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晨微明的天光中,洁西娅和伊菲静静对视。几经风雨,曾经血浓如水的骨肉亲情,如今却参杂了些许别样的东西,信任与抛弃,牺牲和算计,是再深沉的爱也经不起残忍的伤害,还是无论怎样的伤害都无法割断血缘的羁绊?
“伊菲,你回来了。”洁西娅先开口,和一个多月前相比,她的气质更加清冷,也更加威严,散发着某种令伊菲感到陌生的寒意。
“姐姐。”伊菲抑制住激荡的情绪,尽力以平静的语调唤了一声。
“你还认得我这个姐姐。”洁西娅的语气颇为感叹,“若不是我派人监视梨洛,恐怕连你回望京的消息都不知道。”说着,她挥手示意,只见两名卫兵拖着一女子走了上来,正是梨洛。她零乱的红发散落下来,半遮着憔悴的容颜,衣衫破碎,血迹斑斑,显然是受了刑。
一名卫兵抓起梨洛的头发强迫她抬头,她虚弱地睁开眼睛,待看清伊菲和星野后,眼中现出无限悔恨之色:“伊菲小姐,星野,对不起……”
“你居然对她用刑”伊菲心头猛然窜起了无可遏制的怒火:“齐格飞背叛后,梨洛担任检察厅长,擒拿叛逆,稳定局势,立下了汗马功劳。对这样一位有功重臣,你居然对她用刑”
“梨洛确实有功,但她身为执法者,却利用职权协助你劫狱,触犯国法,罪不容赦”洁西娅冰冷傲慢地回答。
“你不能容忍的并非是她触犯了国法,而是她冒犯了你的威严”伊菲情绪激动地质问:“你到底想怎样?如果我死了,你就能够放过这些人的话,那你杀了我吧”
星野温厚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的肩头,示意她冷静。
“我要的不是你的命,而是你的服从。”洁西娅的目光咄咄逼人:“只要你发誓和莫辰一刀两断、永远不再违抗我的意志,我就可以赦免这些人,星野、梨洛,还有你身后的两名骑士。”
伊菲默立半晌,转过身,目光凝重地扫过林柯和亚林,只见林柯凛然上前一步:“我等早已宣誓效忠伊菲小姐,为捍卫誓言而死,是骑士的荣耀”身侧的亚林也朗声道:“为伊菲小姐战死,是伊利亚大公府每个骑士的光荣”
寒风凛冽,无情地吹打在两位骑士刚毅绝然的脸上,望着他们眼中的忠诚不渝,伊菲心头涌上了一股悲壮之情,这时听见梨洛颤声道:“伊菲小姐,不必顾忌梨洛,只要小姐和星野能够平安,梨洛死而无怨”
伊菲注视着洁西娅,玉手轻扬,魔杖缓缓挥出,魂玉杖头流溢着一层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白光,然而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汹涌澎湃的魔力波动。
洁西娅缓缓地说:“不错,你的魔力又涨进了不少,不过想从我的银甲骑士团中突围,恐怕还是困难。你若决意一战,可明白战败的后果?你是我的妹妹,我不会杀你,但会剥夺你的地位和荣誉,囚禁你一生。而你的这些追随者,只有死路一条”
伊菲何尝不明白眼前局势,若是星野没有元气大伤、星辰剑在手,他们还有冲出去的希望,而眼下,以她、尚未恢复功力的星野、林柯和亚林之力对抗人数众多的银甲骑士,她的战斗是一场毫无胜算、注定失败的挣扎。
伊菲凄然一笑:“不错,但即使是付出生命代价,我也不会屈服。姐姐,我仅仅是想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任何企图强加给我的意志,我都会坚决拒绝,并且反抗到底”
天色渐明,红色的朝霞将皑皑雪地染成了奇异的殷红,霞光映在骑士们的盔甲和长剑上,反射出一片肃杀的冷光。在这片冷光之中,洁西娅久久沉默,神情阴晴不定,愤怒、失望、伤心等种种复杂难辨的情绪闪过眼底,最后悲伤涌上,盖住了一切。
“你走吧。”洁西娅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放行。只在一瞬间,王后的威严和骄傲都已淡去,站在伊菲面前的,仅仅是一个伤心亲人远去的孤独女子。
“姐姐”伊菲含泪叫了一声,只见洁西娅别过头去,低声命令侍从:“放了梨洛,把星辰剑还给星野”
“你可以回伊利亚,也可以离开蓝雅,一切都随你。”洁西娅的声音透着深深的无奈和苍凉,“只是你要时刻记住,你是赫连家的女儿,你可以任性妄为,但绝不可辱没家族荣誉,若是你敢违背这一点,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伊菲哽咽着点头:“伊菲时刻铭记在心,姐姐,也请你相信,在任何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会回到你身边”
说完,她朝洁西娅深深鞠了一躬,沿着银甲卫士们让出的通道,向外绝然走去。星野和林柯紧随在她身侧,亚林搀扶着梨洛尾随其后。
一行人离开望京,回首望去,只见晨曦雪色中望京城显得巍峨而又遥远,伊利亚诸人脸上均浮现出百感交集的神色。
“伊菲小姐,你真的不准备回伊利亚吗?”。梨洛关切地询问,经过伊菲的魔法治疗,她已经恢复了几分元气。她的身后,林柯和亚林竖起了耳朵,神色紧张地看着伊菲,希望她能改变主意。
“我想离开蓝雅一阵。”伊菲微笑着,似在宽慰众人,“你们先回伊利亚,不用担心我。”她取出一封信递给梨洛:“请帮我转交给阿尔弗总管,关于伊利亚的事务,我已有考虑,相信阿尔弗总管会把一切安排妥当的。”
梨洛等人见伊菲神色坚决,不再多言,只得就此珍重告别。梨洛翻身上马,深深回望了星野一眼,嘴唇动了两下,终究一句话未说,狠狠挥鞭,跟随其余两人绝尘而去。
现在只剩下伊菲和星野两人,晨风拂过树梢,天地间回响着一片轻柔的沙沙声,伊菲衣袂飘动,回眸浅笑,明知故问:“你为何不和他们一起返乡?”
“伊利亚并非我的出生地。”星野微笑着回答:“我只知道,你在地方就是我的故乡。”
伊菲不由心神一动,这一次,她终于从星野的话中体会到了几分与往常不同的感情。她脸颊微红,低低垂下了眼帘,心绪一片混乱,她知道自己此生都不要再离开星野,但是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骑士和公主,父亲和女儿,兄长和妹妹,还是男人和女人?
“走吧”仿佛看出伊菲在胡思乱想,星野把她轻轻抱上马背,然后飞身坐在她身后,拉着缰绳,挥鞭策马。
“你的元气还没恢复”伊菲有些不安,“还是让我来驭马吧”
“任何时候,保护你的力气还是有的。”星野不容置否地回答,他轻快地挥动马鞭,胯下骏马发出一声雄劲的嘶鸣,四蹄生风,载着两人,向旭日东升的远方奔去。
晨风中隐隐传来两人的细语声。
“小小姐,你还没告诉我准备去哪?”
“星野,还记得伊利亚保卫战时的那条银龙奥尔丁吗?”。
“莫非小小姐是想去龙域?”星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吃惊。
“是啊奥尔丁曾欢迎我去龙域做客,而我也一直为元素之心的力量苦恼,也许去龙域,可以找到什么办法呢”
“但据说去龙域要经过暴风之海,没有船愿意去那。”
“嘻嘻,这就不用担心了,某人已在长风港为我们准备好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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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同意在此处结文吗?公主和骑士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