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苦笑着摇摇头:“不会的,现在的陛下,已经不是以前的皇子了。而且,我也做不到以后与袁鹤毫无瓜葛。袁鹤这次回到京城,并不是为了再次偷盗夜光塔,而是想落叶归根。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我们这泱泱大国,连这么一个机会都不肯给他呢。”
庞之言说:“说不定婉琦会想到办法,求陛下网开一面,饶恕你,也饶恕袁鹤。其实现在,你与袁鹤的命运是紧紧连在一起的,一荣皆荣,一损皆损。如果陛下肯原谅袁鹤以前的所作所为,那么你自然也就没事了。所以这件事情的关键还是在袁鹤。”
“可是陛下对于袁鹤的态度不会改变了。我一直都觉得,陛下本来并不想治他的死罪,可是有人想置他于死地,在陛下面前说了很多危言耸听的话,说什么杀不杀袁鹤,直接关系到我大明国威,还说什么要是不杀袁鹤,就会养虎为患,等等等等,说得就好像袁鹤一人就能颠覆我大明。真是可笑之极。大明朝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吗?”。
庞之言沉默无语,停了半晌,才说:“谢锦书还不知道你来到这里吧。”
李慎笑了:“知我者,之言老弟也。你说得没错,我是瞒着锦书去和陛下负荆请罪的,如果给她知道了,一定不会让我来的。”
“可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她迟早会知道的。而且以她的性格,不会眼看着你身陷囹圄不闻不问的。说不定,她会去求丽妃娘娘,让她想办法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好话,放你出来。”
“所以我已经让我大嫂看住她,不让她踏出家门半步。”
“这倒也是个办法。”庞之言无奈地点点头,“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得回去了,你自己多保重。我一回去就找我岳父想办法,你不要着急,我一定不会眼看着好兄弟落难而漠不关心。”
李慎感激地和他告别:“之言老弟,你能来看我这一次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切不可为了我欺君罔上。还有啊,以后如果万一锦书有什么事,要是你能帮一把,那就拜托你照顾照顾她。”
庞之言有些心酸:“不要说这种丧气话,你不会有事的,你的娘子,还是你自己来照顾吧。”
……
谢锦书睡了一觉,醒来之后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忽然想起李慎最喜欢吃红烧狮子头和桂花酥皮卷,于是吩咐羽儿叫厨房去做,然后一面梳洗一面等李慎回来。
可是一直等到天黑,李慎还是不见踪影,谢锦书有些着急,问秋云:“二少爷出去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们他什么时候回来?”
秋云和羽儿都不知道李慎去了哪里,见谢锦书发问,回答道“二少爷说你是知道的啊。”
“他是跟我说过要去哪里,可也答应我很快就回来的。他已经出去快三个时辰了,就算是事情没有办成,也该回家来吃饭啊。”
谢锦书一面说一面走到门口张望着。
秋云劝她:“也许半路上遇见了朋友,多说了几句话,耽搁了,也许跟朋友去喝酒了,二少夫人,你就别等了,先吃饭吧。”
谢锦书的心“突突”地跳得厉害,而且隐隐约约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李慎的踪影,于是索性到前边去,找到薛敏。
“大嫂,有没有看见二少爷回来啊?”
薛敏早就蒙李慎嘱托,不敢告诉谢锦书实情,只得敷衍道:“他说去找庞大人了,可能是和庞大人商量事情商量得太晚了,你不要急,耐心等一会儿。说不定庞大人留他用晚饭了。”
谢锦书只得回来,可是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毫无食欲,只是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过了一会儿,薛敏来了,看着一桌子原封未动的饭菜,皱眉道:“锦书,你怎么还不吃饭?”
“二少爷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呢?”谢锦书已经是满脸焦灼了,“大嫂,你说他究竟去了哪里,就算是与庞大人商量事情,可也不至于商量这么长的时间吧。如果需要很晚才回来,也该打发个人来说一声。”
薛敏十分头痛,因为她做事说话一向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更不会打诳语,现在李慎交给她这样一个艰巨的任务,要说假话瞒住谢锦书,真是太难为她了。
可是为了保护好谢锦书——因为李慎临走的时候说过,要是被谢锦书知道了他去自首,那么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薛敏——因此薛敏只能硬着头皮骗谢锦书:“出了这么大的事,二弟他一定也是顾此失彼的,可能是忘了吩咐人来说一声。算了,他那么大个人,不会有事的,你只管放宽心,耐心等待就是。”
谢锦书摇摇头:“我怎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呢?”
“不是这么回事又会是怎么回事呢?”薛敏强笑道,“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用饭吧。”又转头吩咐秋云和羽儿,“还不赶快服侍二少夫人用饭?”
秋云和羽儿有些害怕薛敏,急忙答应了一声,一左一右走到谢锦书身边站住。
薛敏走了之后,谢锦书悄声对秋云说:“一会儿你到前边去,小心一点,不要声张,听听大少爷和大少夫人都说了些什么话,回来告诉我。”又吩咐羽儿,“你看住瑞姨娘,看看她都在做些什么。”
秋云和羽儿答应着去了。
过了很长时间,秋云才回来,告诉谢锦书:“二少夫人,你猜得果然不错,二少爷现在正在刑部大牢。听大少爷和大少夫人说,他是自己去向皇上请罪的,希望皇上看在他主动认错的份上不要追究其他人。”
听了这番话,谢锦书几乎晕倒,不由自主地紧紧攥住秋云的手:“你说什么,二少爷现在正在刑部大牢?”
秋云点头道:“是啊,我听到大少爷和大少夫人正在商量着怎样求皇上从轻发落二少爷。他们还说,二少爷是为了整个定国公府才这么做的。如果他不主动去皇上那里认错,皇上一定会下旨降罪于这里的每一个人。”
谢锦书好容易使自己平静下来,慢慢坐在椅子上,扶住额头,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时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羽儿也回来了,说:“二少夫人,听几个下人说,瑞姨娘这两天彻夜未眠,屋子里的灯成夜地亮着,但是我看了半天,除了她似乎睡不着外,也没有其他异常了。”
谢锦书想了想,说:“给我换衣服,我要出去。”
秋云急道:“二少夫人,你是不是要去皇上那里或者刑部大牢啊?可是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呢?不如去找大少爷和大少夫人想想办法吧。”
谢锦书摇头道:“他们要是有办法,二少爷就不会去主动认错了。一定是二少爷不让他们告诉我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说好了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要在一起,不离不弃,可是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离我而去……”谢锦书没有哭,只是茫然地看着前方。
秋云劝道:“那是因为二少爷怕你担心,所以才不告诉你的。”
谢锦书追求你来自己换衣服:“可是我不能将他一个人丢在刑部大牢,我一定要去看看他。”
秋云急忙拦住她:“二少夫人,你不要冲动”
羽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也听了个大概,与秋云一起拦住谢锦书。
谢锦书用力推开她们两个:“你们不要拦我”
秋云和羽儿哪里敢让她这个时候出去,要是被薛敏知道了,那还不得打死她们?于是她俩齐齐跪在地上,哀求道:“二少夫人,你不能出门去。”
可谢锦书并不理睬她们,飞快地从她们两个人中间穿过去,很快消失在乐心居门口。
秋云怕她出意外,因为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赶忙跟了上去。可是她的速度远远不及谢锦书,很快就被落在后面。
谢锦书跑到马厩里,随便牵了一匹马出来,跨上马背,打算出门去。
管家李忠不知道二少夫人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出门,而且没有事先吩咐备轿,而是直接骑马出去,吓了一大跳,赶紧拦在马头前面问道:“二少夫人,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谢锦书一改往日的和气,厉声喝道:“不用你管,快让开”
李忠正不知所措,忽然看见秋云和羽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赶过来:“李叔……快拦住二少夫人。”
谢锦书暗恨这两个丫鬟阻拦自己,尽管明知道她们是为了自己,可还是横下心来斥责道:“你们谁敢拦我?”
秋云不顾一切地冲到前面,拦住马头:“二少夫人,我知道你担心二少爷,可是你这样冒冒失失地去了,能不能见着二少爷还未可知,最重要的是,你如果不听我们的劝告,岂不是辜负了二少爷的一番苦心?”
谢锦书说:“要是我对他不问不问,那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呢。你们快让开,让我出去”
“锦书,不要这样”
不知什么时候,薛敏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很多丫鬟和仆妇。那些丫鬟和仆妇很快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谢锦书围在中间。
谢锦书长叹一声:“大嫂,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