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李慎已经往这边慢慢走过来。“就是为了锦书,我也不会这么冒失。你也知道,我的武功,远不如你。”
袁鹤依然将长剑架在谢锦书的脖子上,向四周喝道:“你们闪开,退到两丈以外。”
皇帝和李慎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一挥手,所有的人马慢慢向后退去。
谢尚书不安地看着李慎,不知道他能否顺利换回自己的女儿。
谢锦书没想到李慎还真的肯为了自己身涉险地,本能地阻止道:“不要啊李慎,你不要过来。为了我,这不值得。”
李慎反而加快了脚步向她和袁鹤这边走来:“锦书,你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难道这些日子以来,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谢锦书深吸一口气:“其实,你不必这样。这样大的人情,我谢锦书这辈子都还不起。”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李慎已经靠近了她和袁鹤,“是我自己愿意这样做的,你根本不用感激我,也不必为此而背负任何负担。”
袁鹤慢慢讲长剑从谢锦书的脖子上移开,眼睛盯着李慎:“李慎,你还真敢这么做?”
李慎淡淡一笑:“这有什么不敢的?你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铤而走险。我也可以为了我喜欢的人放弃一切,甚至包括,生命。”
谢锦书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李慎……你还是回去吧,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虽然以前你很对不起我,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你所做的一切,都已经可以弥补了。你不欠我什么了,不要做这样的傻事。”
“我不是在弥补什么。”李慎很干脆地说,“我只是想这么做。”
然后对虎视眈眈的袁鹤说:“好了,现在我来了,你可以放开锦书了。”又对谢锦书说,“锦书,你不要回头,直直走到庞公子那里去。”
谢锦书目瞪口呆,不相信事情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化。
李慎又对袁鹤笑了笑:“我先给锦书做个拐杖,你不会介意吧?”
袁鹤说:“拐杖?”
“是啊。”李慎说,“锦书的脚还没好,走路不方便,等会儿她回去的时候,需要一副拐杖。”
说完从一棵杏树上砍下两根擀面杖粗细的树枝,拄在地上比划了比划,递给谢锦书:“时间仓促,先将就着用吧,好在过几天就能拆夹板了。不过,我也许要食言了,本来说好了陪你去佟太医那里。现在看来,不能陪你了。”
谢锦书接过那副临时拐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李慎,你还是回去吧。你真的不值得为我这么做。”
“值得不值得,我自己知道就行。”李慎催促她,“快走吧,奔波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对那只脚有没有影响,明天一早,你去佟太医那里看一下。”
“李慎……”谢锦书泪眼婆娑地看着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笑容的李慎。在她看来,李慎那副表情,不像是要给袁鹤去当人质,而是要去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李慎摆摆手:“快走吧,记得明天去看佟太医。”
袁鹤比谢锦书更加不相信李慎真的心甘情愿做一个人质,他低声说:“李慎,你把剑放在地上。”
“当啷”一声,李慎把剑扔在了地上。
袁鹤又将他打量了一下:“把你靴子里的短剑也扔出去。”
李慎静静地拿出防身的短剑,跟长剑扔在了一起。
袁鹤盯着李慎研究了半天,认为他身上的确没有什么武器了,这才慢慢放开谢锦书:“锦书,后会有期。”
紧接着对李慎说:“将你的手伸过来。”
李慎看谢锦书还没有完全被袁鹤他放开。只得伸出一只手过去,任由袁鹤扣住自己的手腕。
谢锦书担心李慎会有危险,犹豫着停下了脚步:“袁鹤,你能不能答应我,只用李慎做人质,一旦你安全离开,你要保证,他毫发无伤。”
李慎觉得谢锦书的要求很可笑,照袁鹤狠厉的性格,他会放过自己吗?
可袁鹤显然是要给谢锦书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以便于下次再向她发出邀请的时候能得到满意的答复,于是点头道:“锦书,这你尽管放心,我不会将李大人怎么样的。”
谢锦书终于放心了一些,慢慢离开袁鹤的控制,朝庞之言那里走去。
袁鹤紧紧抓住李慎,在他耳边低语:“李慎,这次,你死定了。”
谢锦书听不见,因为她已经走远了,危险正在逐渐远离她。
李慎淡然一笑:“袁大公子,你未免太自信了些吧。”
“此话怎讲?”袁鹤不认为,李慎有那个本事逃出自己的手心。
李慎轻轻说:“因为事情还没走到最后一步,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呢。”
话音未落,李慎突然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短剑,直刺袁鹤面门。
袁鹤早有防备,轻轻一偏头,躲过了李慎的袭击。同时长剑一闪,横扫李慎颈部。嘴里狠狠地说:“李慎,我就知道你不会这样轻易让我捉到的。不过,你也别得意得太早,你要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谢锦书听见了打斗的声音,正想跑回来,可是庞之言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走了。她对庞之言说:“李慎会不会有危险?你们赶快上去帮他啊!”
“哎哟,我真是没想到,谢小姐会这样关心李大人。”庞之言并不急于上前帮忙,而是很不合时宜地与谢锦书开玩笑。
谢锦书气愤地说:“庞之言,你还是不是李慎的好朋友啊,朋友有难,你不仅不赶快去帮忙,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要是李慎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本想说“我跟你没完”,可突然想到,这事儿赖不着庞之言,所以只能气呼呼地瞪着他。
皇帝带来的人却开始行动了,早已将袁鹤围了个水泄不通。
袁鹤做梦也没想到李慎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明明让他将武器都扔在了地上,可是。没想到他还藏着一柄短剑。而且,李慎回击的速度之快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几乎就在一眨眼之间,他的短剑就已经挟裹着冷风触碰到了自己的面颊,要不是自己多了个心眼及时躲开,一定会吃大亏的。
袁鹤又羞又恼,一面与官兵周旋,一面对李慎大喊:“李慎,别以为用了这一招就能让我就范,告诉你,你们这些人。我根本没有放在眼里!没有你做人质,我一样能离开大明!”
袁鹤不是吹牛,他的确厉害,才一会儿工夫,就已经让二十多个官兵倒地毙命。
官兵们手执兵器,将袁鹤围在中间,却不敢贸然进攻。
李慎飞身上前:“袁鹤,先不要说大话。今天,我就让你好好看看,你能不能离开大明的土地!”
话音未落,剑锋已经冲向袁鹤。
两人开始了一场激战。
谢锦书焦急万分地看着这两个人,问庞之言:“庞公子,你说李慎能打得过袁鹤吗?你赶紧上去帮忙,两个人打一个,就差不多了。”
庞之言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而是站在原地,抱住双臂做看好戏状:“谢小姐,冒昧地问一句,你是希望袁鹤赢呢,还是希望李慎赢?”
谢锦书忍无可忍:“庞之言!你脑子坏掉了吗?我怎么可能希望袁鹤赢呢?”
“这么说来,你还是向着李慎咯?”
谢锦书说:“人命关天,庞公子,你就不要在这里耍嘴皮子了,赶紧去帮忙。”
庞之言笑了:“谢小姐,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李慎兄的武功不如袁鹤?”
“是啊,那是他自己说的。”
“李慎兄不过是在谦虚罢了。”
谢锦书将信将疑,往激战正酣的两个人那里望去,果然,李慎似乎愈战愈勇,而袁鹤的脚步就有些踉跄,刚好吃了李慎一脚,正中他胸口,直踢得他“噔噔噔”向后连退了好几步
谢锦书目瞪口呆。
不是说袁鹤很厉害吗?听他那口气,似乎千军万马也奈何他不得。可现在是怎么了,一直自谦武功不如他的李慎就要将他生擒活捉了?
终于,李慎刺伤了袁鹤的一条腿。袁鹤忍痛继续和他周旋。但终因失血过多,体力不支,又连吃了李慎几脚,跌倒在尘埃里,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再站起来。而他怀中的夜光塔,也早已被李慎拿去交给了皇帝。
皇帝将夜光塔捧在手里,郑重其事地交给了普济方丈:“方丈,完璧归赵。”
普济方丈接过夜光塔,颔首道:“善哉善哉!夜光塔几百年来屡遭劫难,皆因人的贪欲而起。有人想拿他换取黄金百万,有人想靠他独霸佛界,还有人,想用它换取高官厚禄。人世间的贪念,真的是误人误己啊!”
……
袁鹤已经被押上了囚车,谢锦书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斩首?绞刑?终身监禁?
囚车载着袁鹤缓缓驶出谢府。
李慎骑在马上,问谢锦书:“你的脚还痛不痛?”
谢锦书咧咧嘴:“还好啦。”
“明天,我陪你去看佟太医。”一抬头,却发现东方已经发白,笑了:“哦,明天已经来到了。应该说,今天,我陪你去看佟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