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一些人是听说过她的名字,更多的人却是因为她的姓氏震惊。因为放眼整个伽伦大陆,没有人不知道“战神”英诺森·赫连的大名。果然只听费纳特问道:“小姐难道就是英诺森·赫连的女儿,洁西娅王后的妹妹?”
“是的。”伊菲暗中叹了口气,什么时候人们在听到她的名字时,才能不再提及父亲和姐姐?
“原来是伊利亚大公伊莲菲尔小姐,在下费纳特,这位是炎月佣兵团团长尤娜。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小姐见谅。”费纳特说着向伊菲欠身问礼,站在他旁边的尤娜则是一脸不自在的样子,她冷冷哼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伊菲想起纵横商会麾下有两大佣兵团,孟菲斯佣兵团和炎月佣兵团,孟菲斯佣兵团主要在海外作战,而炎月佣兵团则主要为本土商旅提供保镖业务。她不由再次审视尤娜,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居然是炎月佣兵团团长。
“请恕在下冒昧,伊莲菲尔小姐此来西陆,可是有要事?”费纳特试探地问。
“实不相瞒,我此次乃是代表蓝雅出使西陆,正准备去底比斯拜见联邦议会。”伊菲落落大方地回答。费纳特既然成为科林斯的新主人,而科林斯正是她要争取支持的城邦之一,她也没有必要隐瞒目的。
“原来伊莲菲尔小姐是西陆的贵客。”费纳特微微沉吟:“目前西陆政局动荡,小姐一路还是小心为好。要不这样吧,请小姐先移驾寒舍休息,等通知了海旭阁下,我再派人送小姐去底比斯。”
伊菲心中冷笑,这分明是想把她监禁起来等海旭发落嘛,不过她横竖是要去见海旭的,也不想过于计较。于是她回答:“既然如此,那就麻烦阁下了。”
费纳特做了个请的手势,伊菲却没有动身的意思,她目光瞟过尤娜,笑吟吟地说:“刚才尤娜姐姐可是下了全部杀光的命令的。”
“既然你手持会长信物,就放你一马。不过你最好小心点,下次别再落到我手上!”尤娜恨恨地说,就这么放过伊菲,她心里很是不甘。
“嘻嘻。”伊菲嫣然巧笑:“姐姐真是够狠,不过我想提醒姐姐一句,想害我的人下场一般都会很惨,不信你去问问你们会长。”她接着话语一转:“不过姐姐这次的好意,伊莲菲尔不敢独自领受。”
“什么!”尤娜眼中冒出火来,这个丫头简直不识好歹,要不是因为她握有会长信物,尤娜早就想把她撕碎了。
“我想请你收回全部杀光的命令。”伊菲直视着尤娜,言语中带着不容置否的力量。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凭什么干涉我的命令!”尤娜愤怒地说。
伊菲没有回答,只是玩弄着手中的戒指,悠然地说:“给我戒指的那人说,只要凭这枚戒指就可以号令纵横商会的任何人,看来这话是假的。我早就知道他是个大骗子,根本就没人把这破戒指当回事嘛。”
海旭当然没有说过这番话,伊菲眼见尤娜等人如此看重这枚戒指,猜到它一定在纵横商会意义重大,所以她编出这番话来唬人。她一边说,一边观察尤娜的神色。果然尤娜的脸色刷得发白,戒指乃是会长信物,她就是再桀骜不驯,也不敢对抗会长。
“伊莲菲尔小姐宅心仁厚,令在下佩服。”费纳特目光炯炯地望着伊菲:“不过小姐既然身居高位,就应该明白,历史的剧变时刻,平民的伤亡不可避免。小姐的国家还有更多的人等着小姐去救,小姐又何必拘泥于眼前。”
伊菲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回答:“我不是救世主,不可能救每一个人。但是,在我手能够触及的地方,我就绝不允许滥杀无辜的事情发生,不管是在蓝雅,还是在西陆。”
望着伊菲坚定凛然的神色,费纳特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尤娜拉到一边,两人低声商议了一阵,尤娜恨恨地瞪了伊菲一眼,挥手招来几个部下传达命令。
费纳特回到伊菲面前,解释道:“伊莲菲尔小姐,我们可以保证不伤及这些人的性命,但是相信您也能理解,今日之事绝对不希望传出去,所以我们将采取一些措施确保他们守口如瓶。”
伊菲点头表示理解:“多谢。”
费纳特神情复杂地望了一眼伊菲:“不过伊莲菲尔小姐应该明白,即使您救了这些人,还有更多的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遭遇悲惨。个人的行善行为,并不能改变弱者的整体命运。”
“我明白。”伊菲淡淡回答,她望着大厅里那些绝处逢生、惊喜交加的人们,微微一笑:“可是这些人的命运已经改变。”
……
第二天清晨,伊菲一行人在炎月佣兵团的护送下前往底比斯。离开科林斯时,整座城邦还处于戒严状态,街上到处都是巡逻放哨的佣兵和警察。家家大门紧闭,商铺打烊,街道冷清,一派紧张肃杀的氛围。
费纳特亲自送伊菲出城,而担任护送任务的居然是尤娜。伊菲不由心里嘀咕,看这架势分明是押送嘛。她低头看着海旭的戒指,暗想:海旭当日的话只说了一半,只要出示这枚戒指,西陆所有的路都会敞开,只是这些敞开的路却只通往一个方向,就是海旭。但这又如何?她微微冷笑,她和海旭的每一次遭遇,似乎都是在重复着一个狩猎游戏,只是谁是猎手,谁是猎物,不到最后谁又能知道呢?
一行人到达底比斯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虽已入夜,城市中心部依然是一派繁华喧嚣的景象。街道两旁一家家酒楼、赌场栉比鳞次,各种声色场所灯火通明,笙歌艳舞,热闹非凡。
伊菲坐在马车上,好奇地张望着窗外的行人:三五成群的醉酒佣兵,奇装艳服的妖冶女子,还有各种形形色色、看不出来历身份的人。车队所过之处,人群自动让出道路,不仅仅是畏惧那些全副武装的佣兵,更是敬畏那飘扬在马车上的银月旗帜。在西陆,这面旗帜具有绝对的权威,没有人敢招惹这面旗帜所代表的庞大势力。
马车穿过闹市区,经过一段上坡路,来到一处巍峨的城堡脚下。城堡坐落在城中心的山上,和山下的喧嚣相比,显得静寂神秘,犹如一只深不可测的巨眼,俯瞰着底比斯。
车队在城堡大门前停下,像是早已预料到伊菲的到来一般,沉重的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队银甲骑士迎了出来,领头的年轻军官和尤娜简单交谈几句后指示马车入内。星野和兰特骑着马,紧随马车进入城堡。尤娜和佣兵们却没有跟进,而是保持整齐的队形,安静地离开。
马车驶入大门,沿着一条两边都是高大柏树的道路,向主楼驶去。年轻军官骑马在前引路,其余骑士列队排列在马车两旁。星野乃是征战多年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些骑士的素质更在炎月佣兵团之上,他们气质沉稳,举止干练,显然是久经沙场、训练有素的精兵。周围很安静,只听见辘辘的车轮声和得得的马蹄声。道路两旁的路灯发出清幽的白光,映着黑黝黝的树丛,更显出城堡的空旷幽深。
马车在主楼前停下,立刻有两名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仆役迎接上来,拉开马车门,伺候伊菲下车。仆役们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礼仪一丝不苟,即使和蓝雅的宫廷侍从相比也丝毫不显逊色。
一位看起来颇有地位的老人在大厅等候,老人穿着考究,头发花白,岁月的风霜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迹,眼中不经意间闪过的亮光,仿佛能洞悉人心。
见到伊菲,他迎上前来,目光先是扫过星野和兰特,然后落回到伊菲身上。他微笑着说:“欢迎伊莲菲尔小姐光临枫露城堡,我是管家莱格。我家主人已经等候小姐多时,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