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着小雪,迷蒙了远山。
伊菲披着一袭大红缎面的雪裘披风,独坐在山间小亭,显得不胜寒意。呼出来的气立刻成了白雾,她搓了搓手,放到唇边温暖,然后贴上已被冻红的小脸。
她是在等海旭。接到海旭送来的信,她一早就到了指定地点等候,可是已经等了近一个时辰了,对方还没有出现。
“还好是有备而来。”伊菲自言自语,转动储物戒指,取出一个精致古朴的铜炉,生上火,小亭顿时温暖起来。她接着取出一个木盒,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套完备的茶具。从亭外的梅花瓣上取了雪,烧开水,泡好茶,小亭中一时间水汽升腾,茶香四溢。
“真是好心情,好享受啊”一个优雅圆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伊菲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海旭。
“苦中作乐,自有其味。”伊菲回道。
海旭缓缓踱步到伊菲面前,他身穿一袭淡蓝丝缎长袍,银发在风中飘逸,没有任何防雪用具,却干净整洁地仿佛刚从自家的庭院散步归来。
四目相对,隔着氤氲水汽,彼此目光迷蒙,看不清真意。
“你回来了。”伊菲提起茶壶,沏了杯茶,递给海旭。
海旭接过,轻轻抿了一口,赞道:“好茶。”
伊菲嫣然一笑:“你居然还敢喝我手中送出的东西?”
“这次又放了什么呢?”海旭浅笑反问:“是夺命丸,消魂散,还是一命呜呼水?”
“是梅瓣初雪水和云雾山茶叶。”伊菲笑吟吟回答。
两人相视而笑,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息似乎在这一笑中悄然消散。
“听说你近来过的很不平静。叛乱,政变,看来洁西娅一倒下,蓝雅局势就很热闹啊。”海旭品着茶,慢悠悠地说。
“政变已被镇压,伊利亚军团和蓝河军团已经攻克了巴克特城,叛乱不日将被平定,一切都将回到既定的轨道。”伊菲冷冷扫了海旭一眼,讥讽地说:“很抱歉,一切没有按照你预想的发展。”
“你还是在怀疑我?”海旭淡淡回道。
“我现在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伊菲语气生硬地说,“灵魂之珠带来了吗?”。
海旭取出一个小盒,墨玉的质地流溢着神秘的黑色光华。伊菲一下子紧张起来,里面就是能救醒姐姐的灵魂之珠吗?
见伊菲迫不及待的样子,海旭微微一笑,把盒子收了起来,“不错,这里面确实是灵魂之珠。不过在把它交给你之前,我想,应该有必要让你知道你正在选择什么。”
“什么意思?”伊菲有些恼怒,暗暗思量要不要用血咒逼海旭立刻交出灵魂之珠。
海旭站起身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关于元素之心,你不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吗?”。
伊菲心头一震,见海旭已经走出亭子,急忙跟上。
海旭步伐流畅轻盈,踩在雪上,留下两个浅浅的脚印,似乎特意在为伊菲引路。伊菲紧跟其后,使用魔力减轻体重,以防止陷入雪中。翻过两个山头,跃过一个河谷,伊菲渐觉魔力不支,脚下一虚,下面恰巧是一个积雪覆盖的深坑,她一声惊呼,手足乱舞地陷了进去。
海旭停下脚步,回头见她如此狼狈,不由莞尔。他走近雪坑,饶有兴味地看着伊菲费力地爬出,一点伸手相助的意思都没有。
雪依然纷纷扬扬下个不停,海旭身上却不见一片雪花,落向他的雪花都很自然地向两旁飘落。风雪中,他显得优雅从容,而伊菲则是满身雪屑,连滚带爬,狼狈不堪。
“这么漂亮的雪裘披风,弄坏了就可惜了。”待伊菲好容易爬上来后,海旭伸手拂去她披风上的雪屑,语气轻飘,仿佛在他眼中,这件披风的价值更胜伊菲。
伊菲微怔,一瞬间,一种悲伤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扭过头不去看海旭,望着风雪迷蒙的天际,竭力平息起伏的心绪。
“走吧”海旭淡淡地说,他转身继续前行,伊菲恨恨地跟在后面。
两人又走过几个山头,来到山深处的一处冰封瀑布前。瀑布高约十几米,贴着崖壁,冰封成一条白色冰龙,飞溅的水珠形成各种形态的冰挂,奇丽壮观。
伊菲暗暗称奇,此山位于望京东郊外,山中有如此胜景,却从不曾听人说过,想必是因为处于深山之中,再加上冬日大雪封山,才不为外界所知。
“学我的样子,将手心贴在冰壁上。”海旭指示说。
伊菲一边照做,一边疑惑地问:“不需要什么咒语之类的吗?”。
“不需要,我们自身就是咒语。”
他的话若有深意,伊菲来不及细想,只见面前冰壁自上而下出现一线蓝光。那蓝光中似乎有什么特殊引力,吸引着自己身不由己地靠近冰壁,然后没有任何阻碍地穿了进去。
伊菲只觉眼前一清,仿佛进入一个水晶透明的世界。里面是一个冰窟,流溢着明蓝的幽光,放眼望去,只见千万缕幽光之中,一方水池居于冰窟中央。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水池边,但见池水漆黑幽深,看似清澈,却不见底,也映不出任何倒影。
“这是时光镜池,里面记述着许多古老的秘密,包括元素之心。”海旭悄然出现,和伊菲并排站立在池边。他伸出手臂,掌心朝下,徐徐挥过,似有一阵微风拂过水面,池水泛起了层层涟漪。
“现在走进去,你会看到你想知道的。”海旭继续说。
镜池散发着古老神秘的气息,强烈地勾起人的好奇心。伊菲只觉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她,没有任何犹豫,她走进池中。池水冰凉刺骨,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下一瞬间,平静的池中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来不及反应,她便被吸了进去。
耳边呼啸着罡风,刺骨的冰寒袭上全身,巨大的魔力漩涡中,伊菲身不由己地翻转起伏,就在她感到自己柔弱的身体即将被撕碎时,一个强有力的臂膀抱住了她,带着她月兑离漩涡。
伊菲只觉压力顿轻,像是再次回到了自由空间。她睁开眼睛,看见海旭就在眼前,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关切,她微笑道:“我以为你要用这种方式杀了我呢。”
“要杀你很容易,何必用如此费事的方法。”他淡淡回道,依然抱着她。
风很大,周围魔力元素的波动异常剧烈,伊菲不由往海旭怀中缩了缩,然后抬起头,打量四周,这才发现两人正处于一处荒凉的山头。天空是黑压压的层云,血色天光笼罩着黝黑起伏的山头,而正对面的那座山上,一道道巨大的青白闪电中,一座巍峨的神殿正在颤抖动摇。
“永恒神殿”伊菲大骇,只见海旭一脸平静地说:“不错,现在你看到的正是五百年前的永恒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