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旋风!我认得你!”一诺抱着草料,塞进了旋风的马槽,旋风凑了过来,好像饿了很久,吃得很香。
一诺呆呆地望着旋风,“要是和你的主人,也能像和你一样和气的相处就好了!”
昭云心里一顿,她提到自己,要说什么?
“可是,每一次见面他都在生气。”旋风还是埋头苦吃,根本不理她,一诺叹了口气,“如果他也能像你一样听我说话就好了。”
这个陈一诺尽然在旋风面前抱怨他,而且还在拿他和旋风比较!
“对不起,让你也跟着受饿!”刚说完,一诺的肚子跟着叫起来,旋风抬头瞅了一眼一诺,一诺不好意思地笑笑,“放心,我再饿也不会抢你的食吃!”说完,她心疼得模模旋风头顶上漂亮的鬃毛。
旋风不理她,继续低头吃草。
怎么会!昭云不确定自己的眼睛,旋风尽然让女人模它!旋风是名副其实的大宛马,是他从西夏境内获来,此马秉性并不暴躁,就是不能女子接近,以前天心要骑旋风,旋风都会撒腿跑开,可是为什么一诺就可以,昭云困惑了。
“如果你要是能开口说话就好了。”一诺慢慢地模着旋风,“你就能帮我告诉你的主人,我真得很想早点知道我父母的消息。”
昭云歪起了头,默默地看着不远处的一诺,“我怕他们吃不好,睡不好,怕他们受人欺负,怕他们遇到伤害,我真的希望能在他们身边。”一诺动情地说着,语气里都是担忧。
“我知道我现在看起来很糟糕,什么都做不了!”一诺有些泄气地低下头,“所以,你的主人怎么对我都无所谓,我只愿他能帮我,我不想爹娘也受到我一样的境遇。”
昭云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想生气可气不起来,一诺那可怜的样子,好像错得人是他,可是,好像这一切真得是他所为,她只是单纯地要找父母,而他却无情地利用了这一点。
“如果,他们能知道我父母的模样,也许还能找得快些。”一诺俨然已经把旋风当成了很好的听众,滔滔不绝起来。
“所以,你还要告诉你主人一句话,就是找我给爹娘画像。知道吗?”。一诺恳切地对旋风说,可是旋风扭过头,不理会她。
“呵呵”突然一诺自嘲地笑笑,“看来我太久没说话了,尽然和马儿聊了这么久。”想想自从到了红招远,一诺几乎不曾和人交谈,她的心事也无从诉说。
一诺拍拍旋风的颈,心中涌上温暖,慢慢地靠了过去,脸紧紧贴住旋风,手轻轻地模着它光滑的皮毛,旋风突然不动,好像僵住一样。
这一刻,僵住地何止是旋风,昭云脊梁僵直,不可思议地看着马房里的一诺和旋风,他听到“砰、砰、砰”清晰的心跳声,一诺那柔柔地依靠住的,仿佛不是旋风,而是他!昭云很想握紧拳头让自己清醒,可是他突然无法感知出手的位置。
深秋夜,如雾的月光中,一个人体会着难得的安稳和平静,而她不知道,不远处另一个人因为她的依靠,如火燃烧。
昭云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黑云苑的,上官在门口等着他,“少堡主。”
昭云站住,上官继续说,“药送去了,不过一诺小姐不在天红苑。”
“我知道~~”昭云悠悠地说。
上官意外地看看昭云,昭云似乎还在想着他的心事,突然他对上官开口,“明天,把陈一诺叫来,让杜师爷给她父母画像。”
“是!少堡主!”
一诺回到天红苑已经三更天,她轻手轻脚地关了房门,屋里还有光亮,油灯还亮着,一诺看了一眼翠娥,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
她拿了衣服出去,点亮浴房的灯,弄好了水,钻进木桶。
水雾缭绕在身边,一诺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服,浓浓的睡意爬满了双眼,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可是好累,她就睡一会,就一会…
“陈一诺!陈一诺!”一大清早,天心就在红招苑里大喊大叫,翠娥慌张地跑出来。
“四小姐!”翠娥还有些迷糊。
“陈一诺呢?在不在?”天心挑着眉毛。
“她好像没有回来。”翠娥看了一眼身边空空的床。
“什么!”天心吃惊,“她也不在马场!这丫头跑到哪偷懒去啦!”
翠娥没法接话,就在这时,从浴房里传出一声大喊,“啊!”
天心和翠娥,以及被天心吵醒的红招女们,连忙奔向那里。
“你醒醒啊!一诺~~~”一个红招女正在摇着依然躺在木桶里的一诺,可是里面的人儿手搭在桶边,头耷拉在上面,任她摇晃一动不动。
天心定睛看了一眼,心里也吓了一跳,“她…她这是怎么了?”
“回四小姐,我不知道,我早上一进来,就看见她躺在里面!好像…好像…”那个女子吓得不敢说下去。
“她…她不会…死了吧…”有人小声地嘀咕,天心听得心里发毛。
“翠娥,你来看看!”
翠娥连忙上前,模模一诺的头,又把手放到她的鼻子下面,众人都紧张得看着,“小姐,她好像是昏过去了,而且还染了风寒,烫得要命。”
天心舒了口气,虚惊一场,随即她又开始发脾气,“睡在这,怎么能不生病,这个陈一诺真会给我找事情,快把她弄出来。”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一诺抬出来,穿好了衣服,“一诺~~,一诺~~~”翠娥还在拍打她的脸颊,希望能唤醒她。
“四小姐,我看她病得不轻,需要找大夫来。”
“嗯~~”天心思索了一下,“那就让大夫来看看她,你们最好给我看清楚了,别让这个丫头给我装病,知道吗?”。说完,她气呼呼地走了。
“大夫怎么样?”翠娥问。
“这位姑娘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大夫反问翠娥。
“这个…我不知道。”
“我看她,表面上脉浮缓,腠理疏松,营卫不和,是染了恶风寒;但她身心俱疲,气血郁结于胸,应该是有很重的心事。”
翠娥不知所以的看着大夫,“那该怎么办?”
“我开几幅药,先去了风寒,至于那心病嘛,只能看她自己了。”大夫转身去写药单,而翠娥看着满脸痛苦的一诺,不免有些同情。
怎么这么难受?浑身上下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一诺昏昏糊糊地好像听见有人叫她,又好像还有天心的喊声,但是她就是睁不开眼睛,她真想沉沉地睡去,可是每一寸肌肤都疼痛,让她的意识总是在半睡半醒之间游离。一阵发冷,一阵发热,一诺知道自己在发烧。
不知这么昏昏噩噩了多久,突然,她听见有人在门外叫她的名字,“一诺姑娘~~”
翠娥开门出去,“上官大哥,有什么事?”
“一诺姑娘在嘛?少堡主有事找她!”
“一诺她生病了,正发烧不醒呢?”
“是吗?这么严重?”上官惊讶,口气里都是担心。
翠娥很少见上官变得这么有人情味,十分意外。
“嗯!不知有什么事,要不等她醒来,我转告她!”翠娥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不自觉地对一诺变得友善起来。
“那你就转告她,少堡主要请她去画像!”
“画像?”翠娥不解。
“是,等她醒来了我再过来吧,麻烦你照顾了!”上官礼貌地对翠娥说。
翠娥不好意思地笑笑,突然她觉得和陈一诺站在一边,好像更自然更温暖。可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一诺虚弱地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