都给吓跑了。
丽妃低头道:“说起这个药来,那还是六妹小时候,一位云游的僧人给的。当时,这位僧人说,六妹这个病是天意,但是,总还有好起来的一天,又给了一些药丸,说是闹得厉害的时候,就吃上一丸。可是自从六妹嫁到定国公府后,似乎真的好了许多,那药丸再也没有吃过,臣妾和家父心想,可能是那位僧人的话应验了。这次奉陛下旨意请六妹进宫,臣妾特意将这药丸拿了一些来,以备不时之需。可是今天,实在是六妹这个状况太突然了,弄得臣妾也是措手不及,一时间忘记了给她服下药丸。不过,当时那个情形陛下您也是看见的,六妹那个样子,连那些大男人都给吓跑了,臣妾一个女流,哪里又能制服得了她?”
皇帝有些脸红,因为丽妃虽然说的是“那些大男人”,可是当时大家都看见了,逃跑的大男人中间,也有他这个皇帝,而且他还跑得很快。于是不像刚才那样理直气壮:“嗯……六妹总算安静下来就好。”
丽妃又说:“陛下,臣妾还有一个请求。”
皇帝说:“什么事情,尽管说来。”
“今天六妹刚刚进宫,就弄得这样不堪,臣妾唯恐六妹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会打扰得整个皇宫不得安宁。陛下您也知道,一个心智不全的人,是不会遵守任何礼法的,今天惊扰了陛下,万一有一天惊扰了其他姐妹甚至太后,那么臣妾就是万死也不足以弥补这个过失。因此,臣妾恳求陛下,还是将六妹送回定国公府。不是臣妾不顾念姐妹之情,实在是,臣妾没有把握保证她今后不会再次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形。”
说完,丽妃跪伏在地。
皇帝沉吟片刻,正要驳回,忽听得小秦走进来,说:“陛下,刘丞相和郑将军求见。”
皇帝只好对丽妃说:“你先回避一下。”
丽妃躲进了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