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什么意思?青玉迷惑的看向小玉儿和巴特玛。远远的虽听不见她们说什么,但瞧着巴特玛委屈的表情就知道小玉儿又在泛酸。
青玉摇摇头,“姐姐的话倒教我听着糊涂了。这其中可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大玉儿温婉的笑着,拉过青玉的手,袖管向上一拉,一直带在手腕上的满绿手镯显露在外,衬得青玉一节手臂更是白女敕可人。大玉儿原本是要说什么的,可是在看见手镯的一瞬间,竟愣住,一时语塞不知作何反应。
青玉看看手镯,又瞧瞧大玉儿错愕的神情,更是一头雾水。牵强的笑着,把手从大玉儿越攥越紧的手中抽了出来,“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白女敕的手腕俨然被大玉儿失了分寸的手掐红,青玉揉着手腕,莫名的看着大玉儿。
“这手镯……”大玉儿欲言又止,眼眸中闪动着青玉根本猜不透的情绪。
“这是大婚时,我们爷送给我的。单只觉得色泽比旁的不同,姐姐可识得它是什么宝贝?”青玉转了转手镯,难怪说温润如玉,这玉模上去的确温润舒服。
“瞧我,又犯了糊涂。”大玉儿尴尬的笑着,掩饰着方才一时的失魂。“我早就该想到,这镯子该是他们兄弟两个各有一只。如今这一个在你手上,想必多尔衮那只定然是要在巴特玛手上了。”
“恩?”这是什么逻辑?在青玉手上一只,另一只不应该是在小玉儿手上才对。
“单只送这一只镯子,可也不够还清巴特玛对多尔衮的情谊。”大玉儿沉吟半晌,若有所思的看着巴特玛一直激励隐忍古怪刁钻的小玉儿。“小玉儿向来与你亲厚,日后你也该多为自己的妹妹走动走动,碍于你的面子,小玉儿还能让她多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我……”青玉搞不清楚大玉儿的用意,才刚要问个清楚。就有茶盅倒地,碰撞出刺耳又不和谐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竟是巴特玛尖锐的叫声,整个清宁宫顿时陷入慌乱。
青玉转身,只见小玉儿惊愕的站在原地,看着巴特玛倒在地上,葱白如玉的双手按在陶瓷碎片上,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疼痛使得巴特玛的叫声异常凄厉,就连地上的那片嫣红也开始肆意蔓延开来。
在惊愕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哲哲,“宣太医”随着高分贝带着颤抖的喊声响起,众人才纷纷回过神来。
当值的丫鬟婆子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拉起坐在地上的巴特玛。小玉儿被挤倒重新跌坐在铺着明黄色软垫的檀木椅上,眼神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依然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多尔衮的孩子,难道又一次与之失之交臂了?
青玉情急之下起身想要跑到案发现场,却不料脚下依然没能穿的稳妥的盆底鞋给她上了眼罩。才刚迈开步伐,就好巧不巧的跪在了地上。
阿特礼眼明手快,上前一步拉起她,“格格,您仔细脚下。”
青玉拖着头上沉重的扁方,按住跳乱节奏的心,牵强的笑着,“不碍事,快些去瞧瞧巴特玛。”
方才触目惊心的红色不可能是手上流出来的,眼看着巴特玛就要临盆了,如今这样的变故,无疑是要了她肚子里孩子的命。
大玉儿紧随其后,扶住青玉,原是想要跟青玉一起进暖阁,哲哲理智到几乎冰冷的声音陡然从身后响起,“玉儿,带着青哥儿回永福宫坐坐。这儿有我一个人就够了,全都挤在这儿没的添乱。”
“是。”青玉才刚要说什么,就被大玉儿强拉着福了身。
转身,走过小玉儿身边时,青玉感到手腕被人猛的攥紧。“青哥儿……我没想到……”小玉儿像是受到了惊吓,原本灵动的大眼睛竟少了往日的光芒,满满的全是惊慌。
“睿王福晋留下,其余人都各自回寝宫。”哲哲不给她们喘息的机会,也不给流言四起的机会。平淡却颇具威慑力的声音一起,原本的窃窃私语全然不见。
青玉为难的看着小玉儿,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道:“我懂。”随后便跟着大玉儿一道去了永福宫。
哲哲依然在宫内吩咐着什么,可却因为她们越走越远,已经听得不太清楚。
清宁宫内,又一阵让人揪心的忙乱。皇太极得了信也一并和多尔衮两兄弟匆匆忙忙的赶回清宁宫。
小玉儿原本吓得战战兢兢,懊恼不已,可在多尔衮出现的一瞬间竟下意识的披上了坚强的外衣。那种看似无所谓和幸灾乐祸的神情,无疑点燃了多尔衮心中的怒火。
她为什么永远都那么不懂事儿,她难道不明白巴特玛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意味着什么么?
“十四弟,今儿原是嫂子的不是。明知道巴特玛有了身子还让她参加这样的场合,要怪只怪嫂子不周吧。”哲哲见多尔衮两口子剑拔弩张的样子,唯恐小玉儿那样的倔强脾气吃了亏。忙上前拉住多尔衮以示安慰。
多尔衮原是一脸官司的看着小玉儿,在转向哲哲时瞬间变得平静而温和,“原该是我的错,嫂子不必自责。”
简明扼要的话语,摆明了是不买哲哲的帐。只怕瑞王府的男女主人今儿是免不了一场恶仗。
多尔衮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看向小玉儿,“福晋怎么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王爷要是怪罪我也无话可说。”小玉儿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身为嫡福晋,没为王爷保住孩子原就是我的不对。”
“小玉姐姐……”多铎拉了一把小玉儿,连他这个最不会看人脸色的都知道多尔衮马上就要爆跳如雷。小玉儿这难道是在挑战多尔衮的隐忍力?
“罢了罢了,这个孩子没保住,还会有下一个。今儿你们且都先回府吧,巴特玛留在宫中调养。待身子大好了,朕便打发人送她回府。”皇太极的耐心也完全被耗得一干二净,不耐烦的挥挥手。
小玉儿虽天不怕地不怕,但总是摄于皇太极的皇威,不情愿的和多尔衮一起服了身。
“小玉姐姐,你可少说两句。我哥正在气头上,若真是惹恼了他你可没有好果子吃。”刚踏出清宁宫,多铎就不放心的拉了拉小玉儿的袖口,好心的提醒着。
“又不是我的错”小玉儿执拗的偏着头,看着前方多尔衮俊挺的背影撇嘴。
“是不是你的错,也别扭着了。”多铎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小玉儿的肩膀,关于巴特玛的良苦用心,和多尔衮的万分愧疚,他在清楚不过。加紧脚下步伐赶上多尔衮,“哥,我去永福宫接青哥儿,有什么话要带么?”
“没有。”多尔衮语气冷漠,板着脸,俊秀的脸庞平添了几分冷峻。
多铎吐吐舌头,“消消气,我可不想明儿听见京城里盛传睿王福晋仙逝。”
“你这混小子我是生气,可也没疯倒那个程度。你那气人的嫂子也没那气魄悬梁,只怕她还想留着命跟我杠上一杠呢。”
多尔衮掀起多铎头上的暖帽,毫不留情的拍了他光亮的额头,“去接你的青哥儿吧。告诉玉儿,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
多铎耸耸肩,迅速跳出宫门,“还说不待话儿,那句别担心是什么?我权当没听见,只一心去接我的青哥儿。”
“你……”多尔衮指着多铎一蹦三跳的背影,哭笑不得。
封了王爷,竟然连马车都变了样子。银顶,金黄盖幨倒是看着富贵不少。青玉被多铎拉着跳上马车,才想要开口问问巴特玛的情况,多铎就迫不及待的抢了白。
“孩子虽已经保不住了,但巴特玛身子并无大碍。”
青玉轻笑,看着多铎一本正经的样子。“怎么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要问什么?”
看着青玉那双似笑非笑的杏核眼眯成一条线,多铎的心情不自觉的大好,“你的心不就是我的心,我怎么就不知道你想什么了?”
“啧啧啧,谁家的爷,说话没的让人倒牙,真酸。”青玉挥手,娇笑着歪倒在多铎怀里。
“怎么就是酸了?我说的就不是真的?”多铎揽着青玉,手背不经意的碰到青玉的额头,不禁惊呼,“青哥儿,额头怎么这么烫?莫不是染了风寒吧?”
“嗯?”青玉模模自己的额头,又探探多铎的额头,“似乎是比你的热些。今儿只觉得头晕晕沉沉的,兴许是在宫里吵闹了一天累了。不碍事。”
“什么不碍事儿?”多铎不误责怪的点着青玉的额头,伸手掀了帘子,将头探出窗外,对着随扈护卫道:“宣张太医过府,就说福晋身体有恙。”
“是”侍卫应着声,调转马头,向医馆奔去。
青玉虽然觉得自己身体并无大碍,可是却怎么也敌不过多铎的执拗。只得把手摊在桌面上,等着那个眼熟到不行的张太医把脉。
那老头原本紧蹙的眉头,随着把脉的时间增长竟慢慢的舒展开来,最后变成明媚的笑容。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说句话,这样笑着,没的让我心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