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什么变天了?”多铎疑惑的看着青玉,只见她神色黯然,眉头紧锁。“我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且屋里歇着。”
青玉伸手拉住多铎,“我同你一道去瞧瞧。”一面说着,一面便跟着多铎跑出门去。
苏茉尔一身玄色斗篷,见青玉和多铎双双而至,忙摘掉帽子,福身行礼。“十五爷,青格格,快些救救我们格格。”
声音中的焦躁和不安让青玉原本不安的内心更紧张了几分,她上前拉起苏茉尔,急切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们要怎么救玉姐姐?”
这事一定十分严重,要不然向来稳重的苏茉尔不会乱了阵脚。
苏茉尔目光扫视一圈,面露难色,多铎会意,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闻讯,原本立在屋内的众多仆妇丫鬟,通通退出了门。多铎随即把门关紧,声音急切不安,“到底怎么了?你快说”
“我们格格被人下了药,现在生命垂危,奴婢四处去寻太医,却无人接应。”苏茉尔眼含热泪,紧握住青玉的手,“十五爷,青格格,奴婢不敢去告诉十四爷,只得求你们帮忙,快帮帮我们格格吧她怕是快不行了。”
“是什么药竟这么厉害?苏茉尔,你别慌,我这就去传张太医。”多铎疾步出门,旋风般刮出二人视线。
青玉拉了苏茉尔向外走,“你别慌,我这就随你一道入宫。”一面说着一面又吩咐吉尔格和阿特礼道:“吉尔格快些跟上王爷,告诉他我已经和苏茉尔一道入宫。阿特礼,快去着人备马车。”
吉尔格和阿特礼神态凝重的应了声,便双双奔走而去。
马车上苏茉尔不停的搅动这手中的手帕,看着青玉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儿你且说吧。”青玉握住苏茉尔冰凉的双手,“王爷和我一定会鼎力相助的。”
“青格格,我们格格是被人下了堕胎药。”苏茉尔悲伤的双眸中似乎隐藏着一股不易发觉的杀气,语气中不是哀婉悲叹,而是震怒。
“呃?玉姐姐多早晚儿怀了身孕?我怎么不知道?”青玉难掩心中惊骇,语调竟比平日里高了几分。
“前几日才诊出的脉,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为什么我们一直都不知道?”青玉有些迷茫的看着苏茉尔,难道大玉儿早就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所以故意封锁了消息?
“格格说皇上一直劳于公务,不想让他劳心。皇后娘娘好容易回一次科尔沁,也不想让她挂心。”苏茉尔平淡的语气陡然一变,神色凌厉的看向青玉,“我们格格总是为别人着想,可却依然遭了别人的记恨。如今竟有人胆子大到只手遮天,连宫里的太医嬷嬷都要听她的指挥。她这是摆明了不想给我们永福宫活路。”
青玉愣怔的看着面目几近狰狞的苏茉尔,半天没说出话。她心里明白苏茉尔言语中所指的人是谁,可她却依然不肯相信。难道皇帝的宠爱就真的那么重要,连自己血肉至亲也要相互厮杀么?
“苏茉尔,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务之急我们是要想办法替玉姐姐保住这个孩子。”良久青玉才从惊骇的情绪中缓解出来,紧紧的握住苏茉尔开始颤抖的双手。
入夜的皇宫多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息,随着苏茉尔一起穿过了几道回廊,转过了几道宫墙,终于来到了安静到让人窒息的永福宫。
院内不见守夜的太监宫女,唯独有几盏夜灯发出幽暗的光。
随手推开屋门,一声刺耳的吱嘎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绕过正厅的博古架,青玉终于看到了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大玉儿。
“苏茉尔,可是找到了太医了?”气若游丝的大玉儿,艰难的吐出这样一句问话。声音微弱的好似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
“太医马上就到,姐姐再忍耐一下。”青玉上前一步,坐在大玉儿身边,握住了她娇女敕柔软的双手。手心渗出的冷汗,粘在青玉手上让她感到彻骨的寒意。
大玉儿支撑着沉重的眼皮,那双原本灵动的双眸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在看向青玉时闪过一丝惊异和欣慰,“青哥儿……”
喃喃的一声呼唤,让青玉的心跟着紧缩了一下。大玉儿像是揪住救命稻草一样的神色,让她看着心疼。
没有哲哲的后宫里,大玉儿是孤立无援的。
“豫王爷已经着人去请张太医了,姐姐莫慌,这个孩子一定能保得住。”青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紧紧握住大玉儿无力的手。声音小的似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得见,此刻她说的话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不过才怀孕一个月便被下了堕胎药,孩子能保得住就是奇迹。
“老臣……”
“你别顾这些个虚礼了,快些进去。”匆匆赶来的多铎不耐烦的在后面推了一下要循规蹈矩行礼问安的张太医。“快去瞧瞧玉姐姐到底怎么了。”
青玉闻声迅速起身,对张太医点了点头,“有劳太医。”
张太医依旧如故的闲散漠然,号脉的时候更像是在冥想着什么,半天得不出结论。好容易动了动拿出银针针灸,而后又开始默默无声的诊脉。
多铎见大玉儿面色惨白,早就心急如焚,哪儿能看得惯他这样龟爬速度的诊治。
才刚要扯开嗓门大声训斥那张太医,青玉玉手一扬,掩住他的双唇,压低声音道:“王爷,稍安勿躁。容太医仔细诊脉。”
“你瞧他那速度?再让他诊一会儿人就没了”多铎拉过青玉的手,不满的瞪着岿然不动的张太医。
“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确定诊脉完毕后,张太医收回手,捋着已经花白的胡须,慢条斯理的说道,“脉象看来,毒药并未伤及胎气。待老夫开几幅方子,娘娘按时服了,不出几日便可痊愈。”
“并未伤及胎气?”苏茉尔不可置信的拔高声音,“您说的是不是真的?格格服下的可是红花”
“虽是红花不假,可药量并不够。”张太医起身,向多铎行了礼,“王爷,着人随老夫一道去取了方子吧。”
“你……你,这就看完了?”多铎指了指神色少有舒缓的大玉儿,一脸不可置信。“方才瞧你明明是在……算了算了,知道你了不起。”多铎一面说着一面自嘲的摇摇头,“苏茉尔,同张太医一道去取了方子来。”
“是谁这么心狠手辣,竟对玉姐姐下这样的毒手?”回府的马车里,多铎揽着疲惫的青玉愤懑难平。
“无非是一个对爱情太过于较真的女人罢了。”青玉用轻描淡写的话语,极力掩藏着心中的震撼。
女人若真的在爱情中较了真,竟是这样的可怕。抬头看了看多铎英俊的侧脸,轻轻舒了口气,还好,并没有哪个女人这样疯狂的爱着多铎。
“还好,我没娶到那样的女人。可是青哥儿,如果我也宠幸了别人,你会不会也这样?”多铎试探的看着青玉,她眉头微蹙的样子总是让他心疼。
“我不知道。”青玉看着多铎的眼神中有着难以掩藏的痛楚。
“什么是不知道?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多铎爆跳如雷,他最讨厌模棱两可的回答。
“王爷希望我回答什么呢?”青玉坐直身子,定定的看着多铎,“哪一个答案都不是你想听到的不是么?”
“我……”一语中的,多铎语塞的看着青玉。他是不是太无理取闹了?
“如果我说会,那么就会像十四嫂那样被说成是妒妇,如果我说不会,王爷又会觉得我心里对你的爱不够。做得来大家眼里的标准福晋,就做不来王爷的知心爱人。做得来王爷的知心爱人,就要背负舆论的指责。多铎……其实我也很矛盾。”
“对不起。”多铎将青玉紧紧揽入怀中,心疼的无以复加。“我不知道你心里这么苦。”
“我不苦。”口是心非这点青玉做的很好,如果真的不苦,她怎么就窝在多铎的怀里流下了眼泪?“我不能对你要求太多,你有太多的责任要背负。我明白,我只求你把整颗心完好无损的给我就成了。”青玉抵在多铎的胸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竟开始莫名的恐慌起来。
这样紧紧相拥的日子还有多久,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她还能听多久?
“青哥儿,这辈子我定然是要有负与你,如果有来生……”
青玉抬起头,用食指点住多铎的双唇,“来生太远了,我只要你的今生今世。”
多铎握住青玉的手,眼眸中闪过一丝哀愁,“是不是你把来生许给了豪格?是不是你下辈子并不想要见到我?”
“爱情是有今生没来世的,能不能记得对方不是我们说的算的。多铎,即便我现在把你的样子深深刻在心底,可来生茫茫人海中我依然无法迅速的找到你。”青玉捧着多铎的脸,仔细的端详着,从浓黑英挺的剑眉,到狭长深邃的凤眼,从挺拔俊秀的鼻翼,到微薄紧抿的双唇。这样一副英俊的脸孔啊,她怎么也舍不得忘记。可来生,真的太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