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包衣奴才罢了。”多铎神色几步自然,转头对吉尔格一顿眉目传情。
吉尔格会意,低头灰溜溜逃了出去。
青玉目不斜视的看着多铎,虽不说话却意欲明显,“爷难道不去瞧瞧?”青玉一个转身,晃出珠帘外,直奔屋外。
多铎伸手一拉,却扑了空,看着晃动的珠帘微怔片刻,随即慌忙跟了出去。
这酒楼倒真不是一般的阔绰豪华,楼下大厅金碧辉煌,顶壁牡丹彩绘栩栩如生,厅内摆设竟都是上等紫檀,想必这酒楼的老板一定是富可敌国了。
青玉站在二楼回廊边,扶着木质雕花栏杆向下望去。只见厅堂中央一片狼藉,哭声夹着怒喝分外刺耳。
杂乱散碎的桌椅旁,一个青衣男子躺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身,旁边跪着素服少妇正哭哭啼啼。掌柜和几个伙计也围在一旁点头哈腰不知是在和谁陪着不是。
“不识好歹的东西,可知道是哪儿家的爷瞧上了你?”粗矿好豪迈的声音响起,顿时屏蔽了屋内的嘈杂,青玉这才发现那一男一女旁边正站在这个彪形大汉,挥手推开身边一脸委屈絮叨不停的展柜,不耐烦的用脚踢着已经奄奄一息的青衣男子。
“不管是谁家的爷,都没有强别人妻子的道理!”青衣男子抚胸,表情痛苦,声音悲切,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着。
彪形大汉黝黑的脸上迅速泛红,显而易见是生了气,摩拳擦掌正要上去武力解决之时,吉尔格匆匆赶了过来,伏在他耳边低语,男人脸上暴戾的神色渐渐退去,转而变成一脸慌乱,“这话可当真?”
吉尔格点头,继而又开始和大汉交头接耳,手上还不停的比划着。
青玉伸手,拦住正要为他们上菜的小二,“小二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小的劝夫人还是不要管了,你知道楼下那人是谁?”
见小二一脸神秘,青玉摇头,好奇的将目光瞟向楼下,应该是罗大吧?
“那是十五贝勒府的罗大爷,听说是贝勒爷乳母的儿子!专门替那个的十五贝勒四处搜罗美女,霸道的很,小的劝夫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小二诚恳的看着青玉,一副全是为你好的表情。
青玉转头,看向一脸挂满黑线的多铎,面无表情。多铎上前一步,挡在青玉面前,怒喝小二道::“你别跟这儿浑说,明明是拿奴才仗势欺人,你扯上十五贝勒做什么?”
“呃……”小二微怔,再次打量这位衣着华贵,气度月兑俗的公子哥儿,恍然大悟,一叠声的赔罪,“小的该死,口无遮拦,该罚,该罚!”说着还不停用空着的手在自己脸上抽出清脆的响声。
青玉不满的横了他们一眼,“奴才仗势欺人,还不是因为主子横行霸道?”说着便蹬蹬几步跑向楼下。
多铎恼火的瞪着她轻盈的背影,骂了小二几句,也跟着一道下了楼。
听懂吉尔格的话后,罗大一脸慌张,拔腿就要逃跑,却不料被青玉一把拉住拦住,“罗大爷,请留步。”
罗大心里大叫不妙,顿住脚步缓慢回头,见吉尔格躬身退在一旁垂首而立心下了然,忙行了礼,“奴才罗……”
青玉横臂,拦住罗大要下跪的身子,压低声音,“我不想暴露身份,更不想为难你。”
那少妇见罗大惊慌的模样,笃定青玉的身份定然尊贵非常,忙扔下受伤的丈夫,跪爬到青玉身边,扯着她的衣角,神情恳切的哀求:“这位夫人,求求您,救救我吧!”
满脸泪痕,发丝凌乱,显然也参与了厮打,青玉眉头紧蹙,忙扶她起身,“夫人,快快请起。”目光略像躺在地上的青衣男子,对多铎的怒火更上一层,抢人家老婆还把人家打成乌眼青,真是够混蛋。
紧随其后的多铎冲了上来,面色阴沉:“罗大,这是怎么回事儿?”虽然语调平和却让人不寒而栗。罗大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脑子迅速运转,还没等回话,青玉便抢了先。
“不用他说!”青玉回头横了多铎一眼,转而柔声对那受害的妇人说道:“有什么冤屈,直观说给我听,我一定帮忙!”
妇人感激的看向青玉,一抹眼泪,悲切道:“民妇和丈夫在这家酒楼,以说书唱曲为生,原本一直相安无事。可前几日这位罗大爷忽然闯进来,说十五贝勒要纳民妇为妾,民妇不从他便对我相公痛下毒手。”
美妇人玉手一扬,指着罗大怒不可遏。
十五贝勒要纳妾?青玉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击一样生疼,看向多铎的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
多铎模着光亮的额头,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看上过这么一个相貌平平的妇人,忙上前拉住青玉,“我不知道有这档子事儿。”
“原来前几日不见踪影竟是为了这个?爷想纳妾大可上门提亲,何苦抢别人的妻子。”虽然极力想要保持冷静,可是青玉的声音还是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起来。
“我根本就没想要纳妾!”
多铎气急败坏的吼着,他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
“不纳妾?就是强占了?亏你还是个爷!”青玉看着多铎恼怒的样子,竟抑制不住的哽咽。
“罗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多铎气恼的一脚踢向罗大,他向来最怕女人流泪,尤其是青玉这种女人,罗大这个该死的奴才添乱。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是奴才看这女人貌美,一时起了色心,才打着爷的旗号强抢。”罗大扑通跪地,连连叩头。
“趁早把人给爷送回去。打今儿起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
青玉冷哼这看向多铎,演戏给谁看呢?随手扯过多铎腰间的荷包塞给那个少妇,“这里的银子你且拿去给你相公看病吧。”说完,回头瞟了一眼错愕的多铎,转身离开。
那可是大婚的时候青玉送他的荷包,多铎上前从叩头谢恩的少妇手中抢过荷包,将里面的财物抖落一地,紧攥荷包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