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瞧着兰茜哭得象个泪人儿一般。心里想着她旧日里受的委屈,也是心里一阵难过,忍不住也跟着红了眼圈,掉下泪来。小容放开兰茜,扑到小桃身边哭着说了兰茜昨日想要上吊寻短见的事情,直把小桃吓了一大跳。
她虽然是恨兰茜这样轻生,也怨她想不开没出息,但是此时听了小容说兰茜竟然昨天就已寻死过一回,只是差点儿就香消玉殒了,也不禁是心里一阵阵翻腾。如今这兰茜是接连着两次要寻短,那便是下了十二分决心了,不是万般无奈,大概也不至于要这样死啊活的,因此小桃望着满脸泪水的兰茜,也是呆了说不出话来。那心里刚才的火气,也慢慢的冲淡了。
喜鹊怀里揽着兰茜,只觉得她浑身冰冷发颤,也觉得她实在是可怜,也垂泪劝道:“兰姑娘,你这不是太傻气了么?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来对我们小姐说,我们总能帮着你想想法子。何苦走这不归路。咱们好生生的清白姑娘也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为什么要去投水寻短见呢?若是有个好歹,你爹岂不心疼死。那起子烂了嘴的小人,还不知怎样编排你呢?”
兰茜此时虽是身体上受着极大的痛苦,那精神上也是万分难过的,她看到小桃、小容、喜鹊和画眉、秋红四个人没有一个眼中不带泪的,自己便想若是她真的死了的话,这些人不知要哭成什么样子?她心里一酸,更呜呜捂着脸哽咽起来。
小桃因着不知道昨日兰府里给兰茜许婚的事情,但小容却是心里完全明白的,她想跟小桃细细诉说自家小姐的委屈,可是她方才也跳到水里去了,此时身上已经是完全冷的打颤,哆嗦了半天刚想开口说话,便被小桃拦住道:“有什么话回了家里再说罢,你们这浑身湿淋淋的,再让风一吹怕是要生病,等会儿去我家里,先到我家浴房里泡个热水澡,好好把体内的寒气逼出来,我再让她们熬上浓浓的姜汤,你们只听我的就是了。”
她想了想又对兰茜道:“阿茜你既不想回家,那样也好,我瞧你这两日跟我住一起歇歇也好,等会回去我让秋红回府里报个信儿,只说你是不小心落了水受了些惊吓,偏巧遇到我便来我这里稍住几日。安安心神。这只不过是明面儿上的说法,怕是你爹和夫人听了未必信呢,如今也管不了那许多了,就这么着吧,秋红你回家时若是你家老爷和夫人不信追问,你就只管照实说好了,如今你小姐连着做了两次寻短的事,让他们心里有个数也好。”
秋红点头应承了,待得到了乐府门前,秋红便先跳下马车回兰府报信。那小桃便先叫乐武去后院支会小珍和豆儿一声,让她们拿几件衣服来给兰茜和小容两人披着,又让门房上李歪去厨房告诉于婶子派几个丫头到浴房里烧上几大锅热水,再要厨房里熬上几碗浓浓的红糖姜汤备下。
那小珍和豆儿见了自家二少爷浑身湿透的进来让他们准备衣服,还以为是小桃出了事情,吓得两个丫头几乎麻了爪,后听乐武说是兰府的小姐失脚落了水,赶忙拿了几件日常穿的厚衣服急急的跑到了大门口,将衣服给兰茜和小容披了,搀扶着二人进来。
那秋红飞奔着回到兰府,径直到前厅里见了陈氏,将这件事细细的说了。陈氏听说兰茜不小心失了脚掉到了水里。哪里肯信,也猜出七八分来,此时兰老爷已经去铺子里了,也不在家中。她便板了脸细问秋红,秋红记得小桃的嘱咐,便将实情相告,惊得陈氏吓出一身冷汗。觉得这事情可是不小,便急忙派了一个家里的下人,到铺子里去通知了兰老爷。
那兰老爷一听了这个消息,就犹如是当头挨了一棒。兰老爷对于兰茜的平日里的行为虽然感到不满,也不过是想把她的脾气纠正过来,却没有把她置之死地而后快的想法。这时听了下人来报小姐又失脚落了水,碰巧被乐家小姐和少爷救了,这才得了活命。他心里已知这分明是人家乐家小姐怕这丑事传扬出去,才故意这样用失脚落水来掩饰,又听得兰茜如今就让乐家小姐接去了开解,心里便放下了一块石头。想到女儿几次三番铁了心的想寻死,也觉得她甚是可怜,便怔在当地出了一阵子神。
乐府这边桃仙居里,兰茜和小容被小桃带到了后面的浴房处,这里早就由着两个媳妇子烧好了一盆盆的热水,将那青石的澡池给灌得满了。小桃自让兰茜和小容进去泡个热水澡,又告诉她们那淋浴袋子的用法,怕她们有外人在洗澡不方便,便转身出去了,让小珍和豆儿在外面伺候着,自己去林氏屋里讨了块好参,让喜鹊拿到厨房里让于婶子给熬些参汤来。
林氏见小桃来讨要人参,觉得奇怪。因着女儿从来不喜欢喝参汤,便问她缘由。小桃无法只得将兰茜寻短见的事情说了,林氏又惊又痛,觉得这个比自己女儿年纪还小的女孩儿甚是可怜,便对小桃道:“你既然和她好了一场,她又遇上这样的难事儿,你须得好好开解开解她,若是这丫头想偏了,硬是钻了牛角尖儿,怕是往后还会出事儿的,她这样一个花朵儿般的丫头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岂不疼死人了。”
小桃点头道:“娘,这事我自有分寸。今儿也是事有凑巧,偏是你今个儿赶着我去那寺里上香,二哥也偏巧到那里巡街,要不是二哥跳下水去救了她和小容两个上来,怕是那两个丫头真要淹死在里头了。小时候二哥偷偷跑到山那边儿的流沙村去学着游水,你还千挡万挡的不让,怕二哥出了意外,今儿瞧着了罢,这游水还能救人呢,这可比光给菩萨上上香积的功德多啊。”
林氏照着小桃的肩膀就拍了一记,嗔道:“你个死丫头。连菩萨也信口乱编起来了,你快让厨房里多多的烧上锅姜汤,别让你二哥和那俩丫头着了风寒。”
小桃笑道:“娘,看你啰嗦的,我早就让厨房备下了,如今她们两个在浴房里泡着澡呢,等她们洗完了,再让二哥去好好泡泡,他好歹是个男人,身子骨比两个女孩家硬朗些,我等会儿再让他们喝些参汤。你只管放心罢。”
母女俩又说了几句,却见艳红来禀说兰府的夫人来访。林氏便忙让人请陈氏到前厅里叙话,小桃和林氏到了厅里,陈氏一见便上前来谢了小桃对兰茜的救命之恩,又揉着眼睛道:“乐夫人,我们家阿茜是个小孩子脾气,光想着玩儿,不想便失脚掉进水里,若不是贵府上小姐和二少爷救了她,怕是要出大事的,我们家老爷让我来好好谢谢你们,听说我们阿茜丫头还要在乐小姐这儿住上两天,那也好,还请乐小姐好生开解开解这丫头。”
陈氏说到这里,想到兰茜寻短见的原因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小桃的,便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怕乐夫人和乐小姐笑话,兰茜这丫头这几日便神思恍惚的,只因着前些天我和我们家老爷商量着这孩子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也该留意些好人家,给她订下门好亲事。想是她对那户人家不太中意,闹了脾气,致使这几日心思沉重,愣头愣脑的,乐小姐还请帮我好好劝劝她,我瞧着她这丫头却是很听你的话,你们又是年纪差不多的闺中好友,一样的话你说了,她怕是还能听上两三分呢。”
小桃知道这不过是陈氏的场面话儿,便微笑着点头应了,陈氏又要去后面瞧兰茜,小桃笑道:“她们两个刚才落了水,我正让她们在我们家后院的浴房泡澡去寒气呢,夫人明日再来罢,这会儿子想必阿茜也是身子累了,夫人不用担心,我自会好生照顾好她的。”
陈氏心里对于兰茜寻死的原因,那是完全明了的。就向小桃笑道:“那就劳动乐小姐陪着我们家阿茜了,好好的劝着她。”说着又摇了两摇头,道:“哎,这可不是闹笑话么?这孩子若是有什么其它的念头,也真是罪过呢。阿茜从小也认了书识了字的,怎么把生死二字还是这样看不透,连我这个没念过书的也知道死有轻如鸿毛有重于泰山呢,一个人要了结这条命,谁可以管得住呢?只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可白白糟蹋了自己和家里的名声,那知道还好,不知道的还当是我们当爹娘的容不下姑娘在家里,这可冤死我们了,我们要挨那千古的骂名呢。”
她这些话,小桃就不爱听,只是碍了她是客人,又是兰茜的继母,好歹算个年长的长辈,不便当着面儿便驳她,只好皱着眉头,忍着气儿听了。心里却道若不是你在里面挑三窝四的,想来她还不至于这样呢。
陈氏又与林氏说了几句感激的话,这才去了。林氏待得陈氏走了,才对小桃叹道:“哎,这做后娘的果然不行,也难怪那孩子想不开,毕竟没个亲娘在身边儿,爹爹娶了继室,那心也就不象以前那样了,这都是常见的,倒是可怜那个孩子了。”
母女俩又说了几句话,小桃方回桃仙居。这时兰茜和小容两人已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觉得身子里的寒气已去了大半,这才由小珍豆儿两个带着回了后院儿。小珍拿了帕子帮着兰茜擦着头发,豆儿便将厨房刚送过来的红糖姜汤端了两大碗来,让两人趁热喝些。
小桃此时进了门来,瞧见两人端着碗在喝姜汤,便向喜鹊道:“我刚才让厨房里炖了参汤,你去看看好了没有,端两碗来给她们喝下,补补元气。”
喜鹊忙道:“我刚才去跟于婶子说了,她炖好了便送了来。”
小桃便点了点头,见兰茜和小容都已换上了干净衣裳,又叫画眉将自己被褥展开,让兰茜静静的躺到床上去养养神,当下喜鹊又点起一根安神香,画眉径自去铺了被褥。
兰茜见小桃这样细心照料自己,心里很是感激,上前扯住小桃的手,流泪道:“桃姐姐,我是个不祥的人,走到哪里都是要麻烦人,方才在池塘里还差点累了小容跟我一起淹死了,若不是乐二哥赶来,怕是小容是要遭了我的害了......你......你也不用对我这样好了.......我就是个拖累人的命.....”
小桃板了脸道:“你若还把我当姐姐,就好生听话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什么命啊命的,都是胡说八道。你也知道差点拖累了小容啊?她对你是死心塌地的,见你掉了水里就跟着跳了下去,你若是可怜她心疼她,就少做那样没有意思的事情!寻短见,亏你怎么想的出来?你是得了治不了的顽病要死了,还是你杀了人,明日要被砍头了?除了这两样,哪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她俩这样说着话的时候,小珍和豆儿就已将小容带到她们两人睡的那屋里,让小容也好生躺着歇歇,无奈小容心里记挂着兰茜,只说自己没有事,还是喜鹊和画眉劝说了几句,她才跟着小珍去了。
小桃又让喜鹊和画眉到厨房里弄些吃的,支走了她们,便让兰茜在自己床上躺下,道:“阿茜妹子,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怎么竟做出这样的傻事儿来了?你读书明理,将来熬过了这一层好处就多着呢,何必这样的亏了自己。今**若是真的死了,这好好的世界,你岂不是白来走了一遭么?”
兰茜此时已经缓过那口气了,她听着小桃这样说,却勾起了满月复的心事,道:“姐姐不知道,我现下活在这里,也没有享了福却是遭了罪呢。”
小桃在床边坐下,问道:“你这是什么话?你起码吃得饱穿得暖,并没有流落在大街上去要饭吃,那些叫花子都还活得好好儿的,你却要去寻短见?不是我说你,你从小念的那些书莫非是念到狗肚子里去了?长到这样大,虽说我知道你有那心里不如意的地方,只是人活在这世上一世,哪个能没有个三灾八难的,若是遇上一点子难事便都去寻死,这坟头儿还埋不了那些人呢?这如今世上也没有人活着了,都死净了!好歹你爹没有叫你磨过磨,碾过米,那村里人家的女孩子,整日农活干个不停,还吃喝不饱的,要是换作你,早死了一百次了。”
兰茜听了这话,心里却是有些不服,半坐了起来道:“姐姐,你说的这些话我是认了,只是我没有修了一个好爹娘,那个陈姨娘更不用说了,她可管不了我这一世,她是恨不得我死了才解恨呢。我念了一肚子书有什么用?不念这一肚子书我什么都不明白,糊涂死了也就那样了,现在偏是不懂得的,又懂得一些,我就从没在书上看过说,因为一个道士的话我爹就将我象订了死罪似的,我从小便成了一个囚犯了。我如今也认命了,横竖家里没有我更清静一些,不如死了大家干净.....”
说着,又哭了起来。小桃叹气道:“你这话说的我是不能认同。比如说哪个人算了别人命里该去做强盗,那人便一定要去杀人抢劫不成?不许他做好人了么?又比如说,一个人算了命说是他要发大财,他就整日坐在家里一动不动的,那大元宝便会从天上掉下来落到他怀里么?”
兰茜低声道:“人总是要朝好路上走的......”
小桃道:“是啊,你也知道人是要朝好路上走呢,那么我问你,那寻短见就是好路么?
两人正说着呢,突然喜鹊进来回道:“姑娘,那边兰府里夫人派了个小丫头来了,说是兰老爷记挂着兰小姐,让她回家去养着呢。兰老爷还给她请了大夫,让她赶紧回去呢。”
兰茜一听,心里就是一紧。小桃怕她再起那寻死的心,于是对她道:“你别想那么多了,你爹也是担心你的身子,你且回去我不好硬留你了,晚上我再过去看你就是了。我让小容盯着你,若是你再有那些傻念头,我便不认你这个妹子了。”
兰茜此时被救上来,又听了小桃劝了半天好话,已将那寻死的心打消了七八分,便点了头带了小容随着那丫头回去了。待到回到兰府,刚来到前厅里,兰老爷瞧见了她,便赶上来道: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的淘气,你昨日闹得还不够么,今日不好好的休息,倒要哄骗我们要出去给菩萨上香,结果却是又闹这样一场。还打着菩萨作幌子,简直是作孽。你只管今天哭明天闹的,是为了什么?你一个女孩子家本应该讲个三从四德,你识字读书应该原比我们还明白些,怎么就只管着闹脾气,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难怪旧日里你母亲为你气得要命,你这种样子实在也教人看不惯,那寺庙里上香的有的是人眼睛,若是碰上个认识的,传得外面风言风语的,我们家里人还有什么面子?老天菩萨在上头,你爹我一辈子没做什么坏事,是不该出什么报应的,你这样要出家里人的丑,我竟不知道是哪里损了阴德了?要是象你这样闹下去,我这条老命那也是活不成了!”
说着,便将那板着的脸孔又沉了几分,显出那十分沉痛和无奈的样子来,跺着脚在地上顿了顿。
兰茜心里,自是有一肚子的苦水倒不出来,心里是难受到十二分。她虽是接受不了家里给她订亲的人家,但是对于女人不要三从四德,不顾家风的这种念头儿,她却是没有过的。兰老爷跟她谈了一阵子的天理人情,且不说别的,有几句话可是事实,让兰茜驳回不了,她总不能讲要自己出去给自己挑个中意的女婿,所以只得心中冷笑,脸孔也板得死紧。心里却在想着,我守在娘家里不嫁人也不是个常法,若说逃了罢?可又往哪里逃去?要说个死字,如今父亲定是看紧了自己要死也不容易了,而且就象他们说的,自己真死了身后还要落别人一番议论,那可是说什么的都有,好好的倒把我这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儿家给玷污了。这想来想去的,简直是让人走投无路。
想到这里,兰茜心窝里那一股委屈和悲伤,直达到两眼,眼睛里的两行泪水是怎么也忍耐不住了,豆大的泪珠便滚下面颊来。
这时候,陈氏便走上前来道:“阿茜啊,你是个聪明孩子,有话还用得着我们来多说么?你从小被那道士那样算了一回,你爹虽是不信可是你亲娘却果真是去世了,也难怪你爹心里不舒服,你当女儿的也应当体谅他。你有这样一个名声儿,就应当格外的保重自己,别让外人拿住把柄说出什么难听的来。你只管跟着我们对着用劲儿,又有什么用呢?就算你不满意我和你爹给你说和的人家,也该好好儿的跟我们来商量,哪能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相逼?万一真的把身子弄坏了,年纪轻轻的,多么可惜啊。古言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无论有什么样的打算,第一应当把你自己的这条身子保养好了,你是聪明人自己去想罢,反正你想开来了,大可以到书上去找出一些道理来,把我这话比上一比。你若是不信我说的,尽可以将我这话去学给乐家小姐听,你不是跟她好么?我瞧着那个乐小姐倒是个聪明明理的,你去说给她听听,让她评评我说的可有没有道理?”
兰茜也不说话,掉头儿就往屋外走,气得兰老爷在后面连连跺脚摇头。
回到了后院儿,兰茜一头拱到床上蒙了被也不知想些什么?小容这时只觉得身子里一阵阵发凉,便让秋红进来伺候着兰茜,自己回到屋里去略躺着歇歇,用个被子捂着自己想发发汗。
秋菊早在后院儿里听闻了兰茜再次投水的信儿,这里巴不得小容给她讲讲呢,见到小容也钻到被窝里去了,便想:这丫头不到十二分的不能撑住的份儿上,断不肯在这时候躺在这里。她也知道小容也跳到水里去了,倒佩服她对兰茜的一片忠心,便支开了屋里其它丫头,细向小容盘问。
小容因着秋菊问她,又想起了白日时池塘边的一幕,止不住心中伤感,不由得掉下泪来。这时院里一个粗使的小丫头走了进来,对小容道:“容姐姐,我刚才给小姐熬姜汤送去,小姐问起我你到哪里去了,我说了姐姐在这里呢,小姐便让我来告诉姐姐一声儿,说是让你安心养着,别性急急着过去伺候。小姐还吩咐我们不许躲懒,让我们好好照料你。”
小容便向那丫头笑道:“好妹妹,我好象是受了点子寒气,若是这两天病了没法伺候小姐,倒要你们多出一点子力气,帮我照看好咱们小姐,等我病好起来了好好谢你们。”
秋菊便接口道:“你的心如今也不必使到这上头去,人家都说死过一回的人怕是什么事情都想得开了,咱们小姐是已差点儿死过两回的人了,怕是以后也不会再做那傻事儿了。你且放些心养病罢,我听秋红说你是个不会游水的倒一股脑的跳下去了,可见你忠心,就冲这一条儿,我就敬服你。你且睡一会子罢,我们难道是死的,不会伺候小姐不成?”
小容这才放了心,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事情。她想自家小姐这算是没死成回过来的人了,应当看破一切的,把那个忧愁烦恼都丢了才好,只是在这家里哪有一件事儿是顺顺当当的,只怕小姐还得受委屈。她这样想着,心里七上八下,算前思后,倒比兰茜还想得多些,她本就受了点子寒,这时候又思虑过重,晚上便浑身不舒服,翻来覆去直折腾了一整夜。
那边,兰老爷让女儿这接连两次寻死气得不轻,生怕别人议论他逼死了女儿,要受他人的指点。晚上在床上时就咬了牙瞪了眼对陈氏道:
“这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总算管得她很严的了,从小便没出过几回门儿,便没想到饶是这样的严也还是出了乱子。看这死丫头一回死不成,还要死两回,怕是不会就这样轻易回心转意了的。我想她就是死了也好,也落得个干净身子,免得将来胆子大了有受管,再做出别的事来,丢了我的脸。”
陈氏知道他不过是气话而已,便假意劝道:“这事情闹到了这步田地,你光是咬牙切齿的恨她,也是不中用,依着我的意思,先是哄着她省得她寻死觅活整日哭哭闹闹的,等这个风浪过去了,再做道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