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和黄叮叮抬着古筝箱子,拉着盖茹兰,回到大杂院他们的小屋子里。
吕燕已经做好了午饭,棒子面粥、馒头、茄子菜,黄叮叮妈妈因为她们总也不回去,把饭也端来给大家吃。
众人热情地欢迎盖茹兰加入兄弟姐妹社。
吕燕故意道:“小蝶,你这下又多一个妹妹了。茹兰啊,小蝶是你十三姐,你是我们的十五妹。”
盖茹兰莫名其妙,她分明比小蝶大好几岁,怎么还要叫小蝶姐姐。
大家热情地七嘴八舌地给她讲明了社规。
小蝶没想到会把盖茹兰弄成自己的妹妹,吐吐舌头,有些愧疚地说:“如果你不愿意,就不用叫我十三姐,嘿嘿,我有小丐一个弟弟过瘾就可以了,将来收了更小的女孩进社再叫我十三姐吧。”
盖茹兰笑道:“既然是社规,我加入了兄弟姐妹社,怎么能不遵守?我就叫小蝶十三姐,不过,我平时就叫你小蝶吧,心里知道十三姐就行了。”
沾了这么大便宜,小蝶心里早臭美了,口上却说:“随你随你。”
粗茶淡饭,一伙孩子吃得津津有味,吃完饭,小蝶要去给盖茹兰买被褥。
吕燕叫住她道:“小蝶,等一下,大家都在,咱们开个会吧。”
孩子们关上门,盘腿坐在自己地上的被褥上,开家庭会议。
吕燕道:“大家最近也都感觉到了,咱们保洁社的活儿越来越少,现在挣的钱勉强够大家吃饭,再这样下去连饭也没得吃了。咱们社的公共资金就剩下一百块钱了,你们各人手头的钱,除去你们上学花销,恐怕也不多了吧?”
家梁先说:“我就剩下三十块钱了,省着吃,刚刚够下周的午饭。”
其他人纷纷说出自己的私房钱,基本都没有多少了。
吕燕道:“天越来越冷了,咱们的被褥都要添,不然这个冬天还真不好过。你们有什么好办法,让咱们保洁社的生意好起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筹莫展。
只有刚刚加入的盖茹兰心潮澎湃,她有太多的想不到,最想不到的是这些孤儿在被抛弃后,居然没有自暴自弃、怨天尤人,而是自食其力、互帮互助、乐观坚韧地活下去。
想想她刚刚的那些念头,她顿然觉得无地自容、羞愧难当。她原本就不该依赖别人,现在被人家打了,还赶出来,从另一方面看,是给了她一个绝佳的自我反省的机会。她以前居然会感到万念俱灰,要去轻生!跟这些孩子们比,她觉得自己从前是多么的无耻、懦弱,原本她想要对小蝶好好倾诉一番的,现在,她觉得说那些话真的是没脸开口。
她暗暗下决心,要靠自己,自立自强地活着,而且还要努力帮助兄弟姐妹社的其他人。
吕燕把大家现在面临的困难说出来后,所有人都沉默着,因为这些问题就算吕燕不说,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只是束手无策。
现在问题摆出来了,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小蝶,似乎她总会在大家困难时有什么锦囊妙计,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在众人满怀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小蝶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我刚刚和黄叮叮去莲花小区调查了一番,初步认定,之所以我们保洁社的生意冷淡,是因为洁而舒保洁公司降低了服务费用,经常在莲花小区做保洁的还有另外两家公司,我们没有去调查,但从客户近来的反应看,他们一定也采取降价措施。”
众人恍然:“难怪最近没人找咱们做保洁,原来他们降价了!”
“哼,他们能降价,咱们也能降,降得比他们还低,谁怕谁啊?”
“对,咱们也降价!”
大家七嘴八舌、义愤填膺地叫嚷要降低劳务费用,势要把那几家保洁社给挤垮。
众人讨论时,小蝶在旁边一言不发地沉思着,大家说得没劲儿了,才又把注意力聚到小蝶这儿,好像只要小蝶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刻将劳务费降下来,然后冲出去找那几家保洁社竞争。
小蝶道:“你们说的降价的办法,我也想过了,可是,咱们的价格本来就不高,再降到比他们还低,必然会让大家更辛苦,而且挣的钱不过刚刚糊口。”说到这里,小蝶无奈地停下。
“那怎么办?”丁焕然叫嚷,“不降价,咱们连口都糊不住了。天气越来越冷,咱们又冻又饿,迟早都得玩儿完。”
小蝶道:“我是这样想的,我囤积的那些蔬菜水果现在价格都涨起来了,咱们去农贸市场租个摊位,平时由阿姨和燕子姐负责看摊儿,保洁社这边,只要有客户打电话要我们去做,我们就尽力做到最好,但价钱先不要降,我总觉得降下来迟早还得再涨上去,是很不诚信的表现。”
一直一言不发的小丐道:“我们应该先模清都有那几家保洁社针对咱们降价。”
家梁一拍大腿道:“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现在就出去弄清楚都有几家保洁公司要对付咱们。”
其他人也站起来要去,吕燕道:“先别忙,你们这样乱哄哄出去,人家还以为要找人打架呢。咱们应该偷偷打听,不要让他们觉察。”
吕燕叮嘱安排一番后,才让大家出门。
最后屋子里只留下小蝶、小丐、吕燕、明燕、家栋和新来的盖茹兰。
从盖茹兰一出现在这间屋子,家栋的眼睛就不加掩盖地注视着她,刚刚人多,乱哄哄的不太明显,盖茹兰就装作没有看到,现在就这几人了,她也没法装下去了,终于是被家栋赤luo果炽热的目光给看红了脸。
吕燕笑了笑,将家栋拉到自己的身边,用手语告诉她:“无论多么喜欢一个女孩子,也不能总是盯着人家看,会把人家看怕的。”
家栋用手语问:“那该怎么办?我就是想看着她,我怕她又不见了,再看不到她。”
吕燕手语:“喜欢一个人要用心对她,照顾她、呵护她、祝福她幸福,她也会在心里记住你的。”
家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总算不再盯着盖茹兰了。
兄弟姐妹社里,除了盖茹兰,大家都懂哑语,所以,吕燕用手势和家栋交谈时,除了盖茹兰,另几人都窃窃发笑,只有盖茹兰这个当事人莫名其妙。
至此,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兄弟姐妹社的老四家栋爱上了新加入社、排行十五的古典美女盖茹兰,后来,这个公开的秘密一直困扰了盖茹兰很多年。
晚上,大家都用冷水洗脸洗脚,家栋会在寒冷的楼道里烧水给盖茹兰洗脚,她不用都不行,他会咿呀半天,甚至还要帮她洗脚。盖茹兰只好让小蝶和自己一起享受,小蝶故意取笑道:“有人疼真好,怎么就没有人这么对我呢?”
听到小蝶此话,角落里啃书本的小丐心里一颤,他竟有些羡慕聋哑人家栋,他天生聋哑,对于正常人的某些人情世俗不懂、不能理解,但他知道喜欢就是喜欢,想疼她就疼她,想对她好就对她好,别人爱怎么笑就怎么笑。可是他却没有勇气直白地去疼心里的她,所有一切的只能使劲儿憋在心里默默忍受。
夜里,家栋会撩开男女生中间挂的布帘子,给盖茹兰掖被角,放学回来,会带给她爱吃的松子,那是他舍不得吃中饭,从牙缝里省下来的,出去工作,会把她护在身边,脏的累的活儿都替她做。
农贸市场的摊位顺利办下来,小蝶囤积的大量果蔬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
厚衣服、厚棉被都添了,黄叮叮如愿穿上渴望好几年的羽绒服。
保洁社的生意依然不死不活,偶尔有一单生意,还是那种费时耗力不讨好的活儿。但是只要有活儿,他们就尽全力做到最好。终于有些老客户忍不住了,劝道:“孩子们,人家别家保洁社的价格比你们便宜,有便宜的,没人想多花几块钱。”
小蝶明白,劳动力价格是越来越高的,那几家保洁社降价不过是权宜之计,她是在等,等他们将价格在调回来,一但他们调了价,价格变来变去,就会失去信任,可是没想到人家耐性那么好,就是不调价。
眼看元旦就要到了,同学们都在忙着互赠新年礼物。小蝶没钱,也没心思互赠礼物。每天卖掉的果蔬,除了收回成本,刚刚够维持大家的衣食住行,眼看年关将至,她还在盘算着怎么让大家过了这个年关,而且过年后新学期开学还要一笔数量不小的花销。
穷家实在是太难当了。
可就有那么些衣食无忧的人总想找些不愉快。
放学后,小蝶和黄叮叮背着书包出了学校门口,在一个十字路口与从二中放学来的盖茹兰汇合。
“呸!臭*子,还想勾引浩轩哥哥,狐狸精。”一个恶毒的女孩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蝶她们三人回头一看,范雨柔傲气凌人地斜睨盖茹兰。而她旁边还站着张惠茜和江若思两个死党。
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