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官宦人家怎么了?难道就他们是人。我们老百姓就不是人吗?抢占人家的宅子,真的是太过分了!”
“唉——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人家有权有势?”
……
一些人开始纷纷指责谢锦书,而另一些人则保持缄默。
指责谢锦书的人,并不认为谢锦书真的强占了民宅,而是因为常老七和那群地痞正在瞪着他们。如果他们不帮腔,那么常老七肯定会想办法报复他们的。
保持缄默的人,也不是同意常老七的说法,他们心里很清楚,这不过又是这个没人敢惹的地痞在敲诈人罢了。可他们不敢说什么。同理,也怕遭到常老七的报复。
谢锦书说:“常大叔,你说你去年就买下了这所宅子,可是这附近的人都知道,这所宅子三年前闹鬼,原来的主人侯文增打算卖了它,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买家,因为谁也不愿意买一所闹过鬼的宅子。所以,这个宅子一直空着无人理会,我看价钱便宜就买了来住。可今天你突然说你去年就买了这个宅子。那么我要请问你,既然去年就买了宅子,为什么不早一点搬来住?就算是侯家的家具还没有搬走,你作为这所宅子的新主人。完全可以随时来看视、修缮和粉刷,但是,自从我搬进来到现在已经快半年了,都没有见你理会过这所宅子,岂不是太不合情理了?而且,侯文增既然已经将宅子卖给了你,怎么可能又卖给我呢?”
“对呀!”常老七面对谢锦书的质问毫无惧色,反而更加理直气壮,“这正是你谢小姐的高明之处。那侯文增根本没有将这所宅子卖给你,而是你强住进来的!当谁不知道啊,你因为不守妇道,和家里的教书先生私通,被定国公府给休了,又没脸在娘家住,慌不择路,就住进了这所闹鬼的宅子,因为当时这里没人理会。像你这样的女人,既然敢和人私通,那么,做出这种强占民宅的事情来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秋云气得涨红了脸:“常老七,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家小姐是清白的,这件事情,定国公府早就查清楚了,你不要故意混淆视听血口喷人!”
常老七立刻逼上前一步,怒视着秋云:“你这小丫头说话要小心一点,常老七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秋云很是害怕。往后退了一步。
谢锦书尽量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好容易平稳了呼吸,说:“常大叔,能否借你的地契一看?”
常老七冷笑:“我知道,你想说我这地契是假的。我可以拿我常家的祖宗发誓,这张地契,一点儿都不掺假!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拿到官府去验证。再不然,把侯文增从外地叫回京城来,让他亲自向你说清楚,这所宅子,他到底卖给了谁!”
谢锦书知道,既然这常老七敢登门挑衅,那么就说明,他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至少,自己那张地契地丢失,与他月兑不了关系。
自从来到明朝,谢锦书听人亲口讲述了以前在电视剧里经常见到的情节,比如小偷们为了顺利行窃,先用**香把屋里的人弄得昏睡过去,再大摇大摆地入室翻检自己需要的东西。说不定。这常老七就是利用**香把自己给弄得沉睡不醒,再进门来从从容容找到地契,把它给拿走了。
想到这一层,谢锦书不禁冷汗直冒。虽然她还不知道常老七的那张地契是真是假,但是至少人家有那么一张。而自己呢,因为地契不常用,就收在了箱子的最底下,可没想到,等到用得着的时候,竟然不见了。自己那张地契,一定在常老七手里。可是,自己什么证据也没有,明知道被人算计了,可毫无办法反驳。
想了想,谢锦书决定争取到群众的支持,于是对周围看热闹的人说:“众位父老乡亲,婶子大叔们,当初我向侯家买下这所宅子的时候,你们想必也是知道的。这所宅子,是我请了赵公子做中间人,花了五千两银子买下来的,现在常大叔突然说这是他先买的,请大家说句公道话,这可能吗?”。
周围没有一个人吭声。他们哪里敢惹常老七这样的地头蛇?
谢锦书一看无人支持,觉得心灰意冷,说:“既然这所宅子的归属纠缠不清,那么,我们公堂上见好了,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会颠倒黑白到如此地步。”
常老七说:“小丫头,你说出这番话来,可不要后悔!我们就公堂上见!谁不去谁就是狗*养的!”
说完这句话,带着那群地痞大摇大摆地走了。
看热闹的人们也纷纷散去,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摇头叹息,有的则用担忧的眼光看着谢锦书和秋云。
……
常老七一伙刚走不久,早已得到消息的谢尚书就急匆匆赶来,一进门就问谢锦书:“锦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锦书还未及回答,赵文涛也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这一次大概因为事出突然,又莫名其妙,赵文涛也不再那么斯文,一进门就大喊:“谢小姐!谢小姐!”
刚刚进门的谢尚书迎了出来,认得赵文涛,就说:“赵公子,你来啦。你知不知道这个常老七是从哪里弄到那张地契的?”
赵文涛一脸的懊丧:“谢大人,我可以对天发誓,当初我给侯家和谐小姐做中间人的时候,那侯文增红口白牙地告诉我,这所宅子,没人敢买,所以。才五千两银子贱卖给了令千金。我也是才刚知道了这个事情,一路上也在纳闷儿,这个常老七,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
谢尚书烦恼地摆摆手:“这分明就是讹诈。可也奇了,这常老七既然想住这所宅子,又不愿意花钱,当初直接找侯家讹诈就完了,为什么非要等到锦书住进来之后才大闹这一场。我对此人略有耳闻,这常老七,原来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可由于不善经营。很快家道中落,到了他父亲那一辈,竟然只能沿街乞讨了。这常老七是京城里头有名的地痞,整天和一群不务正业的人搅在一起,专干些偷鸡模狗讹人钱财的事情,百姓们都十分怕他。而且由于此人好争狠斗勇,又讲义气,江湖上的人都肯给他面子,就是官府,只要他不要太过分,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肯认真追究。否则,像他这样的人渣,早都该投进刑部大牢几百回了!”
赵文涛和谢尚书一起进屋,一面接过秋云端过来的茶碗,一面说:“可是这常老七为什么要专门对付谢小姐?谢小姐一向不爱和人交往,根本不会招惹到这起地痞流氓。”
谢尚书茫然地叹了口气:“唉——天有不测风云哪!”又对谢锦书表示不满,“跟你说了多少回了,让你回家去住回家去住,你就是犟着这一口气不肯回去,说不愿意看你大娘的脸色。现在可好,祸从天降,这比起你大娘那一点点脸色来说,算得了什么?如今惹出这样的乱子,你说,你如何收拾?”
谢锦书也有些后悔没听这位慈祥爹爹的话,非要闹独立。其实,定国公府将袁梦雨和高姨娘陷害她的事情弄清楚后,谢尚书就立刻亲自登门,百般安抚,说服女儿跟自己回去,还说如果她实在不愿意再回定国公府,那就一辈子待在娘家,他绝对不会嫌弃。可谢锦书显然没有充分估计到两个年轻女子单门独院居住所能遇到的意外情况,谢尚书来请了七回,她回绝了七回。气得谢尚书很长时间都没来。又听说李慎经常来看望她,略觉得放心。心想总算家里有个男人走动,自己的女儿不至于被人欺负,可没想到,李慎才有一天没来,这里就出事了。
可现在,谢尚书知道,当务之急不是指责女儿,而是要把事情弄清楚。
赵文涛说:“谢大人,你是朝廷命官,怎么还会怕一个地痞?你跟几位大人打个招呼,再不济送些银两古董什么的,让他们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不就完了?”
谢尚书摇头:“赵公子,且不说这常老七不是一般的平头百姓,是京城有名的地头蛇,就算他是个毫无权势的人,我也不能这样仗势欺人。而且,这常老七显然是有备而来的,我们不能大意,否则,像这种有恃无恐的人一旦咬住了你,那你就是最终挣月兑了,也要惹上一身骚的。”
赵文涛默默点头:“也是啊。这种人,一无所有,毫无惧惮,反正他也输不掉什么。而谢大人就不一样了,一旦有个差池,轻则破财免灾,重则声誉受损,再说也跟这种人耗不起。”
谢锦书说:“赵公子,那个侯文增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将这宅子卖给了我,怎么又在常老七的那张什么地契上摁了手印?”
谢尚书说:“所以,我们应该先把这件事报给官府,然后暗中查访,最好是能找到那个侯文增,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