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黄衣男子身后穿行于各个蒙古包之间,青玉忍不住向身边走过的人以及驻守的士兵投去好奇的目光。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离她过去的生活太过于遥远,她全然不知道该如何融入其中。就连那些人对她行礼问安,她都只能学着黄衣男子应声“罢了”。
与刚醒来的错愕相比,现在的惶恐更让她不安。
“给大贝勒请安。”刚走进这方圆几里内最大的围栏,就听见一声清脆的问安。
青玉抬眼望去,瞧见一位二十出头的白衣女子正福身请着安。
“罢了,雅兰若,台吉可在行宫中?”大贝勒一扬手,示意雅兰若起身。
“台吉昨日启程回了科尔沁,大福晋依然留在这儿,这会子歇了晌午觉,奴婢先带贝勒爷休息,待奴婢通报福晋在来向您问安?”
机敏聪慧不过如此,青玉佩服的看着对面那个回话不留半点披露的侍女,心中再一次袭来一阵恐慌。
一个下人尚且如此,更何况这里的主子,如果不小心行事,只怕在回去之前她就先被吃的尸骨无存。
大贝勒应了声,就看见另一位和雅兰若穿着一样的女子前来引路。
青玉也闷着头一并跟在后面走着,却不料被人轻拉住手腕。
“格格,福晋在您的营帐内等您呢。奴婢这就带您去。”雅兰若看着大贝勒走远后,才压低了声音对一脸茫然的青玉说道。
点点头,青玉便一言不发的跟在了雅兰若身边。
到了行营前,待雅兰若掀了帘子,青玉才怀着忐忑的心情踏了进去。
极普通的一间屋子,一进门便看见了床,自然也瞧见了端坐在上面衣着华丽仿若头顶光环中年贵妇。
青玉正不知如何见礼称呼之时,那被称作大福晋的贵妇便上前一步拉过她,眼神关切的上下仔细打量着她。
“一准儿是又跌下了马,额吉(妈妈)和你说过多少次,骑马的时候不兴三心二意,若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让额吉怎么办?还有啊,临走前,不是告诉过你,凡事要多加忍耐。左不过是和十五阿哥拌了嘴,犯得着负气出走么?且先不说这其间扯了多少的利害关系,就瞧你摔得这般模样,也让额吉好生心疼。”
“额吉教训的是,孩儿下次再不这样了。”
那福晋的谆谆教诲像极了自己的母亲,鼻头一酸,青玉忙低了头,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出那句难以说出口的额吉。
听了青玉的回话,大福晋先是一愣,随即朗声笑道:“十六年来头一遭,我们达哲格格这是在认错儿。看来在盛京的半年里,你姐姐是没少下功夫,把你这匹小野马驯的温顺了许多。”
青玉赔笑不语,任凭那福晋拉着她在大床上坐下。
青哥儿,达哲格格?青玉有些糊涂,她现在到底是谁?或者她本名是什么什么达哲,小名是青哥儿?
“福晋,阿特礼赶了回来,正在门外候着。”青玉刚理清思路,那机敏的雅兰若便探了身子进来。
“让她进来。”
福晋话音刚落,一个十二三岁,身着满装,梳着小两把头的瘦弱女孩便掀了帘子进来。
没等青玉将她的模样看清,那丫头便扑通跪地,连连叩头。
“奴婢该死,没能侍候好格格,请大福晋赐罪。”
“罪自然是要赐的,但不是现在。你且先起来回话,把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那福晋冷着脸,和之前的和蔼判若两人,见此青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对一个已经吓得手脚发抖,声音颤抖的小孩子尚且这样,若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青哥儿,岂不是连活命的机会也没有?
除了小心谨慎,她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保全自己。更何况,这种莫名的穿越,八成是回不到过去的。
那阿特礼起身,怯怯的看着青玉,不知如何开口。
“望着我做什么?额吉问你话,有什么你照实说就是了。”青玉学着他们的说话方式,佯装厉色的瞪着阿特礼。
虽然不忍心再对这个已经吓得半死的小女孩下手,可是为了不让自己暴露她还是得装出一副主子的模样。更重要的一点是,她自己比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阿特礼一个福身,开始慢条斯理的诉说。“原本十五阿哥是没见过咱们格格的,不知是听了哪家主子的话,说咱们家格格生的又黑又胖,及其难看。那日十五爷多吃了几杯酒,在营帐外和十四爷嚷着说大汗明摆着不让他好过,塞了一个丑八怪给他,说死也不要娶咱们格格,还出言诋毁。恰好格格带着奴婢在附近经过,听个满耳。原是要上前理论的,却被刚好赶来的大汗拦住。格格一时气不过,便启程赶了回来。”
“多大点子事儿,不过是场误会。一准儿是杜勒马气不过,随意编排了你几句。何苦闹的这番兴师动众。”福晋宠溺的抚着青玉的秀发,声音里不见半点责怪,她只得窘迫的低下头。
这故事里的三个人,十五爷,十四爷,大汗,她都不认识,福晋口中这个任意编排她的杜勒马她更不知道是谁,事情越来越复杂,她越来越担心自己是不是能应付的来。
忽然觉得头疼的要命,身上那些一直忍着的疼痛也开始肆无忌惮的侵袭她。
困,困的要命,没来得及开口打声招呼,青玉便倒在福晋怀里昏昏睡去。
这一睡可就睡了两天一夜,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隐约的似乎还能听见有人在低声抽泣。
青玉忙起身,正撞上守在床边昏昏欲睡的阿特礼。
呼,这一下可撞的够疼。青玉揉着被撞的头,忙叫跪地连连叩头赔罪一口一个该死,一口一个奴婢的阿特礼起身。
“别叩头了,不打紧。这会子肚子饿的紧,你去给我弄点东西来吃。”
两天没吃东西,饿的紧,青玉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心里盘算着吃饱了要怎么计划着回去。这种奇怪的事,也许需要找一个和尚术士之类的解决。
虽然她是无神论者,可是眼下的这种情况,她唯有寄希望于那些一直被自己认为是江湖骗子的人。
“是,奴婢这就去传膳。”阿特礼起身,高兴的招呼着跑了出去。
屋子里好不容易剩下了自己一个人,青玉忙起身要去梳妆台前照个究竟。来了大半天,她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模样。是不是真的又黑又胖,被人嫌弃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