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添闻言惊得一震:“你不是说真的吧?”
陆维扬破涕为笑道:“我喝多了说混话呢,我能跑哪儿去?上演清朝版《越狱》?哈哈,躲躲藏藏的日子我可过不了。再说咱们跑了,宫里的老母姐妹怎么办?我就随便这么一说,看把你吓的。出息!”
夏添暗甩一把汗道:“谁知道你。《还珠三》看多了,有样学样也说不定啊……”
陆维扬刚刚送进口中的茶喷了一桌:“谁看那玩意了!也就我妹和秦绯喜欢。哎,也不知道我妹那小家伙怎么样了,应该交男朋友了吧……不过说真的,等船到杭州后,咱们得好好的玩一玩,难得出来旅游一次,别光顾着郁闷了。”
“看行程安排吧。”
“你小子耍神马大牌?”陆维扬说着就伸手去捶打夏添,夏添边闪身边还手,两人闹做一团。
三月辛卯,御舟至杭州,阖郡绅士军民跪迎圣驾。刚抵达下榻的杭州府,康熙就马不停蹄的为治水的事忙活开了,年长的皇子们也跟着学习去了,夏添和陆维扬借机出去溜达。匆匆安排了一番,将将要出门,张瑞呈上一幅丹青,说是八贝勒刚得的,让他送来给十三阿哥品鉴。打开卷轴,里面却是夹着一封秦绯的信,信上说近来宫中传言张雅氏与进宫前与邻里有私情,本已暗定了终身,谁知被皇帝看中,成了妃嫔,但两人一直没断了联系。
陆维扬草草瞟了一眼,抓过信笺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嗤之以鼻道:“荒唐,和囧瑶女乃女乃比赛编故事呢?宫里看妃嫔比看犯人还紧,哪里有‘一直没断了联系’的机会?不要理她们。传出这话,无法是想借此中伤你母妃罢了。”
“就怕三人成虎。”
“没凭没据的,怕什么?你没听她们给我母妃编排的,说是先时把我哥交给孝懿皇后抚养,现在又将我姐拴给舜安颜,而没有送到蒙古和亲,说明了皇父视她非同一般,乃四妃之首。与佟家联姻,是国母才能享有的待遇。你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就我母妃那四平八稳的性子,即便心里头高兴,也不可能这么直白露骨的说出来,又不是脑残了。”
“这话是从宫里传出来的?”
“是啊。”
“奕琪姐拴婚的圣旨刚到京城吧,那边怎么就传回话来了?”
“所以我说扯淡嘛。清者自清,本爷才懒得和娘儿们一般见识。”陆维扬说着已步走出屋去。夏添默了默,觉得此事甚是蹊跷,只是一时又品不出个中玄机,听陆维扬在外面催促,便不再想,也跟出门去。
在扬州时因是亮明了身份大张旗鼓逛游的,虽说天家颜面未经允许不得瞻仰,但一来不可能令全城百姓都回避,二来需要掌柜接待,三来两个阿哥还小,百姓们没那么多畏惧,以及说是溜街,不如说是出去给人围观的。好在后来蹭上了大阿哥的顺风船,才多少找着了些乐子。不过和大阿哥那群人终究有代沟,趣味有限。此番两人是偷溜出来的,一身便服,随从不多,很是低调,淹在人群堆里丝毫不惹眼,也算遂了陆维扬“逃跑”的心愿。
待溜出戒严区,便有三五个穿着上好衣料的年轻人迎过来。因在街上不便磕头,只甚有礼数的一个千打到底,领头的恭敬道:“小的是扬州都统门下,特来接二位爷。”
夏、陆一行人跟着都统家仆拐入巷子,走了200来米就到了河畔。一虎背少年立在岸边,一见着二人便笑容满面的迎上前来,隔着五六步即行下礼去:“塔穆巴拜见十三阿哥、十四阿哥。”
陆维扬紧走几步扶起他,亦是满面笑容:“无须多礼,咱们又见面了。十三哥,这位便是我在苏州认识的、扬州都统的长子塔穆巴。”
塔穆巴又拜,夏添按身份还以颔首礼,又亲切道:“有劳你从苏州赶来杭州接待我们。”
“江南一带,我是常跑动的,能亲迎二位阿哥大驾,是塔穆巴的荣幸。十四阿哥说要玩最地道的,两位阿哥瞧这乌篷船如何?”塔穆巴说着甚得意的侧身指向河面上泊着的七八艘崭新的乌篷船。除了为首的一艘大一些外,造型完全一样的,就连船夫都穿着一水的“制服”。
陆维扬拍拍塔穆巴臂膀喜欢道:“就知道要吃要玩找你没错。”
夏添则道:“咱们是溜出来的,如此会不会太张扬了些?”
塔穆巴眼珠一转道:“那就少带几个随从,留下一半船,十三阿哥看如此可好?”
夏添点头认可,塔穆巴亲自稳住船,引了二人上去。
乌篷船左右摇晃着缓缓前行,木桨划破平静水面,发出有规律的“哗啦”声。船身两侧是青砖砌成的窄小河道,上面烙着河水长年涨落留下的痕迹。再往上看是白墙灰瓦的建筑,狭小的窗棂点缀其上。岸上的人们或为生意而忙碌,或怡然自得的抽着旱烟,路过有台阶的地方,还能见到浣衣淘米的妇女、戏水的孩童。这种景象,如今只能在为数不多的影视剧中才能见到了。
现代城市虽更讲究新颖的设计,但看遍全球,经济差不多的城市样子也差不多。城市名片除了少数的几座地标建筑外,大多依旧是历史遗留下来的古玩意。全球化、信息化在增进交流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导致了同质化。
清风夹杂着初夏的微热和水面的清凉缓缓袭来,无比惬意。陆维扬以竹扇敲着船舷,由衷赞道:“地道,确是十分地道,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样子,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情。”说着放松身体,仰靠在座位上,哼唱起Train的《Hey,Soul-Sister》,并非常想念他的吉他……康熙非常讲究站有站姿,坐有坐姿,在皇宫里无论如何也不能摆出如此散漫的POSS。
塔穆巴兴冲冲道:“要说风情啊……”话到此处恍然想起十四阿哥还是未经男女之事的少年,连忙收住口,给两位皇子满上当年的雨前龙井,掩饰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