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笑道:“我自然不会啦。但是我家大伯娘家里有位远房亲戚,原本在南方却是做这个行当的掌柜的,只因着那人得罪了少东家,被赶了出来,才回了老家。上个月这人来瞧我大伯娘,说起这事儿埋怨,偏就前两日梅妹提起这个,这当时就觉得脑子里有个什么想头一闪而过,昨晚细想了想才想起来,这个行当倒是做得。而且若是做好了不愁销路。”
程紫烟听了笑道:“若是真的,那倒好。别的不说,只这京城里绣坊里用的线若是都从你这里进,那也是一笔不少的赚头,就算着比外头进的略便宜些也是极有利润的。”
顾文琪和冷梅听程紫烟和小桃都说好,便高兴起来,冷梅问道:“那小桃姐姐就带我们做起来罢。”
顾文琪也笑道:“这样正好,若是咱们几个做起来,每人拿出二三千两银子来倒也不是难事,若是再多些便要跟表哥张口,怪不好意思的。”说着看了程紫烟笑道:“程姑娘,你也入一股啊?”
程紫烟听她们说的热闹。也动了心,便笑道:“行啊,我家正好是开绣坊的,若是我入了股到时候自然绣坊里进线就从咱们这里走了,这也确实方便。”
众人笑说了一阵过后,小桃忽的想起一件事来,忙同众人商量道:“我方才想起来,咱们若是每人出两千两,共是八千两银子。这些银子做生意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咱们如今开得是染线的行当,不只要有铺子,还在划块场子来染线晒线,这银子怕是有些吃紧了。咱们要在京郊里买块地当做作坊才好,只是这京郊的地也不便宜,还得好好瞧瞧。”
她话刚说完,冷梅便笑起来,道:“小桃姐姐,你这是说到点子上了。我手里现如今便有一块地,是我外祖母送我的十五岁生辰礼,足有百亩之多。那块地就在京郊地界,只是那块地在高处,却是盐碱的厉害,不能种田,本来我打算实在用不上就干脆在那里盖个别庄什么的,一年去住几天应个景,如今咱们要做正事。想来那地若是一直荒着倒怪浪费的,不如就拿这块地上盖个作坊,染线晒线如何?”
小桃见事情如此巧合,倒真象是一切就绪只欠东风似的,也自是欢喜,笑道:“那敢情好,只是若是这样一来,你就少拿一千两银子,那块地就算做你的本钱就是了。”
“我信得过小桃姐姐,一切你安排就是了,我只等着今后每年分红利就是了。”冷梅爽快答道。
这一下子皆大欢喜,顾文琪笑呵呵的瞅着小桃笑道:“怪不得我表哥说小桃是个财星呢,我只道她怎么开店这么三年光景便越做越红火弄得财源滚滚的,今日我才算明白了,原来小桃的一双眼睛比别人都毒,想人之所未想,若是这样都不能日进斗金,反倒是奇怪了。”
众人既已商定做这染线的生意,又实在好奇这线是如何染成的,便缠着小桃尽快将这事落实了。小桃答应这两日便找时间将那大伯母的亲戚叫来细谈,若是把那人拉进铺子来当掌柜的。想必那人应该是愿意的。
小桃想起一件事来,便提点她们道:“咱们这买卖若是做起来了,必然有那眼红心热的来打听。这染线的法子那掌柜的瞒得过人,却不能瞒咱们东家。只是我要告诉姐妹们,这方子是咱们挣银子的根本,便是个天大的秘密,不能说是谁也不告诉,最起码也只能告诉自己最信任之人。莫要叫外人偷了方子去也照样子开一间,那时真是白白为别人做嫁衣了,而且也影响咱们的生意。”
几人又说了一阵话,小桃觉得今日精神头特别足,背后鞭伤这几日越来越淡,想是没有问题了,想着冷梅说的那块地来,便想亲眼去看上一看是否合用,若是不行以便及时再寻别处,便让丫头们叫车夫老姚准备马车,几个人要到京郊冷梅那块地上去瞧瞧。
于是,几个女孩子便乘上了冷梅和小桃的两辆马车,往那京郊而去。原来冷梅手里那块地是处于京郊城外一处小山包,却离城里也不甚远。小桃知道从上次吴曼霜的事情之后风翊宣就有了警惕,跟她说了会每天安排暗卫在暗中保护她的安全,因担心小桃觉得别扭,那暗卫一直隐在暗处或是装作行人,连小桃自己也分辨不出,感觉不到有人一直跟着自己,心里还能得劲儿些。所以小桃出门虽没看到暗卫人影也自是知道有人在暗中保护,所以便不担心几人的安全。而且冷梅出来还跟着两个婆子一个丫头,料来这七八个女人在一处。也没什么事儿。
现下正值深秋,山里枯黄一片,风景没什么好看的,四个人带着丫头婆子一群人边走边看,倒也悠闲自在。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冷梅那块地的所在。几人将那块地看了个仔细,满意的说道:“这块地做染线的作坊实是再合适不过了,这里翻过去便有一处泉眼,取水方便,地界又高,管它下雨还下雪,都等闲不易被水浸了,存放绣线染料一类的却是正好。这里也无高树遮挡,阳光比别处来得热烈些,到时染线晒线也方便得很。咱们要人在这里建着屋子,搭上几个棚子,这里地方又偏僻,环境难得的幽静,等染坊建好了便再就近京城城门口附近赁家店铺便是。这样来来往往的送货存货也方便。
几个人商定好了,小桃便决定明日请大伯母带那个亲戚来一趟,商量开染线坊的事情。商计已定,冷梅和程紫烟便回了自家,因小桃想要创造顾文琪与乐文的碰面,便缠着顾文琪在她桃仙居里住几天陪她。让她一起参与谈染线铺子的事情。顾文琪对小桃的生意经甚是佩服,也愿意在她旁边学些本事,再兼之和小桃谈得来,哪里舍得走,便让跟着她来的丫头回四皇子府告诉一声,只说自己在小桃这里住两日。风湛然自是欣然应允。
回到乐府,小桃便扯着顾文琪来到书房里坐着下棋说话。顾文琪不明白就里,但是小桃的贴身丫头却是知道的,这书房有一阵小姐不曾来了,反而是家里大少爷每日回府后没事都要到书房里寻书来看,顺便坐一会儿。这几年已经成了习惯。自家小姐这时拖着顾姑娘来这里坐着,分明是预谋着让两人碰面。
喜鹊和画眉在一旁伺候着茶水点心,不禁相视而笑,看来自家小姐是相中顾姑娘做大少女乃女乃了。小桃与顾文琪下着围棋,连下了两盘都以小桃惨败告终,气得小桃连连哀号,逗得顾文琪与丫头们大笑。果然黄昏时分,乐文回了府自然而然的来到书房,谁知一进门却见自家妹子和顾文琪正对脸下着棋。
乐文上次在平遥王府探望妹子之时曾见过顾文琪一面,后来也听小桃讲了顾文琪的身世和情况,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自然知道妹子这是想牵红线,当时便一笑只当是她一时兴起也没当成回事儿。这时见了顾文琪在这里,倒愣了一愣,难道是自家妹子想做红娘是真的?
顾文琪听得有人进来,回头一瞧,却见正是上次在平遥王府中曾见过的小桃的大哥。只见他穿着一身宝蓝衣衫,更显得清秀俊儒,身姿挺拔,也不知怎的,心里一动,脸上便红了。她心里暗恨自己没出息,向来自己是个大咧咧的女子,就是三年前缠着七哥风翊宣嚷嚷着要作他媳妇时也没这样害羞过,如今怎么竟对这个青年害起臊来,真是丢人。她心里这样想着,努力想做出一副大大方方的样子来,谁知越是这样越是觉得不对劲儿,忙站起身来,连耳根子都红,向乐文点了点头,也算打个招呼。
小桃见大哥进来,嘻嘻一笑,心里乐开了花。她的卦果然不错,在这里缠了顾文琪两个时辰,又下棋又说话的,总算把人等来了。小桃瞧见大哥微皱了眉头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便知道大哥这个人精定是明白了自己的用意。便厚着脸皮嘻嘻哈哈笑着跑过去,抱着乐文的胳膊故意撒娇道:“大哥,你来啦,太好了,你帮帮妹子。文琪姐一手棋下得太好了,我连下两盘都惨败,这面子丢大了。大哥咱们家里你棋艺最好,帮我跟文琪姐下一盘,好歹帮我挽回点面子嘛。”
乐文明知这个鬼灵精似的小妹肚里打得好算盘,但是当着顾文琪的面又不好直说,只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向顾文琪打了招呼,又笑着在小桃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个脑崩,道:“你这鬼丫头,明明是你自己棋艺不如人,倒要找帮手啦?不嫌丢人?”
小桃晃着乐文的手,不依道:“大哥,就是小妹输得晕头了,才让大哥来帮忙的嘛。文琪姐在南边看了好些棋谱还照着破解去下,我哪里赢得过她?好大哥,你最疼我啦,帮帮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