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此次回朝,因立了战功而受封,为郡王,他们家那小不点的多尼,因为得了皇太极的喜爱而破天荒的被封了贝勒。豫王府上,阖府欢喜。
多铎能在家陪青玉的日子一年到头,十个手指头都能数的清楚。
或许正是因为没有柴米油盐的牵绊,所以两个人的感情才永远都保持着那份热恋时的热忱。
青玉抱着才出生不久的小女儿,模了模自己又渐渐隆起的小月复,不禁感慨万千。
多铎这个混蛋,在家的日子少之又少,可这播种的成功率总是高的令人咂舌。若青玉不整日缠着他,他不是心里眼里只装得下一个青玉,只怕这豫亲王府上已经开枝散叶,孩子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崇德七年,十一月,多铎大败吴三桂。青玉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知为何心头一紧。
原是该高兴的事儿,可她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热闹隆重的除夕,连多尔衮都从前线赶了回来,可多铎却不见人影。
多尔衮说,前方总是要有将领阵营把守的,而这个光荣的任务只能交给多铎。
青玉盯着多尔衮潭水般深邃的双眸看了好久,总觉得那里藏着什么东西,一直躲着她不想让她看的清楚。
崇德八年,正月初二,当宫里传出皇太极重病卧床的时候,青玉迎来了她的第三个孩子。
“姐夫的信里可给这小阿哥起了名字?”巴特玛抱着才睁开眼睛的多尔博,瞧着歪在床上的青玉。
“多尔博。”青玉接过阿特礼递上来的身汤,抿了抿。齐眉勒着的纯黑色镶玉抹额,衬得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柳眉微蹙,杏目含愁,就连吐出的字也那么不清晰。
巴特玛看着这样的青玉,怎么也提不出来在家斟酌良久的要求。
“姐,我听睿王爷说,姐夫就快回来了。听说你生了儿子,他高兴的什么似的。”巴特玛努力想找些话题,让一筹莫展的姐姐高兴起来。
可一切都是徒然,青玉怀孕时数次染上风寒,身体原就虚弱,生产时又几乎折腾出半条命去。多铎因故不能赶回盛京,陪在身边,这让她的心里结了一个不小的疙瘩。
巴特玛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逗青玉一笑,最后只得悻悻然的回府,给小玉儿上交一份空白的答卷。
多尔衮在二月的时候赶回家中,可却没有时间守在青玉身边。他忙什么,青玉不知道,可是她明白,自从去年进封开始,多铎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一天一天向权利的顶端攀岩。
她管不了,也没有能力去管。想阻止本就应该存在的争夺,那不是痴人说梦?
爱情,对于男人来说,也许永远都不能排在事业的前面吧。
烛光摇曳中,青玉哄着怀中的多尔博。这个孩子打生下来就总是哭闹不止,乳母嬷嬷根本拿他没有办法,青玉只能日夜将他抱在怀里。
也许是青玉身上有多尔博所熟悉的温度或者是味道,每当青玉出现的时候无论他哭闹的多么藏狂,看见青玉的那一瞬间,他都能收住哭声,抽泣着挥着胖乎乎的小手去拉青玉。
“格格,皇上召您进宫。”阿特礼一个矮身穿过珠帘,压低声音。
青玉惊异的抬眼看了一眼阿特礼,转头小心翼翼的将熟睡的多尔博放在摇篮中。小心翼翼的踱步出门。
“皇上身边的公公亲自来府上带的信儿,说是皇上口谕。”阿特礼沉了脸,明显有些担忧。
“王爷呢?”青玉一面套上外衣,一面思索着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儿要皇太极这么急着见自己。
“王爷还没回府。”
没回来?多铎现在神出鬼没,即便留在盛京的时候也跟少呆在府上。
崇德八年,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一年的大清将要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难道多铎在忙着颠覆天地?
青玉心中一凛,匆匆的跨上马车,向皇宫驶去。
当老态尽显的皇太极在清宁宫的东暖阁处,语重心长的拉住青玉双手时,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在抽搐。
“青哥儿……”摇椅中的皇太极,眼神飘忽不定。虽然久病初愈,神色看起来不错,可是浑浊的眼睛却并不能容人乐观。“朕,能信得过你么?”
这样无力的询问,让青玉心头一紧。双腿跟着一软,噗通跪地,“臣妾惶恐。”
“起来,这儿没有皇上和福晋,有的只是一个姑父和侄女儿。”皇太极拉起青玉,示意她在自己身边的矮凳上坐下。“近些日子来,朕时常会梦见兰儿。曾经朕与她说过,不管我们谁先离开,都要在奈何桥边等候对方一年。如今算算日子,一年的时间只多不少。打年初的那场大病下来,朕的身子骨已经一天不如一天。朕不说,是不想造成惶恐。可是却没有必要瞒着你。”
说到这皇太极顿了顿,挥手让守在身边的贴身太监退了出去。青玉双手搅着手帕规规矩矩的坐在矮凳上,盯着皇太极,心里说不上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只感觉空气中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再向她袭来,压的她喘不上气。
当门帘落下,最终盖住小太监的身影时,皇太极又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握住了青玉的双手。“朕这一走,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多尔衮和多铎两兄弟。”
“……”听到多铎二字,青玉原本垂着的头猛然抬起,一瞬不瞬的盯着皇太极。似乎想要看透他眼底最深处的讳莫。
“别紧张,朕不会夺了他们的兵权,更不会对他们做什么。”皇太极拍了拍青玉的手,“朕只是希望你,能守住多铎。”
“守住?”青玉有些不解,如何守住多铎?像看囚犯那样的?如果他跳起来和皇太极的儿子抢皇位,她就比他跳的更高去阻止他?
怎么可能?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在这大清朝唯一的真实和追求,她怎么舍得让他放弃自己的追求。皇太极枉担一生英明,竟说了这么糊涂的话。
“多铎打小最受父汗宠爱,性子傲慢。又在十几岁的时候突然失去双亲,让他变得更加放荡不羁。可是,朕知道,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些年,朕想尽办法去打压他,只是想搓搓他的锐气,想让他变得更为沉稳有担当。可是显然,他并没有领悟朕的一番苦心。”
皇太极看着青玉,眼底竟流露出无法掩藏的悲凉。
“这些年来,他谁的话都不听,但对你却是言听计从。朕不求别的,只求你扶持着他打下这片天下,从他手里多挽留几条人命。”
“皇上,我……”
“你不答应?”
“臣妾尽力而为。”青玉底气不足的答着,她想接受皇太极的嘱托的,可是却力不从心。多铎那样的拗脾气,他认准的哪儿能是别人一两句话说了就能听的。
皇太极并不介意她语气中的不确定,苍凉的声音,少了平日的冷厉。“一定要替朕保住豪格。”
皇太极那握惯了兵器的手,握的青玉的手生疼。她知道这最终的结局,可却永远猜不透这其中的迷雾。豪格和多铎是宿敌,她又与豪格有过那样一段纠葛,她要站在怎么样的一个角度去为豪格说清,又要用多少智慧和手腕才能保得住他的生命。
青玉的片刻迟疑,引来了皇太极的不安。手上的力度在一直不停的加重,恨不得将青玉的手整个捏碎。眼神中热切的期盼,也足以将坐在他对面的人灼伤。
青玉是怎样答应的皇太极,又是怎样泪眼婆娑的走出清宁宫,她自己已经记不清楚了。
可她却永远记得临走前,皇太极说的那声谢谢。
“多铎多铎”宫里传信的太监走后,多铎一直一言不发的坐在雕花檀木椅中,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房梁。
青玉实在看不过去他这样的沉默,心里猜不透他到底是太高兴了,还是太伤心。
慌忙上去摇晃他的时候,猛不防的竟有鲜血吐了她一手。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让原本就沉闷的气氛变得更为诡异紧张。
青玉慌了神的扯着手帕去擦多铎挂着鲜血的嘴角,“多铎,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跟我说几句话,别吓我多铎”
“他,死,了?”一字一顿,多铎眼神呆滞的盯着青玉,似乎并不能相信这样的现实。
青玉点头,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泪如雨下。痛苦和兴奋在他眼底交织成最难解的迷,青玉不知道他的内心正有一种怎样的感情在翻涌。”他死了?竟然死了?”多铎突然失控的笑起来,眼泪却顺着眼角不听话的流淌下来。“等了半生,盼了半生,他竟然死了。可是,他怎么会死了?他怎么就死了?皇太极”
“多铎,你别这样,你别这样。”青玉紧紧抱住多铎颤抖的身体,害怕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情绪失控的多铎,让她看起来心疼。
“青哥儿,他死了。他也要去阴曹地府了,要去面对我额娘了。”感受着青玉怀中的温暖,多铎竟突然安静下来。心,有点疼,可是皇太极驾崩,他不是应该高兴才对
唉一咕,这章有点赶了,质量实在是……掩面,表打我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