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听了,就撅了一下嘴。皱了眉道:“妹妹,你这样说是故意骂我了?我们俩个既投缘,认个干姐妹,还分什么你我,姐姐就图你仨瓜俩枣的吃头不成?说句不好听的话,妹妹别气,就是你拿了东西来怕是在我眼里也平常呢。我是看中你这个人,并不是为了东西。就象你认我做个姐姐,也同样是看了我们的感情好,并不是为了其它的什么,不是么?”
林娟听了她的话,心里豁然就象开了两扇门般,当时就从摇椅上猛的坐了起来,可她却忘了这是摇椅子,差点从椅上翻了过去,惹来张燕一阵闷笑,林娟也颇感不好意思,起身站在张燕面前,就深施了一礼,正色道:“蒙姐姐不弃,认我做个妹妹。娟儿以后定当敬爱着姐姐,就跟小芳子一样。”
张燕赶忙起身将她扶了起来,笑道:“哟,自家姐妹,快别这么着。你和小芳子可不一样,比她懂事听话多了,以后你的亲事只管放心,姐姐定帮你打听一户好人家,怎么也得配得上我这新妹妹的才行。”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便回屋在一个炕上歇着了,林娟因今日跟张燕拜了姐妹,实在心里高兴,又吃了一肚子平日少见的美味佳肴,脑袋挨着了枕头就觉得犯了困,开始还跟张燕聊着几句闲话,不一会功夫儿便睡过去了。
张燕半倚起身子,借着屋里明亮的烛光瞧着林娟的脸,瞧了好半晌,嘴边露出一个微笑来,转身重新躺回炕上睡了。
这时辰换算成现代的时间也不过八点来钟,她们这里睡了觉,另外一些人却正是热闹的看灯的时候。
乐小桃今日在家里招待了风翊宣和萧十一两个,这会儿带着四个丫头跟着风翊宣和萧十一坐马车来到碧波湖中看花灯。因着丫头们从未听说夏日里还有灯会,便争先恐后的要小桃带了她们来,待得马车来到碧波湖畔时,远远的便瞧见那条跑马车的道路上已是灯火通明,路两边俱是放着一盏盏的四方形的灯火。在那片宽敞的湖岸上,用木头架子搭了一个戏台子,上面扯着好多条绳子,挂着一盏盏各色彩灯。各式彩灯的数量虽不比元宵时多,但也有好几十盏,想必是从南面儿请来的戏班子,又搭上了灯火在这里做表演,却不是纯粹的看灯。
众人下了马车,小桃见了风翊宣口中好看的花灯,暗叹口气,因她穿来前在现代看了好多高科技制作的花灯展,现在再看这样纯手工粗制的花灯实在是提不起劲儿来,但见丫头们都是兴趣十足,便也跟着她们在湖边走了一圈,又看了一回那搭起的戏台上表演了一些杂耍,便有些倦倦的,风翊宣瞧出她不感兴趣,便要送她回家。
小桃见十二皇子也在人群里,却不见冷梅的身影,便偷偷向风翊宣笑问道:“冷姑娘没来么?”
风翊宣也笑了,“听说十二弟今天下晌派人去尚书府请她。那位冷小姐听说是十二皇子相邀,便说自己身子不舒服,给推了。十二弟现下正气闷呢。”
小桃听了直笑,“我瞧着那冷姑娘对十二皇子很是防备着呢,怕是不大信任他呢。”
风翊宣笑道:“这是他自己的事情,我是帮不上忙的,他那日见了冷姑娘和你走得亲近,如今想必是打着你的主意呢,你若是嫌烦只管不理他就是了。我瞧你不喜欢看这些灯,不如送你回去吧?”
小桃笑道:“还回去呢,你瞧刚刚下马车,那几个丫头就跑得没有影儿了,我虽不爱看,但她们几个整日跟着我拘着,也不得痛快玩一天,今日这花灯也算稀奇,听说十二皇子又是花了银子的,就让她们赏个痛快好了。我瞧着那边有条木椅子没人坐,咱们去歇息一会就是了。”
两人走到那长椅上坐下,因着今晚这里的人都是奔着观灯而来的,因此这椅子周围是冷冷清清的,也十分安静,风翊宣和小桃两个便说些闲话,就听风翊宣说道:“今天下晌吃饭的时候,你又闹什么鬼儿了?”
小桃一愣,风翊宣接着说道:“你出去的那一阵子功夫,据你说是铺子里的了事情,你要去处理一下子,要依着我猜全不是那么回事!怕是有什么难处理的事情你亲自去解决了吧?”
小桃想起下午林娟来府上的事。笑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我肚里的蛔虫了,这都知道?”
风翊宣笑道:“你和你大哥两个打眼色,以为别人不知道呢?”
小桃低头笑了一阵,便将她娘林氏从前的事情讲说了一遍,又将林家兄弟让各自的婆娘上门认亲的事讲了,又说了林远和林娟的事情。风翊宣听说林远便是那日在迎客来里与南宫离做对子的年轻书生,笑道:“咱们先不说别的,就只你这个表弟肚里的文采,倒不是个庸人。”
小桃也笑道:“你说的正是呢。他们林家的人我算来加上今日来的那林娟,我算是统统都见过的了,我最中意的就是这个林远,他来我家时并不知道当年他父亲和二叔所做的事情,听了后便扯着他娘要走,我瞧着是个颇有几分骨气的,我倒觉得可惜了他,若是我爹家大伯的儿子,我不知疼得怎样呢?”
风翊宣想了一会,笑道:“这是你的家事,我本不应插嘴,但既然你对我说了,足见你心里有我,有事并不瞒着我,我也知道你心里焦虑。你怕是对你那表弟表妹恨也不是爱也不是,毕竟当年他们那事情做的是太过分,只是你只记住一样,对不起你母亲的人是你两个舅舅,并不是你的表弟表妹,就算他们有错,也算不到儿女头上去。你尽可以甩脸子给那犯了错的人看,但是你那表弟表妹受了你的气,不免也觉得冤得慌,尤其是你那表弟,我瞧着那日做对子的样子。是个才思极敏捷的,若是好好有名师指点着读书,也许将来就能考取功名,倒是块材料。”
小桃叹口气道:“我何尝不知道他是个好孩子,只是摊上了不成样儿的父母罢了。”
风翊宣笑道:“你表弟看那样子不过和你差不多大,至多小个一岁半岁的,就成了孩子了,我有时觉着你瞧着谁都象是比你小的样子,真是奇怪。”
小桃笑道:“有什么奇怪,我虽年纪不大,但心理成熟,怎么,你不喜欢么?”
风翊宣轻扯过她的手,在手里握着,轻笑道:“喜欢,你怎样我都喜欢。”
两人对视了一阵,不由得都笑了。风翊宣轻声道:“过两日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我要吃你亲手做的月饼。”
小桃笑道:“那有何难,我本打算今年中秋做月饼就要弄几样新鲜馅儿料,到时若是做的好吃了,在点心铺里也做些发卖,我亲自做的那些你替我送些进宫里给李妃娘娘尝尝,我还要多弄些,还有福王爷和王妃也要送点子去,还有云平郡主那里,十二皇子那里,萧老将军那里……”
她话还没说完,风翊宣已笑开了,拦住她的话头儿道:“你可别再说了,再说下去说到天亮也未必说得完全。”
说得小桃也笑了。两人又坐着说了一会子闲话,只见萧十一带着四个丫头从那边过来,笑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两个便都是那懒的,我们逛着腿都要跑细了,你两个只在这里坐着歇着,真是一家人了。”
四个丫头跑得脸蛋红扑扑的。画眉笑道:“姑娘,我只说冬日里元月看灯,没想到这有钱人真是好,夏天里也能弄来彩灯看,还有那些杂耍的可好看了。”
小桃笑道:“那你们看够了么?看够了咱们就回家去,我可是有些累了。”
于是众人分上了两辆马车,先由风翊宣和萧十一将小桃一行人送回了乐府,又回了王府和将军府。
回了家里,小桃洗了脸月兑了外衣,便一下仰躺在床上,喜鹊笑道:“姑娘今日是累着了吧,今早起了一个大早儿,又做了饭,陪了客人一整天,又让马车颠了这好一阵子,小珍,过来给姑娘拆散了头发,好让姑娘快些歇着。”
小珍便过来扶起小桃,给她除去发上钗环,又取出别发的黑发夹,给她铺好了被褥,小桃刚钻进被窝里,画眉却上前来道:“姑娘,你怕是忘了一件事了。”
“哦,什么事?”小桃一时想不起来。
画眉笑道:“姑娘要今晚到厨房审贼的不是么?想是这会子忘了?姑娘累了明日再查也是一样,只是要不要去告诉于婶子一声,怕是她今日一整天也不得安心了,我今晌午去厨房拿饭,见于婶子跟底下人板着一张脸,活象死了老子娘似的,又气又恨的,底下人也一个个打了蔫儿似的。”
小桃听了她的形容,笑了笑道:“你不提我还真就忘了这事儿了,其实我实话跟你们讲,我不是在乎那几斤虾子,只是气这人不争气,几只青虾罢了,就值得去做贼,再说这事儿若是不查清了,轻易的就揭了过去,难保其它人以为我太好说话,以后越发胆子大起来,那府里便成了贼窝子了,成个什么体统?因此上,这事儿一定要弄明白的,画眉,你现在就去下人房,告诉于婶子,我相信她的为人,但是她底下的人我却不能全信,我给她留个脸面,从明日起三天之内,她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得给我把那个偷主子东西的贼找了出来,我有赏,若是找不出来,那就对不住,厨房所有的人包括她在内,我一起赶出府去,可别怪我无情了。”
画眉一惊,愣愣的问道:“姑娘,若是于婶子真的查不出来,你真的打算赶走厨房所有人啊?”
小桃一笑不答,一旁的喜鹊笑道:“说你聪明时真聪明,糊涂时也真糊涂,姑娘哪里是那狠心的人,若是想赶她们走,今早儿就赶了,难道少了她们还能饿死人不成?若是姑娘不这样跟于婶子说,怕是她便不认真的找那贼,如今要赶她们走了,厨房里的所有人只要是清白的,都会一齐去将那贼找出来,她们厨房里的人平素都在一起的,怕是有的人知道是谁可疑,只是不说,这样一来,便不怕她们不用心了。”
画眉拍手笑道:“对呀对呀,姑娘办法真多,我这就找于婶子说去,怕是她会子还惦记得睡不着觉呢。”
小桃笑道:“你去罢,软硬兼施的吓吓她,怕是不出两日就能找出那个贼了。”
画眉笑着应承着出门便往后院儿的下人房来。乐府的下人房都集中在后院的两大排屋子,这里面有丫头住的地儿,也有夫妻二人都在乐府做活的比如象于氏这样的屋子。画眉借着月光来了后院,迎头却瞧着院子里的一块大青石上坐着一个人,那人影子被月光拖得长长的,倒吓了画眉一跳。
“喂,那是谁啊,坐在那里吓人?”画眉没好气儿的嚷了一句。
那人听出了画眉的声音,赶忙站起身来,笑道:“哟,这不是画眉丫头么?怎么这时候得空来我们这里了,莫不是有事儿么?到我屋里坐坐去啊”?
这人一说话,画眉也听出来了这是于氏的声音,她这才放了心,拍着胸脯子笑道:“于婶子你半夜三更的坐在这大石头上做什么?倒吓了我一跳,你说我有事儿倒真是说对了,我正是来找你的。”
说着,上前走了几步来到于氏跟前儿笑嘻嘻的瞧着她。
于氏这一整天自从早上青虾事件起,人都是连气带着恨,又兼着上火着急,晕晕乎乎的,也不知这一天是怎样熬过去的,偏就今天家里来了位贵客王爷,听着其它丫头说八成是未来的姑爷,她于是就半喜半忧的,喜的是若是姑娘真将来嫁了个王爷做了个王妃,这乐府便更兴旺了,自己虽是个做下人的,也能水涨船高的过上更好的日子,万一姑娘喜欢了,点了自己做陪房过去接着伺候那就更体面了,怕的是今天那个不长眼的贼偷了主子的东西,而且还是在厨房里丢的,虽说不是自己偷的,但是她却是这厨房里的管事,出了事情自然要首当其冲的负上责任,她着实怕惹恼了这位平日里好脾气的小姐,若是小姐一个翻脸将她们两口子赶出府去,可到哪儿找这样好人家和好活计呢。她晚上忙活完了全府的饭食,听说小姐出去和王爷赏灯游玩儿去了,这才锁了厨房的门回到自己屋子里,跟丈夫于勇长吁短叹的抱怨。
她在气头儿上,晚饭也没有吃,于勇白日里却是出门跟着周管家办事儿去了,忙活了一阵子,到了这会儿子没有吃饭,到厨房一瞧,门都上了锁了,叫于氏开了门弄点饭出来吃,于氏正没有人可以出火,听见当家的要自己拿了钥匙要开厨房的门,便气哼哼的道:“不成。你便是没吃饭也没办法,我厨房都上了锁了,如今厨房里正拿贼呢,这黑灯瞎火的,咱们两口子再跑到厨房里做饭,让人家瞧见更说不清了,怕是那偷虾子的罪名也要落在头上,我劝你忍一忍吧,明早儿一起吃得了。”
那于勇平日里最是脾气好的一个人,偏就饭量最大,又在白日里跟着周管家跑了一天,肚子里正闹饥荒,听了这话,便不高兴的道:“你管着厨房,我便跟你要饭吃,没有个跑了一天腿连个热乎饭吃不上的,横竖厨房里丢了东西你找出来贼来就是了,平白饿着我的肚子算个什么事儿啊?就连咱家小姐也没说丢了东西就不让人吃饭啊?”
于氏心头火起,叉着腰跟他吵了一通,摔了门跑到院子来坐着消火,正碰上画眉找来。画眉听了于氏讲说了不给于勇吃饭的事情,笑得直打跌,“于婶子,你这可就不讲道理了,于大叔办了一天的差,总是为了府里的事情,你虽说生着气呢,也犯不着拿于大叔煞性子,真饿坏了他你敢自不心疼?”
于勇在屋里听到了画眉说的等方面,推门出来笑道:“还是画眉丫头懂理,没个让人饿着的理儿,我这人缺啥都行,但就是不能缺了饭,这会子肚子里抠心挖胆的正难受呢。”
画眉扯着于氏往厨房里来,笑道:“于婶子,你也不必忌讳那些。如今我不正在眼前儿么,我刚跟姑娘看花灯回来,下晌吃的那些饭也下去的差不离儿了,也有些饿了,于婶子你就着白日里剩的那些菜蔬略做两个饭菜,咱们一起吃些。”
于氏听说画眉要在她屋里吃饭,喜出望外,她知道画眉和喜鹊是小桃身边最得宠的两个大丫头,和她搞好了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便乐呵呵的开了厨房门,喜道:“画眉丫头你不早说,别饿坏了你。我这就做两个菜,算在我帐上,明日添了钱出来,就算是婶子请你吃顿家常饭。”
画眉笑道:“那就多谢婶子了。”
于氏掳胳膊挽袖子,不一会儿功夫,便将菜做好了。拿了个大托盘捧着回到屋子里,请画眉坐了,将菜摆上桌子,还给于勇烫了一壶白酒。于勇见婆娘给自己现做了饭菜还有酒喝,便乐呵呵的坐到桌前准备吃饭。画眉看那桌上,乃是一碗红烧大块的猪肉,一大盘子肉丝炒杂拌,一大盆子老鸡煨豆腐,一碟子生拌萝卜皮,一碟子炸花生米,也算挺丰盛的。
正要举筷吃时,忽听得有人在门上拍了两下,于氏去开了门,只见却是乐府的周管家站在门口,于氏赶忙将他让了进来,笑道:“哟,周管家,今儿我们家是吹了什么香风了,尽着是贵客临门呢,你瞧方才画眉丫头才来坐下,您又来了,我们还没吃饭呢,周管家一起吃点儿吧。”
这周管家原是城里一家当铺行的掌柜的,因那当铺的老板举家移到南边儿了,这周管家不愿意离开京城,便通过了李牙侩入了乐府帮着管府上的事务。因他在钱财上通得很,小桃便将府里帐目交给他来计算,若是每位少爷拿公中的钱做什么用处,周管家便都要一笔笔记着待将来查证,厨房里家里的用度也都由他来统一掌管着。这周管家壮年失了妻子,便不愿再娶,情愿带着两个儿子过日子,如今两个儿子都被小桃弄在铺子里做副掌柜,跟着学经营,将来开新铺时说好让他们去掌管。周管家对小桃的安排很是满意,便安心呆在乐府做事。
他今日带着于勇去各家铺子替小桃查了帐目,回来时便听底下人议论厨房里出了贼了,才知道有人偷了主子没吃的东西,便想着来找于氏问问情况,正赶上人家吃饭。说来也巧,这周管家虽年纪不小,但也是个大饭量的,他下晌只顾在书房里记帐目,这是刚整理明白才到于勇的屋里,见到那一桌子饭菜也觉得肚子发空,便就了于氏递过来的马扎子坐下,笑道: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也是饿了,就不跟于你两口子客气了,就在这里吃点子罢。”
于氏笑道:“早知道周管家也没吃饭,我应当再多作两个菜就好了了。”
周管家摆摆手笑道:“这些尽够了,画眉这丫头不过是吃猫食儿的,还能跟我这上岁数的抢馒头不成?”
一句话把大伙儿都逗乐了。于氏笑道:“周管家,过两日我们老家的亲戚来看我们,说是捎些自家养的好羊肉来,到时候我煨好了,下羊肉面请你来吃。”
周管家笑道:“那好啊,这么说我今日是来对了,不光蹭上一顿,还把过几日的也预订下了,真是好运气。”
画眉捡着空儿笑道:“周管家,你瞧,于婶子看这样子都发下重赏了,用羊肉面来贿赂你,你可得费费力,帮着于婶子将那三只手的贼找了出来。你不知道,小姐今天发了脾气,说是要于婶子三天之内将这个偷虾贼提了出来,不然的话,便要厨房所有的人全部离开府里,一个不留,您瞧怎么办吧?”
说完,便瞅着周管家和于氏不说话了。于氏果然吓得不轻,一坐在炕沿儿上,拉着画眉的手连声问道:“画眉丫头,你可别说笑话吓我啊,小姐果真是这样说的,真的要赶我们走?”
画眉道:“不是要赶你们走,而是说若是三天之内找不出那个贼来,才要赶人呢。于婶子你三日里找出那个恶贼不就成了,小姐说若是找出出来,她有赏呢。”
于氏拍着大腿叹道:“哎呀,谁盼着小姐赏呢,只要小姐她不怪罪我就烧高香了,这个该死的杀千刀的臭贼,自己干下这见不得人的丑事儿,倒连累得厨房里一帮子人受累。这家伙定是头顶上长疮,脚底下流脓,都坏透气儿了。倒霉该死的王八蛋,若让老娘抓住了你,非先扇你二三十个大嘴巴子不可。”
周管家一听画眉刚才说起小桃要赶人,便猜到这是小姐要给于氏施加压力,让她发动群众找出贼来,便不答腔,只拿了一个馒头蘸着红烧猪肉的汤汁,先吃了一个,嘴里赞道:“好香的红烧肉,于家的,你的手艺真是不错,我瞧着除了咱们小姐,就属你做饭最好。”
于氏笑道:“周管家,您可别这么说,我可不敢跟咱家小姐比,我原来倒是会做几个菜,但是小姐教了我一些新的做菜的方法,我觉得还真不错,虽然挺稀奇的,但是做出来味道倒是好,在别处是吃不到的。您爱吃便多吃些,那有昨儿烙的卷饼,卷着那肉丝炒杂拌吃最是得味儿了。您跟我们那口子吃着饭呢,我就不说些闹心事了。”
周管家笑道:“不妨事,你不说憋着也怪难受的,不如说出来的好,我也听听,今日我不在家,回来就听说府里出了贼了,这也怪了,我来这府里快三年了,也没听说过厨房里丢过东西的,那三只手的人也太不开眼,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又不是金元宝,值得去偷?找出来脸都丢尽了,还能在府里呆着么?真是眼光短浅。”
于氏一拍大腿叫道:“您说得对,正是这个理儿啊。象咱们这样的人,被小姐看中管了厨房,这几年哪里丢过一片韭菜叶儿啊,如今竟出了这样的事儿。周管家您没瞧见,那一盆子活蹦乱跳的青虾每只都有一捺长,想是那人见那虾好,犯了嘴馋病,偷了悄悄儿的煮了吃了。今儿小姐将那些虾都用盐水煮了,宴了客不算,还给各房里有头脸儿的管事儿们每个人留了一只,连我都分了一只,还别说那味儿倒是好,咬在嘴里一口口虾肉实实惠惠的,真是便宜了那个恶贼。小姐高看我一眼,让我管着厨房,不想就出了这样的事儿,我哪里还有脸面吃虾,但喜鹊丫头来告诉小姐的话,说是知道我一向是老老实实肯干活出力的,这次的事儿小姐只气那个偷东西的不长进,并不生我的气,我这才心里好过些,没说的,明日我非抓出那个三只手的臭贼不可!”
说着,便气得直咬牙,坐在炕边儿上皱着眉头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