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总是现实的让多铎崩溃,谈情说爱的时候多些幻想难道不行?
“你找不到我,我就去找你。”多铎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看着青玉柳眉微蹙,杏目含愁的样子有点心疼。
对于多铎这句空头承诺,青玉觉得惋惜。一辈子不够他们缠绵,可下辈子又不可能遇见。惋叹一声,靠在多铎肩上,把玩着他带了薄茧,却依然干净修长的手,不在做声。
“你不信我?”多铎语气中透着伤心,环住青玉的力道也减轻了几分。
“信。”青玉呢喃,猛然想起彼岸花的故事,不免又感怀起来。“彼岸花开开彼岸,忘川河畔亦忘川。奈何桥头空奈何,三生石上写三生。”
“这是南蛮子的诗?”多铎挑眉,不明白青玉的叹息声缘何而起。“那彼岸花是什么?为何要提到奈何桥?”
“彼岸花是开在黄泉的花,就在奈何桥边。”
“我知道这个传说。”多铎若有所思的挠了挠额头,“小时候听额娘说过,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今生今世的过往就统统忘掉了。”
“是啊,那是忘情水。你可知道,天下诸般,为何独教人忘情么?”青玉看着多铎明亮的双眸,说不出心底为何油然而生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因为人世间,唯有情让人难以割舍。”多铎将青玉揽入怀中,握着她葱白如玉的双手。“阿玛,额娘,我哥,还有你,是我这辈子最亲近的人。可是青哥儿,我这辈子舍弃不了的,独独只有你。不管今生咱们谁先撇下谁都要在奈何桥边等着对方,纵然要忘,我们也要一起忘记。”
“恩。”青玉点头,万千思绪起于心,缠绕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纵然要忘,也要一起忘。不能自私的留下一个人独自留在人间受折磨。
七月,皇太极封皇后的阿玛,原科尔沁贝勒莽古斯为和硕福王,皇后的额娘,为科尔沁和硕福妃。
崇政殿内,册封典礼隆重而奢华。
青玉顶着亲王福晋的行头,站在堂内,足足两个时辰未曾动过一下。
趁太监宣读册封诏书的时候,多铎轻轻怼了怼青玉的手肘,“今儿瞧见你,我算知道什么是呆若木鸡了。”
“呃?”青玉愣怔的看向多铎,只见他一脸坏笑,虽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但想也知道绝非什么好话。
“呆若木鸡”多铎不能做声,只得夸张的张大嘴巴,对着青玉做嘴型。
皇太极犀利的眸光此刻正好巧不巧的扫视到他们这边,见多铎神色夸张,青玉迷茫狐疑,便知道这两口子又在册封典礼上开小差。
摇了摇头,凑到哲哲身边,压低声音,“这就要散了,你自招待额娘宫中歇息吧。回头嘱咐青哥儿,别由着老十五混闹。”
“恩。”哲哲温顺的点头,看向开小差的多铎和青玉嘴角不经意上扬。
所谓的幸福,就是他们两口子那样吧。她和皇太极的相敬如宾,大玉儿和皇太极的讳莫如深,以至于海兰珠和皇太极的心心相映似乎都不及青玉和多铎的平凡充实来的幸福。
“礼毕,退朝”总管太监原本尖锐刺耳的喊声,这会儿听来无非不是福音。
多铎手舞足蹈的拉着青玉正要继续取笑她方才的呆板,身边却响起尖锐熟悉的声音,“豫王爷,福晋请留步。皇后娘娘有请。”
总管太监,一个打千儿,弓着身子做谦卑状。
“看来今儿你是回不去府上了。”多铎耸耸肩,对老太监摆了摆手,“有劳。”
“额吉来朝,你我自然是要留下的。”青玉挽着多铎的手臂,脚上踩着的花盆底实在让她双腿酸软。“听闻乌克善哥哥带了弼尔塔哈尔来。你还记得他么?”
“乌克善家的老三?”多尔衮皱皱鼻子,一脸嫌弃的表情。“我怎么能忘了他,上次咱们在科尔沁那小家伙因为我是他小姑父老大的不满意呢。和他老子一样是色鬼”
“哈哈,亏你还是个爷,说话没一点正经。”青玉轻拍多铎,忍俊不禁。“乌克善哥哥这会带他来啊,兴许是来给他找媳妇的。”
“我怎么没女儿,若要是有,定许了她去。那小子一准是要盯着和你样貌相似的。”多铎话中带着浓重的酸味,无非就是心里还惦记着早些年乌克善的那些非分之想。
青玉也不理他,猛的想起什么,摆手叫道,“你怎么就没女儿了?瞧你这糊涂阿玛,家里不是有两个标志的小格格。”
乌日娜走的早,那两个孩子虽未养在青玉院内,可作为嫡福晋,也决不能亏待了她们。这种亲上加亲的事儿,她应该为她们筹划才是。
“喜儿和毓雅?”多铎不是忘了,而是心理总觉得青玉生的才算是他的女儿。转而想想离去的乌日娜,不禁心生愧疚,“她们还小。我倒不急着把她们嫁出去。倒是你,给我生个女儿要紧。”
青玉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多尼才多大?你就急着再要,原来当时见我难产,吓得什么似的,说再不要孩子,都是哄我的鬼话。”
“怎么是哄你的鬼话?当时我是真的怕失去你。”多铎委屈的撇嘴,拉着青玉的手放缓了脚步。“喜儿如今可是已经有十岁了吧?”
“再有两个月就满十岁了。”青玉点头,搁在现代,这孩子还在小学打滚儿,成天腻在妈妈怀里玩,可在古代,可就要寻觅夫家了。
“乌克善家的老三,到也是个憨厚的好孩子。”多铎神色凝重,思虑半晌,“你瞧着也好?”
“我一早就瞧好了的,这会皇上若要是没把哪位格格许了,莫不如咱们就去求这个恩典吧。毕竟嫁到科尔沁要比嫁到别处稳妥。”
“是了,是了。”多铎连连点头,看向青玉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怜惜和敬佩,“难为你记挂着她们姊妹。”
“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青玉低下头,笑的有些不自然。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自打有了多尼,她未曾多看府上别的孩子一眼。她这个嫡母,能做到的无非就是替女儿们找个好的归宿,儿子们扑个好的仕途。
清宁宫里一扫往日寂静,热闹不少。
青玉和多铎才刚下了软轿,便有小太监前来接驾,又有丫鬟跟着领路,掀门帘,好一顿忙活才进了门。
青玉跟在多铎身后,刚进了正厅,还没来得及福身见礼,便有一半人高的小人从后面冲了过来,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她的身上。
这力道还真是大的不像话,原本踩着花盆底就站不稳,青玉冷不防的向前倾倒。多铎眼疾手快,前一步挡在了青玉身前,阻止了参加的发生。
眼前变故让屋内众人通通倒吸一口凉气,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已经显怀的大玉儿。
瞪着那闯进来撞了人的小人儿,厉声道:“雅图如今倒怎么越发的没了规矩,若要是撞倒了十五婶儿,可如何是好?看额娘罚你不罚过来”
大玉儿手一挥,四格格雅图便瘪了嘴,一步一挪的蹭到她身边,噗通跪地。
“别来跪我,还不快去给你婶子赔礼。”大玉儿伸手拉起雅图,虽然语气恶劣,可力道却甚是柔和。
小雅图卡巴着和她额娘一般水汪汪的大眼睛,转身欲跪倒青玉膝下,却被青玉伸手拦住。
抽出手帕在她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擦了擦,“不碍的,又没伤到。下次可不兴这样混跑了,撞到人不要紧,别伤了自己。”
二姐姐一直说十五婶儿比十四婶儿更可怕吓人,如今看来倒也不是。和平日里温柔的额娘比起来,似乎更多了几分和蔼。
小雅图蹲身行了礼,“多谢十五婶儿,孩儿谨记教诲。”
大玉儿教育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青玉咂舌,对大玉儿笑笑,“孩子们莽撞些是有的,我也没伤了身子,姐姐不必挂心。”
“我的青哥儿,自打嫁了豫王爷,脾气倒越发的好了。”一个明显苍老的声音响起,青玉这才注意到一直坐在主位上的额吉。
穿着和青玉一样的团龙朝服,那端庄的石青色衣衫和头上金灿灿的华贵头饰并没有为她多添几分贵气。
斑白的双鬓警示着她已经不再年轻,原本清澈的双眸也罩上了一层浑浊的薄雾。
这是她的母亲么?已经告别青春和美貌多年的女人。
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青玉呆在这个躯壳里久了,似乎就真的和她分离不开。当看到科尔沁大妈**苍老时,竟不自觉的心痛难忍。
“额吉……”艰难的从口中挤出这样一声呼唤,然而,掩不住的哽咽还是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带了几丝颤抖。青玉扑进科尔沁大妈**怀里,紧紧的抱着她,试图填满分隔多年的空白。
“多大了,见了额吉和淌眼抹泪的。”科尔沁大妈妈拍着青玉的背,笑容看起来有些牵强。
哲哲扯了手帕拭泪,吩咐身后的贴身丫鬟应娟,“着人去瞧瞧,巴特玛格格进宫没有。”
应娟才刚掀了帘子出门,便和关雎宫的丫头装了个满怀,“慌慌张张的做什么?主子们都在屋里,岂容你造次?”
虽看得出来那小丫鬟一脸惊慌,可向来不喜欢海兰珠的应娟还是故意的刁难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