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云闪动着双眼激动地看着独老,独老大手一挥,“你们都出去,一诺的丫鬟留下!”
屋外,黑夜笼罩,大风呼啸,冻得人直跺脚,可是院子里的却个个手心发汗,焦急无比。
昭云坐在台阶上,低着头,双手搭着膝盖上,手上的血已经干涸,结成黑红色的痂。
福四娘急呼呼地冲进院子,“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天心也受了伤,我照顾了她一天,怎么一诺也……”
杜师爷一把拉住福四娘,对她摇摇头,福四娘感受到院中紧张的气氛,不由得收了声,而昭云悄悄地握紧了拳头。
突然,房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喊声:“啊~~~!!!!!”
众人都一哆嗦,昭云站起身来,盯着房里的灯光,是一诺的声音,听她的声音好像被撕成两半,昭云的心仿佛也撕裂了!
美娇忍不住她冲上台阶要进房去,昭云一把拉住她,“你不能进去!”
美娇愣住,这时小鸽的哭喊声传来,“小姐!小姐!小姐!”
每个人都听得心如刀割,美娇更加不能自制,突然她伸手双手,捶打昭云的胸口!
“为什么不先救一诺姐姐!为什么要救我!!难道你没看到她被刺穿了嘛!为什么?!!为什么!!!”
昭云任美娇发泄,一动也不动,他的眼睛也模糊了,为什么不先救一诺,为什么自己一念之差,让她生死未卜。
美娇大声嘶喊,“如果你救她,剑就不会拔出来,一诺姐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美娇连哭带说,她好内疚,为了不让她受伤,一诺尽然扔出自己的剑,她无法想象她这么做时候的心情,更加不能原谅自己!
美娇哭累了,停下手来,靠住昭云不停地抽泣,昭云抱住美娇,两个人都无法刚才的惊心动魄中回神,一幕幕可怕的场景又一次出现在昭云眼前,当他看到一把剑插在一诺的胸口,他的脑中一度空白,浑身的血都在倒流,他要杀了那个刺中一诺的人,只需一下,一下他就能打到困住他的人,他就能杀了那个混蛋!
可是,看见美娇要被带走,他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当他听到身后有剑风带到,他回头就看见那把带着一诺鲜血的剑,他顿时失去了思考,像是被波涛打到水底,他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杀了拿剑的人,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走到一诺身边的。一切都那么恍惚,他没想到那人会拔出剑,他真得没想到!是他的错!是他的错!!是他害了一诺,是他几乎要了她的命!
福四娘过来扶住美娇,轻声说:“先和我回去休息吧,一有消息会有人通知你的,这样下去你也会病倒的!”
“我想留下~~”美娇在坚持。
“那就回去洗把脸再来吧,好吗?相信独老吧,说不定等你再来的时候就有好消息了!”福四娘小心翼翼地安慰着美娇。
美娇看了一眼昭云,转身和福四娘离开了。
昭云颓然地靠在门口的柱子上,紧闭住双眼,他的心似乎千头万绪又似乎波澜不惊,只有一下下的抽痛,告诉他,他还能思考,他还有感觉!
一诺~~,昭云眼前出现了很多一诺曾经的样子,阳明池边那个美丽的背影;玉春楼里的惊艳一瞥;万卷楼里歉意的眼神;夜宴之后失望的神情;负伤回来威胁的口气;红招女飒爽的英姿;还有马场中湿润的脸庞;皮鞭下的道道伤痕;太原城里的异样心情……
昭云才发现原来他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感觉得到那份沉甸甸的感情,他不由的模了把脸,手心里有粘稠的东西,原来那是流出的眼泪……
大家等了一个晚上,天蒙蒙亮的时候,独老推门出来了。
“怎么样?”昭云着急地问,他的眼睛都熬红了。
独老看上去很累,他叹口气,“血流得太多了,我只能封住各处经脉止住血,人一时死不了了,不过将来怎样,只能看她的造化!”
昭云的心咯噔一响,“我想看看她~~”
独老点点头,自己走了出去。
昭云慢慢地走进去,小鸽跪在床边手里拿着手帕擦着一诺的脸,地上扔着一团团白色的布,每团上面都染着鲜红色的血。
昭云的身体有点颤,他走近一诺,坐到床边,一诺闭着眼,眉头紧锁,额头上冒出细小的汗珠,她嘴唇发紫,脸色苍白,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偶尔会抽搐一体。
昭云伸出手,轻轻模上一诺的脸庞,冰凉的,比他的手还冰,他吸了口气,止住了要崩溃的情绪,“一诺~~”昭云的声音那么悲伤,“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一诺没有一丝反应,昭云看着她包扎好的伤口,眼底尽是愧疚,“对不起!都是我害得你!”
小鸽忍不住哭起来,一诺又抽了一下,昭云轻轻地按住她的头,“求你,求你活过来,只要你活过来,要我怎样都可以!”
谁也不知道,一诺如何才能活过来,她已经昏迷十几天了,美娇和福四娘、小鸽几乎时刻守着她,可是只要到晚上,昭云都会默默地坐在一诺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其他人都不敢打扰,昭云那忧郁的神情令人动容。
可是,谁也不知道一诺何时会醒?每个人都在问独老,可是日子久了,没人再问,大家揣着一份沉重的心,总是说:“会醒的,明天就会醒的。”
昭云更没有话了,他的脸庞消瘦下去,眼睛也越发幽暗,杜师爷和马元偶尔会来劝劝他,可是他似乎听不进去。
又过了些日子,已是冬至,下了今年入冬的第一场大雪,厚厚的雪把孟家堡裹了起来,昭云怕一诺冷着,拿来了四五个火盆,房子里暖暖的,可是晚上他还是来守着,常常搓搓一诺的手,模模她的脸,他怕怕一诺会冷,会冰,然后慢慢地没有了生气。
“少堡主~~”小鸽轻轻地叫了一声,“该给小姐喂药了。”
昭云看着小鸽手里端着药碗接了过来:“给我吧。”
昭云叹了口气,那么讨厌吃药的丫头,却天天要喝下这苦涩的药汤,昭云舀了一勺放到一诺嘴边,勺子轻轻触碰一诺的嘴唇和牙齿,每次这个时候昭云都会说:“一诺~~乖,张开嘴喝下去吧,喝下去你才能睁开眼睛。”
有时,一诺像是听到一般,微微地喝下药汤,可是更多的时候,药汤顺着嘴边流了下来,昭云看着越来越憔悴的一诺,心如刀割,他恨不得躺在那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