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而归,原本该是高兴的事儿,可十五贝勒府却依然死气沉沉。家里没了女主人,所有的事情都乱作一团。纳喇氏仗着自己有了身孕,又向来最得多铎的宠,不知道多少次,撒娇耍赖,想要从侍妾一跃成为福晋,可却都遭了多铎的白眼。家里的账目,除了他别人都不准碰,更别说想要随便调度人。
府里的女人们一下都明白过来,即使青玉不在,她们依然无法取代她在多铎心中的位置。
浩浩荡荡的搬家队伍终于在几天阖府的折腾后,踏上了行程。
密闭的马车里,青玉吐的翻天覆地,雨柔长着一张聪明脸孔,却笨手笨脚并不会体贴照顾。
如果阿特礼在,或许会好很多。青玉扯着手帕擦着眼角不经意流出的泪水。有些人在身边陪伴久了,会变得像空气一样,不可或缺。
“停车”实在看不下去青玉这样的折腾,孙之沆扬声喊停。
马车骤然停止,青玉不自觉的身子前倾,结结实实倒在孙之沆怀里。这样熟悉的动作,在回忆中随处可见,孙之沆妖魅的面容渐渐变得俊朗,最后干脆换成了多铎的模样。
青玉摇摇头,重新坐好。不明所以的看着孙之沆:“这是做什么?”
孙之沆不由分说的掀了帘子,将青玉拉出了马车,“再坐下去,恐怕你连胃都一并吐出来了。”
青玉白了他一眼,这样的比喻实在让人觉得有些泛呕。
青玉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多少有些不自在,原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兵戎交加的喧哗声打断。
人影迅速晃动,有数能战斗的侍卫尽数倒下,妇孺的尖叫声让打斗变得格外可怕。
孙之沆紧紧揽住青玉,唯恐她有任何闪失,却不料她奋力挣月兑了自己的保护,冲进了格斗的人群中。
挥剑时俊逸的动作,纯白镶玉腰带上挂着的精美荷包,倾长的身姿,一贯白色的行袍打扮,浑身散发着难掩的贵气,青玉一眼便能认得出。
顾不得什么危险,青玉推开孙之沆向多铎冲去,眼看着家丁那柄剑就要刺向多铎的后背。
思考似乎都变成多余的,青玉冲上前去挡在多铎身后,刺眼的银光一闪,带着血红的光落在地上,撞击出清脆而尖锐的响声。
是刺入身体了么?可是怎么感不到疼痛?青玉只看见错愕的家丁被多铎一剑割喉,血溅在脸上,滚烫中带着浓烈的腥味。
“停手停手”两个男人异口同声,战争戛然而止。孙之沆晚了一步,只能看着青玉倒在多铎怀里。
不偏不倚的,伤就在胸口,撕裂般的疼痛袭来,青玉开始看不清多铎的脸。嘴角依然倔强的上扬着,自以为能安抚众人的笑着。
“我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闭上眼睛之前,青玉艰难的吐出这句话。看见多铎,她悬着的心总算有了着落。
多铎已经分不清心疼的原因是因为青玉受了伤,还是因为她伤了自己。
想不到?她在信中说自己要留在孙之沆身边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今天的后果,只是多铎想着是要自己亲手折磨的她生不如死,却不料让人捷足先登给了她足以致命的一剑。
孙家随行人数虽然众多,可大部分都是手无存跌的家丁仆妇,此时早已经被多铎带来的精锐人马团团围住。
孙之沆怒视多铎,难掩悲愤的吼道:“路上伏击,你未免太不光明磊落了。”
多铎嘴角斜扬,“兵不厌诈,更何况,这招是和孙将军学来的。”
“你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多铎挑眉,语气甚是闲散,“我只是想带走我的福晋。”
势在必得的口吻实在让人讨厌。“这不可能”孙之沆向前一步,试图夺过青玉,却不料多铎一个翻转身让他扑了个空。“她有了我的孩子,你不能把她带走。”
声音浑厚响亮的像是在说一个事实,多铎的心猛然一抽,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猛的咳出一口鲜血。
“我会替她拿掉这个孩子,我们女真人不在乎你们汉人所谓的贞C”
不在乎么?那为什么会气到吐血?
孙之沆显然不想放走青玉,攒足了底气说道:“她不会同意拿掉这个孩子的。”
“他是我的女人,自然不会为别人生孩子。你不过是强要了他。”多铎啐了一口残留在口中的血丝,目光逼人的盯着孙之沆。
“她的性子你最了解不过,若不是你情我愿,怎么可能有了身子?”孙之沆大言不惭,一点不见心虚。
“若是这样,待她生了这孩子,我会派人送还与你。”
多铎双脚*叠而踏,抱着青玉腾空而起,跳上吉尔格牵来的马背上,长喝一声飞奔而去。
骄傲如多铎者,竟为了青玉放下尊严,是孙之沆意料不到的。
孙承宗拉住仍然想要追去的孙之沆,狠狠赏了他一记耳光。转身对吉尔格道:“十五贝勒和福晋都已经打道回府,还请阁下收了兵,放我们孙家过路。”
把祈求说的像命令,的确是非同凡人。吉尔格并不想多浪费时间,匆忙收了兵追逐多铎而去。
伤口不深,可是鲜血却流淌不止。多铎带着青玉闯进一家汉人小院大呼救命。
他能感受到青玉的生命正在他的怀里一点一点消逝,顾不得恨也顾不得怨,只想让她快些好起来。
被鞑子破门而入,家中的老妇人难免惊慌,只呆愣愣的看着多铎将青玉放在床上,继而对她大吼:“去给我准备干净的布料和热水。”
没见过如此狂躁的人,老妇人战战兢兢的找好东西放在多铎身边,看着他将青玉胸前的衣服大力扯开,露出整片白花花的胸脯,不禁失声大叫:“了不得了,了不得了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数都不顾及,真是让人羞愧”
一面说着还一面捂住双眼,诚惶诚恐的模样。
“闭嘴她是我的女人。”多铎吼着,手里却依然麻利的处理着伤口,那杀千刀的家丁,方才真应该在他胸口上多刺几刀,怎么下手那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