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舞会大厅,伊菲静立在莫辰身边。这是莫辰专为她举行的盛大舞会,宣告她正式步入奥斯顿公众视线。
婚礼将在一个月后进行,这次她没能推托,因为莫辰以无比强硬的语气告诉她,他可不希望奥斯顿的下任皇帝以私生子的身份出生。
孩子,她下意识地把手按在月复部,这里面有了一个新的生命,是她和莫辰的骨血。抬眼,看见莫辰也正盯着自己的月复部看,目光满是欣喜和骄傲。她脸微红,幸福的感觉溢满心间,娇嗔的目光迅速瞪了他一眼,随即恢复出一副端庄典雅的样子。
奥斯顿的重臣贵族携带家眷,一一上前,参见这位新皇后,并送上祝福的贺词。他们的态度恭敬热情,但伊菲却敏感地捕捉到他们眼中藏有一丝异色。她没有深想,毕竟对奥斯顿人来说,自己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因为皇帝的固执才登上皇后宝座。在她身旁不远处,站着受宠若惊的曼登伯爵和他的夫人,她昨天才认识他们,现在他们是她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她将以莫菲?曼登伯爵小姐的身份嫁入皇室。
一名侍臣走到莫辰身边,轻声低语了几句,莫辰的神色阴沉严肃下来,他转头对伊菲说:“军情处有要事禀报,我去下就来。”
伊菲点头,目送莫辰离开舞会大厅,然后巧妙地挥退了几名簇拥着自己的贵妇侍臣,一个人端着一杯红酒,走到窗前,稍事休息。
这是她第一次和奥斯顿朝臣显贵们对面,心中却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好像在遥远的过去,也曾发生过类似的一幕。她为自己的从容自若感到惊讶,像是她本来就习惯于居高位一样。
“未来的皇后小姐,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一个优雅圆润的男子声音响起在身后,伊菲转头望去,看见一名身材修长的男子正含笑望着自己。除了那双湛蓝深沉的眼眸外,他相貌普通,却带着一种旁若无人的优雅和自信。
“对不起,我有些累。”伊菲礼貌地拒绝,对陌生人她本能地保持警惕。
“为什么要拒绝呢?”男子微笑着反问,“难道是因为皇帝陛下不允许你和别的男子跳舞吗?”。
伊菲不悦,正想驳斥他无礼,他已欺身上前,不着痕迹地拉起她的手,在她耳边低低说:“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请小姐跳舞的,还请一定赏脸。”
伊菲一瞥眼看见两名侍卫正快步朝她走来,她心下一动,不做反抗,任凭对方带着她滑入舞池,汇入翩翩起舞的人群。
“看到了吗?”。男子示意她望向那两名站在舞池边、装作若无其事的侍卫,“我敢保证这支舞一结束,他们就会把我请出大厅,严加调查,若是对答稍有不慎,就会被关进监狱,秘秘密处死。”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
“因为你的皇帝陛下视你若珍宝,生怕被人盗走。”男子的语气充满了嘲弄。
“你是谁?”伊菲语气骤冷。
他带着她优雅地旋转,然后手一低,将她放倒在臂弯,“我是来盗宝的那个人。”他俯视她的眸子里满是戏谑,竟令她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很久以前她也曾和此人共舞过。
“你到底是谁?”她直起身来,一个优美的旋身,侧转到他身前,冷声威胁:“如果你再不老实回答,我就要叫人了。”
他再次拉住她的手,两人贴近,他的目光陡然幽深,反问:“你是谁?”
这个问题实在冒昧突兀,伊菲微微一怔,回答:“我是莫菲。”
“莫菲?”他重复了一遍,嘲讽的语气中透着隐隐愤怒,“他的占有欲真是强得令人吃惊啊,连名字都要和他相似。”
她心中惊疑不定,眼前这个神秘男子到底是谁?此乃宫廷舞会,只有受到邀请的重臣显贵才能出席,此人想必也是一名臣子,竟然敢以如此不敬的口吻谈论皇帝。
“你真的是莫菲吗?”。他瞥了眼舞池的另一端正拥着一名年轻女士、满脸春风的曼登伯爵,讥讽地说:“不要告诉我那个油光满面的老头就是你的父亲,否则我真的为曾经叱咤大陆、不可一世的战神感到悲哀。”
她的神色陡然凝固,声音微微颤抖:“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他凝视着她,“你幸福吗?”。
她怔了一下,她拥有天下最强大男子的万千宠爱,有什么不幸福?然而出口的却是:“我难道看起来不幸福吗?”。
“看起来是很幸福。”他幽幽低叹,眉眼间竟有几分失落,“你有选择的权力,是继续沉浸在虚幻的幸福中,还是勇敢直面真实。”
“什么意思?”她的心似被重重撞击。
“你想知道真实吗?”。他靠近她的耳畔,低低地说:“明日日落时分,我在霓虹池畔等你。”
她尚未反应过来,他便松开了她的手,退后一步,原来到了舞曲终了时分。他风度翩翩地向她鞠了一躬:“当然,你也可以不来,或者去告诉你的皇帝,我刚才说过,你有选择的权力。”
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含笑告退。果然他刚出舞池,那两名侍卫便迎了上去,她想上前,却见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过来。他神色自若地和那两侍卫交谈,气氛看起来并不糟糕,然后三人一起离开了大厅。
虚幻的幸福,亦或是残酷的真实?
她细细回味着这句话,心头泛起了莫名的恐惧,难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梦境,那么真实又在哪里?如果她不是莫菲,那么她到底是谁?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袭上大脑,她不觉脚下一软,就要倒下,这时一只坚强有力的胳膊扶住了她,将她揽入怀中,耳畔响起莫辰关切的声音:“怎么啦?菲儿?”
她微微缓过神来,回眸对莫辰抱歉地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累。”
莫辰微微皱眉,“我送你回去吧,你现在怀有身孕,一切都要小心。”
从盛华厅到伊菲的寝宫,有一段距离。马车里,伊菲依偎在莫辰怀里,脑海里却不停地回响着那个神秘男子的话。她抬头望向莫辰,车前摇晃的风灯在他英俊坚毅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令他看起来遥远而又模糊,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模上他的脸。
“怎么啦?”他柔声问道。
“想确认你是否真实存在。”她回答。
他身体微微一颤,垂眼对上她幽蓝的眼眸,“傻瓜,我当然真实地存在。”他的大手抚上她尚且平坦的月复部,“这就是证明,我们的孩子,我们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