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小夫妻 第二卷 两情终相悦 第五十九章 小客栈里的搏斗

作者 : 凌冰儿

考虑再三后,老郑给白文月出了一个主意:“三少夫人,以小人所见,不如这样……”

于是白文月将秋云关在了假山下面的地道中,然后由老郑不知从哪里找了一个高矮胖瘦和秋云差不多的女孩子来,将一张人皮面具贴在了这个女孩子的脸上,这张人皮面具和秋云的脸一模一样,也不知道老郑是从哪里弄到的。当然白文月并不关心这个,她只知道,只要自己下命令要老郑去办什么事情,老郑总会办到的,而且绝对令她满意。

老郑派和风花园的管家将这个“秋云”送回了定国公府,定国公府的人也没太在意,因为只是一个丫鬟而已。定国公虽然知道秋云被白文月带去和风花园几天,可也并不关心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因为那个时候他体内的剧毒已经全面发作,整天整夜地睡不着觉,又不是完全清醒,根本顾不得其他。

管家李忠倒是觉得这个“秋云”从和风花园回来后有些不对劲。人还是那个人,可说话声音有些不一样了,虽然同样是轻声慢语,虽然话很少。

李忠疑心秋云在和风花园受到了白文月的虐待,可人家是个黄花闺女,自己不可能问得太详细,就叫了一个平日办事妥当的婆子去试探。那婆子为了得到确凿的证据,特意找借口在“秋云”洗澡的时候进入她的房间,可是并未发现她的身上有被殴打过的伤痕。

听了婆子的报告,李忠也十分纳闷,心想三少夫人既然没有打她,那她这次回来怎么表现这么奇怪。于是又想了个办法,跟薛敏说最近府里有几个丫鬟得了风寒,为了避免传染,应该请大夫来为下人们号脉,有病的及早治疗。

薛敏同意了,交给李忠去办。李忠请了和自己带着一点拐角亲的太医,为下人们诊脉。当然了,这不过是个幌子,李忠的真实意图是想发现“秋云”是不是受了外表看不出来的内伤或者被投毒,

可是结果依然令李忠失望。“秋云”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

这下子,李忠彻底没撤,可仍旧不死心,差了前面那个婆子继续观察“秋云”的一举一动。

果然,没过两天,“秋云”就莫名其妙死在自己的房间里,还被毁坏了容貌。

“秋云”的死,在定国公府掀起了轩然大*,以至于李怡夫妇想瞒住定国公夫妇都不能够了。此时定国公已经形容枯槁,卧床不起,就是想强撑着起来查清楚这个离奇的案子也是力不从心。周太医来看过,私下里对李怡夫妇说,定国公只不过是在熬天数罢了。

夫人比他稍好一点,强拖着病体看过了“秋云”的遗体,责令李怡和薛敏尽快查个水落石出,然后当场晕了过去。众人只得暂且放下“秋云”的遗体,七手八脚将夫人先救醒过来。

夫人醒过来后,拉着薛敏的手哭泣不止:“敏儿,你说说看,我们定国公府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接二连三遇到这么多的不幸。是不是我老了不中用了,管不住这个家了……”

薛敏既内疚又烦乱。内疚的是婆母将这个家交给了自己,自己却没有将它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得婆母来操心。烦乱的是杀害李慎侍卫的凶手尚未找到,“秋云”又死了,万一以后谢锦书回来,自己怎么还给她一个大活人呢?

薛敏也感到力不从心,在心里哀叹治理一个大家族并不比上阵杀敌来得轻松。上阵杀敌,只要分清敌我——而且敌我很容易就能分清楚——然后就凭个人的本事和运气了,就算是战死沙场,也不窝囊和委屈。哪里像现在,明明知道对手是谁,也知道对手在哪里,可就是不能出击,真是憋闷死人啊

可是薛敏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要挺过去,因为公爹已经卧病不起,婆母又憔悴成这样,自己再有任何松懈,定国公府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到那个时候,她薛敏就是定国公府的罪人了。

想到这里,薛敏安慰夫人道:“母亲,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的,你就不要再为这个忧心了,好好养身体才是啊。”

夫人紧紧攥住薛敏的手:“敏儿,你是定国公府的长媳,是未来的定国公夫人,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找到锦书,查清楚给莫小姐投毒和杀害秋云的凶手敏儿,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能让定国公府毁在我们婆媳俩的手中”

夫人的语气越来越严肃,薛敏十分难过,哽咽道:“母亲,你放心吧,儿媳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住定国公府。”

……

薛敏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房间,却听李忠说,有个奇怪的人说要见她,正在外面等着呢。薛敏出去一看,原来是阿桑公主的夫君——梁子轩。

梁子轩激动地对薛敏说:“夫人,我终于找到了”

“你找到什么了?”

“我找到血珊瑚耳坠的主人了而且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我的女儿”梁子轩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

薛敏眼睛一亮:“是吗?那赶紧带我去。”

梁子轩带着薛敏来到一家十分简陋的客栈。看见薛敏满脸疑惑,梁子轩解释道:“夫人,是这样的。因为我离家多年,原先的房产早就被人占了,我也不想去要,不过是两间四处漏雨的破瓦房罢了。因此这次从瓦剌回来,我一直住在这家客栈里。说来也巧,昨天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面又拿出了那颗珠子沉思,心想我和阿桑的女儿究竟在哪里飘荡,却见小二又领了一个客人进来,还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我见到这个女子第一眼,就暗暗吃惊,因为她走路的样子、说话的神态、还有将头微微侧向左面的样子,竟然与阿桑有几分神似,尽管她们两个的眉眼并不十分相同。不知为什么,我觉得那个女子就是我的女儿,我和阿桑的女儿。”

“那你去问那个女子了吗?”。薛敏屏住呼气问道。

梁子轩摇摇头:“没有,因为我的样子比较奇怪,我怕吓着她,所以才请夫人过来问个明白。而且你也是个女人,去找她问些问题不会显得太唐突。”

薛敏说:“她住在哪个房间?”

梁子轩指了指楼上:“那边,从左手起第三个房间。”

“那她现在在房间里吗?”。薛敏还没想好怎么向那个女子提问,有些紧张。

“在在”我一直注意着她呢。喏,这是珠子。”梁子轩将珠子递给了薛敏。

薛敏拿着珠子走上了楼梯,可是刚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见对面“稀里哗啦”一阵巨响。薛敏扭头,先是看见一大堆包袱衣服鞋袜什么的一股脑儿被扔出来,紧接着听见一个底气十足的女声高声叫骂:“没有钱就趁早给老娘滚蛋我们只是开个小店赚钱家用,可不是用来施舍做善事的”

随即,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妇女提溜着一个大约十三四岁大的男孩子跨出了房门,并且随手将那男孩扔在了楼梯上。

客栈里的人都诧异万分,目光齐齐地转向了这里,并且低声议论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这男孩儿和他的母亲、姐姐到京城来投靠亲戚,可是亲戚不肯接纳他们母子三人,而他们的盘缠也花光了,无法还乡,只得暂且在京城住下来,做些零工,一面交住店的钱,一面凑回家的盘缠。可是近日那位母亲得了病,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点银子就花光了,因为交不起房钱,被客栈老板娘叫骂,并让他们滚出去。

薛敏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不好指责老板娘不近人情。因为看得出来,这家客栈就是要价很便宜的那种,而且老板娘的穿着也很普通,袖肘上还有两块粗糙的补丁,看来也不是富裕人家,在乎那一点点房钱也属情有可原。

不一会儿,那位生病的母亲从房间里面踉踉跄跄走了出来,跪在老板娘面前哀求道:“这位嫂子,你就行行好吧,这个月因为我生了病,实在是交不出房钱了。不过等我病一好,就出去做工,赚钱还你。而且我女儿也去了大户人家做丫鬟,等她这个月的月钱一拿到手,我就可以来还房钱了。”

老板娘“呸”了一声:“谁是你的嫂子啊,我可没你这样的亲戚。我行行好,那么谁来给我行好呢?我们家里也不富裕,还指着这些银子来养活老人和孩子呢而且你的女儿在哪里呀?连你的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在哪个大户人家做工,就敢夸这样的海口要我说啊,你女儿别是被人贩子卖给了ji院吧”

众人的议论声大了起来,都说老板娘不该如此对待孤儿寡母,尤其不该口出恶言诅咒人家的女儿进了青楼。可也有个别人说老板娘也不容易,丈夫是个赌鬼,为了赚钱养家,她除了经营这家客栈,还在晚上做些缝补刺绣的活计。

都是可怜人。大家沉默了。

突然,薛敏正想敲开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来,从里面走出一个气度不凡的年轻女子,脚步很快,“蹬蹬蹬”奔到对面,也不说话,直接抓起老板娘的一只手,“哗啦”一声,将一些散碎银子放在她的手心里。这才很简短地问道:“够了没?”

老板娘张大了嘴巴看着女子,半晌才回过神来:“够……够了,足够了”

女子又指向那对母子:“那么他们是不是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了?”

老板娘因为得到了房钱,心情大好:“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不过——”脸上又浮现出疑惑的表情,“不过这位姑娘,你是他们的亲戚吗?”。

“这个你就别管了,反正你的房钱已经交齐了,以后不许随便赶人家孤儿寡母走,更不许骂人家女儿被卖进了青楼,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老板娘扭身下楼,一面喜滋滋地数着银子。

从惊愕中醒过来的母子俩向女子磕头:“恩人哪恩人哪这叫我们如何能报答你的恩的呢?”

女子竟然像没看见一样,径自回到对面,进了房间,“咣啷”一声关上了房门,弄得众人莫名其妙。那对正在感激涕零的母子也不知所措,停止了磕头,跪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去继续感谢人家。

薛敏觉得这个女子很是有趣,人虽然冷冰冰的,可倒有些正义感,只是不知道她是否杀害侍卫的凶手。

看热闹的人们摇头叹息着渐渐散去,薛敏则敲响了女子的房门。

过了好一会儿,女子才打开门,十分不客气地瞪着薛敏:“你是谁?敲我的门做什么?”

薛敏看她态度十分不好,索性免去了思虑很久的开场白,径直举起那颗血珊瑚珠子:“你认得这个吗?”。

女子脸上微微露出了吃惊的样子,本能地想来夺,可是右手刚刚伸出,又停住了,随即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说:“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薛敏将女子刚才的表情和动作尽收眼底,几乎已经肯定,女子正是血珊瑚耳坠的主人,可是她究竟是不是梁子轩和阿桑公主的女儿,那就不好说了。不过她相信梁子轩的直觉,因为亲人之间的感应,有时候是很神奇的。

薛敏盯住女子的眼睛:“这颗珠子,是从你的耳环上掉下来的,对不对?”

女子做出了就要送客关门的动作:“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而且我根本不认识你。你拿的这颗珠子,随处都可以见到,所以这颗珠子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话音未落,女子就要关门。

薛敏也不再坚持,而是笑吟吟地说:“好吧,就算是我认错了人吧。”

说完薛敏拿着珠子走了。

梁子轩看见薛敏这么快就回来,心知那女子没给她好脸色,急忙迎上去问道:“夫人,怎么样啊?”

薛敏没有回答,而是说:“我们回屋去说吧。”

梁子轩将薛敏带到自己所住的房间,请薛敏坐下,抱歉地说:“夫人,这家客栈很是简陋,实在是不该请夫人过来啊。”

薛敏笑道:“无妨。”其实,在塞外征战的时候,比这艰苦的环境薛敏都能安之若素。

梁子轩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女儿:“夫人,我刚刚看你才说了两句话就回来了,是不是那女子不愿意理睬你?”

薛敏说:“她现在不愿意理睬我没有关系,等到夜幕降临,她就该坐不住了。”

梁子轩不明白薛敏是什么意思。

薛敏说:“虽然她一口咬定这珠子与她毫无关系,可是她的眼睛出卖了她。你等着晚上看好戏就成。”

薛敏来到前面,跟老板娘要了一间房。当然,这并不是为了住宿,而是为了坐等那个女子上门。

……

已经过了二更天,可是女子还没有任何动静。黑暗中,梁子轩有些沉不住气:“夫人,我看我们还是不要等了,或许那个女子真的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薛敏却丝毫没有焦急的迹象:“再等等吧,她一定会来的。”

梁子轩担心地说:“可是我看那女子待人冷冰冰的,恐怕不易相处,万一一会儿她跟我们起了冲突……我倒没什么,可若是伤了夫人,那我就担待不起了。”

薛敏说:“你要是害怕,那就回你自己的房里去,我自己等着就是了。”

梁子轩急忙解释:“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薛敏笑了:“你可真是个老实人,我才开了一句玩笑,你就急成这个样子。你听我说,那个女子究竟是不是你的女儿,今天晚上就会见分晓的。”

梁子轩见薛敏说得十分笃定,也略略安心,尽量让自己不要如坐针毡。

门外的更夫已经敲过了三更天,薛敏示意梁子轩安静,不要弄出任何响动,然后侧耳倾听,用目光和手势示意梁子轩,那个女子,已经从她的房间里出来了。

梁子轩似乎明白了薛敏的意思,连呼吸声都压得低低的,其实他不会武功,根本没有听出来轻功极好的那个女子正在向这边走来。

薛敏将已经不敢做声的梁子轩塞到床底下藏起来,担心万一发生打斗伤了他,然后自己拿了短剑,躺在床上,轻轻闭上眼睛,用耳朵捕捉着女子的每一个微小的动作。

不一会儿,女子来到房间门口,不知用什么方法,竟然弄开了门闩,然后长驱直入,且直奔床前。

薛敏装作熟睡的样子,将呼吸调得十分均匀。女子先是站在床边观察了一会儿,确定薛敏已经熟睡后,才拿出一根竹管,小心地对着薛敏的鼻孔吹了些什么。

薛敏差一点儿就要笑出声来。这女子也太自信了,以为那一点点**就能让自己失去知觉。岂知身经百战的薛敏最擅长的就是使毒,怎么可能让一个不起眼的小女子算计了去?不过为了将这场戏演下去,薛敏还是装作中了**的样子,呼吸渐渐微弱起来。

女子又静静站了一会儿,确信薛敏依然昏迷,这才放心地点亮了灯,开始翻检屋里的东西。

梁子轩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幸亏薛敏事先告诫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吭声,他这才没有发出惊叹。而且薛敏事先也给他吃了解毒丹,否则,这场好戏他就看不到了。

女子先是打开箱子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又去搜检薛敏的包袱,仍然一无所获。女子有些急了,索性掀开薛敏的被子,赫然看见那颗红得晶莹剔透的珠子正静静躺在薛敏的枕边。

女子大喜,伸手去拿珠子。

就在这一刹那间,薛敏伸出一只手,抢先拿走了珠子。

女子惊愕之余,很快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抽出短剑指向薛敏的喉咙。薛敏很轻松地躲开了。

女子怒极,低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算计我?”

薛敏一面和她周旋一面说:“到底是谁算计谁啊?我好好地来住店,却被人深更半夜模进了房间,还将我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认真说起来,应该是你在算计我才对吧。”

女子眼看珠子拿不到手,就想抽身而退。可是薛敏拦住了她:“且慢你以为,算计了我的人就能这么轻易走掉吗?”。

刚才两人交战了几个回合,女子暗暗吃惊,因为薛敏的武功远在她之上,她不敢恋战,只想尽快逃月兑。可是薛敏哪里肯放她走,不禁堵住了门口,而且还步步紧逼,大有不生擒她誓不罢休的势头。

女子很快败下阵来,被薛敏绑在桌子旁边。

薛敏叫梁子轩出来,点亮了灯,可是并不立刻审问女子,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女子咬牙切齿道:“你可真够阴险的,弄了这么大的一个陷阱让我跳了进来。不过既然已经落到了你的手中,那就要杀要剐随你便吧。”

薛敏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姑娘这话奇了,我又不认识你,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你呢?不过说到陷阱一事,也怨不得我,这完全是你自找的。而且,你刚才的举动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你深更半夜来到我的房间,不过是为了那颗据你自己说是和你无关珠子。只是可惜呀,你只差那么一点点就会重新得到它。”

女子将头一样:“别废话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个你无权知道,因为你现在在我的手里。”薛敏冷冷地说,“不过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白天的时候会慷慨解囊救助一对你并不认识的母子?”

女子不耐烦地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是和我没关系,但是和一名惨死的侍卫很可能大有关系。”

听了薛敏的话,女子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可随即恢复常态:“夫人,现在我怀疑你是不是患了失心疯,怎么说话不明不白的。”

薛敏笑了笑,对这句很明显的无礼的话表示不予计较,然后将茶碗放在桌子上,问那个女子:“这位姑娘,别的废话我们就不说了,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来抢夺这颗珠子?白天,你不是说这珠子很常见吗?而且它也不是你的。”

女子紧紧咬住下嘴唇,一言不发。大概是她想要藏起来的话太让她痛苦,以至于嘴唇都被咬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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