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面就安排在那位同知大人的家里。
那天傍晚,跃龙门客栈的老板把两人领到一处宅院。看门的小厮见到他们,立即笑着迎上来,跟那个老板打趣道:“徐老爷,您可好久没来了,小的都想死您了。”
那老板听了小厮的话,忽的将身子一扭,兰花指一拈,很是“妩媚”的向他送了个“秋波”。笑道:“哎呀,讨厌啦。伦家前两天不是才来的嘛。伦家知道伦家很迷人的啦,可是乃也不用这么如隔三秋的想伦家吧。”
说完,便用手掩口,吃吃的笑起来。
“噗……”祁琪差点吐血。老天!一个长着一对铜铃眼和一脸的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竟然像小姑娘一样掩嘴笑,真是服气他了。
哎哎哎,她在跃龙门客栈也住了十几天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能接受某人的说话风格呢?
那小厮却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了,依然笑着和那老板说着话,带着三人去了同知大人的书房里面。
进了书房,那老板却再一次收起了他“娇滴滴”的扮相,忽然变得正经起来。那样子,似乎刚才捏着兰花手和小厮说话的不是他似的。
那位同知徐大人见三人进来,先是和自己的姐夫打过招呼,接着便让三人坐下。然后,就端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那老板知道他是在等这些人先开口呢。于是便上前笑道:“小舅子,这两个人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一对兄妹。他们手里有一本古籍,不知道价值如何,想请你过过目。”
“嗯,”那位徐大人点了点头,捋了捋唇边的胡须,淡淡的道:“拿过来吧。”
祁琪听了,答声“是,”赶紧站起身来,将书从怀里掏出来递到他手里。
那位徐大人将书接过去。只是随意的溜了一眼书脊,就有些索然无味的说道:“原来是宋版古籍。单纯的宋版古籍,其实算不得太难得,也就值个一二百两银子吧。除非里面还别有乾坤。”
祁琪听他不怎么待见这本书,心里立即就焦急起来,赶紧笑着解释道:“回大人的话,这本古籍里面还有一些古人的注解。小女子不太懂,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价值。”
“哦?还有注解?”徐大人有些感兴趣了。将那书随意从中间翻开一页,看过之后,点点头,道:“还好。虽然这人不是什么大家,倒也算宋朝时小有名气的人物。就凭着这个人在这本书上写的这几个字,这本书的价值又可以提高二三百两银子。”
“哦。”祁琪和陈二郎对视了一眼,虽然不太清楚他说的那个小有名气的古人是谁,可是知道了这本书的价值不止一二百两银子,两人还是挺开心的。
这时,徐大人又连连翻了几页,翻过之后,脸上的喜色愈发浓重。不过,这一会儿他却没有说话,并没有再说出这本古籍还可以提高多少价值。
但是,他不说话,仅仅看他的表情,祁琪和陈二郎也知道这本古籍的价值绝对超对五百两银子了。祁琪甚至悄悄的捏了捏揣在身上的银票,心里想着这银票今天说不定就省下了。
正在这时,那个徐大人已经把书大体翻了一遍。大概因为他觉得这书终于有了让他细细研究的价值,所以,便从第一页翻开,打算重新再好好的看一遍。
当他翻开扉页的时候,看到扉页上写的那一排字,却猛的“啊”了一声,身子也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他这次的反应实在太剧烈了。以至于祁琪和陈二郎都有些惊疑不定。跃龙门的老板却是大喜,赶紧凑上前去问道:“怎样怎样?这上面到底是哪一位大名人的墨宝?是不是王羲之的?”
徐大人白了他一眼,道:“什么都不懂就别乱说。王羲之是什么年代的人?这本又是什么年代的书?上面怎么可能有他的墨宝?”
那老板被他说的有些讪讪的,便翻翻白眼,道:“我就知道王羲之写字写的最好。既然不是他的,那又是那位名人的?”
“不是名人……”徐大人只跟他说了这一句,就拿着那本书走到祁琪和陈二郎身边,弯腰问道:“你们两位,这书是怎么来的?”
祁琪和陈二郎见他竟然下了座位亲自走到自己二人身边,赶紧站起身来,笑道:“这是我们的先生陈老夫子送的。”
“陈老夫子?”徐大人沉吟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就是那位陈天宇老夫子?他是你们的先生?”
“是。”陈二郎笑着答道:“正是,陈老夫子不仅仅教在下诗文,也教我妹妹读书识字,所以,他既是在下的先生,也是舍妹的先生。”
“原来如此。”徐大人的语气一时变得恭敬起来。有些激动的说:“陈老夫子曾经是名动京师的才子,本官少年的时候就很仰慕他呢。可惜他却无意仕进,一直在京城浪游,否则,以他的才华和名气,现在他的前途早已不可限量。”
陈老夫子曾经是名动京师的才子?祁琪和陈二郎对视了一眼,有些模不着头脑。
话说,他们村里的传言,陈老夫子可是因为学问不济,所以考了一辈子科举只是个白衣秀才,连个举人都没混上呢。没想到,他却早已才名满京师了?难怪这些年来,他们在陈老夫子教学的过程中,总觉得他有些与众不同呢。可见,人的传言有时候真是不可信的。
这时,徐大人又问祁琪和陈二郎:“既然陈老夫子将这本古籍送给你们,那么,他有没有告诉你们梁亭弼大人是什么人?”
“梁亭弼……大人?”祁琪摇了摇头:“没告诉。”
当时,陈老夫子给她这本书的时候,只说这书价值一二百两银子。还说对他来说,这书没什么实用价值,连一本新版的《唐诗集》都比不上,除此之外,他就没说什么了。
当然,后来祁琪也曾问过他梁亭弼是谁,他只淡淡的告诉她那是他年轻时教学的一家人,没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现在看这位徐大人的态度,似乎这个梁亭弼还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唉,”徐大人忽然叹了一声,道:“陈老夫子向来是这样的,不把权贵之人放在眼里。其实,如果他早告诉你们这位梁亭弼大人就是辅佐先帝的太师大人,说不定,你们这凭信之事,就不用来找我了。想当初,梁大人的几位爱子包括一位爱女,就是由陈老夫子一手教导起来的。现在个个都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地位也高不可攀。而那时的陈老夫子,其实也只有二十几岁而已。”
竟会这样!祁琪和陈二郎都是相当震惊。话说,他们两个做为乡野之人,对朝廷之事了解的实在并不多。陈老夫子也从来不愿提起当朝的当权者,所以,这几年来,他们对朝廷的了解,也仅限于知道了当朝皇帝叫梁君而已。至于朝廷的其他大员叫什么,他们却就知之甚少了。像梁亭弼这种看来是已经退下来的大员,他们就更不知道了。
“罢了。”这时徐大人忽然又说道:“既然你们两个是陈老夫子的学生,这凭信的事,我就为你们跑趟腿办一办吧。这古籍,我是不能收你们的了。你们且回跃龙门等信吧。如果顺利的话,估计再过半个来月就能办的下来。”
“是,是,那可真是多谢徐大人了。”祁琪和陈二郎俱是欢喜异常。
他们两个本以为这次来未必能成功呢。没想到事情却会办的这么顺利。一时开心,两人再三向徐大人道了谢,又打算送他一些银两。徐大人自然是摆出一副清廉的面孔,很是严肃的推辞不受。于是,再度跟徐大人道过谢之后,两人便告辞出来了。
不过,跃龙门客栈的老板却没有跟他们一起出来,估计是他的小舅子打算要和姐夫喝两杯吧。
再说祁琪和陈二郎,两人从徐大人府里出来以后。抬头看看已经布满星辰的天空,忍不住一齐松了口气。
过了好半晌,陈二郎才笑道:“二妹,我们竟然连一文钱没花就把事情办成了。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顺利的我都觉得有些不真实。哎哎,你掐我一下。”
“干嘛?”祁琪诧异的问他。
“你掐我一下,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陈二郎笑道。
“噗……”祁琪一时喷笑,当真伸手在陈二郎胳膊上扭了一下,笑道:“好了,这下知道不是做梦了吧?”
说着,忽的笑着跑开了。
“哎,好疼。”陈二郎先是疼呼一声,接着便笑着追了上去。
两人嘻嘻哈哈的在大街上跑了一阵,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之时,祁琪抬头看了看招牌,便招呼陈二郎停下,笑道:“二哥,又到仙客来了。上次我们在这里受到了启发,才知道凭信还可以在京里找人补办的。今儿个要不要再进去看看?看看会不会再有什么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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