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云跑回夏园,冲进前厅看见一诺坐在椅子上,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面前,俯焦急地询问:“有没有受伤?伤到了吗?发生了什么事?”
一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昭云的手抚过她的肩头和胳膊,昭云模着湿漉漉的衣服,看着脸色惨白的一诺,心揪在一起,他蹲了下去,对上一诺的目光,微颤着说:“谢天谢地你你平安无事,如果你再有意外我无论无何原谅不了自己,都怪我,对不起诺儿。”
一诺还是一脸木讷,只是那眼神中聚满浓厚的情绪,透着黑色,昭云心头一紧,他吞口口水,压抑下激动的心情,他再也无法将一诺推开,他再也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一诺的痛苦,今天不管她记得起过去与否,他都要说出一切,属于他们俩的一切。
“诺儿,我叫人送你去休息一下,然后我有话要对你说,是你一直想知道的你的过去。”昭云轻轻地对一诺说,他怕他的话惊动到了一诺。
一诺木讷的表情微微有丝跳动,她转动眼珠上下打量了着昭云的脸,昭云紧张地看着一诺,突然一诺嘴角一挑,一丝冷酷的笑滑了出来。
昭云有些诧异,可随即一诺站起身来,而他也后退了一步,站在一诺面前。
眼前的一诺狼狈、憔悴、虚弱可是她的神情却阴沉、执拗、倔强,她嘴角挂着那丝冷笑,眼神中情绪饱满地似乎要溢出。
“我的过去?”一诺的声音听上去那么沙哑,以至于让人听不出情绪,“我真的很期待孟堡主口中的我的过去是个什么样子的?”
“诺儿…”昭云看着一诺突然感到不安,“你现在需要休息,我保证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再也不对你隐瞒。”
一诺低下头吸口气,随即抬起,看着昭云,“看来我命大,还有机会听孟堡主说故事,可以的话,不妨请孟堡主现在就说。”
昭云见一诺平静地有些吓人,他一时犹豫起来,他只能轻轻地唤了一声,“诺儿?”
“怎么了?孟堡主不说了,还是孟堡主不知该如何开口?”一诺向前一步,乌黑的眼睛逼视着昭云,昭云皱起眉头,心慌起来。
突然门口一阵吵闹,昭云回头就见昭华急冲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脸着急的江南俊,两个人冲进正厅,昭华站到昭云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诺,而江南俊一把扶住一诺肩膀,激动地说着:“诺儿,你吓死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昭云听着江南俊叫一诺:诺儿,心扎地难受。他本想向前一步,可没想到一诺挣月兑江南俊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江南俊手一空,愣了一下,可当他看到一诺的眼睛,也不免一阵心慌,那是双扑满黑雾的眼眸,盛满悲伤和心痛,让人不由得想和她深陷其中。
“一诺受了惊吓,你们都别再问了,让她去休息吧。”昭华开口,他走近一诺,想伸手拉住她,可没想到一诺又后退一步,冷冷地地看着他们。
“诺儿,”昭云感到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
“诺儿,”江南俊小心的说:“和我回去,这里没人再能伤害你,我们走好吗?”。说完他伸出手,示意一诺和他一起离开。
一诺低头看看江南俊的手,又抬眼看看昭云,突然,她仰头,大笑起来。
沙哑的喉咙里发出的是笑声听起来那么悲伤,那种声音穿破耳膜只敲心灵,心不由得跟着震颤起来,昭云、江南俊、昭华一时惊呆,他们看着一诺大声地笑,谁也不知能做什么。
直到一诺笑累了,低下头,眼角流下两道泪来,三个人吓了一跳,都上前一步,而一诺大步一退。
江南俊有些受不了了,他几步走到一诺面前,不管不顾地拉过一诺的胳膊,“我们走”
孟昭云怎么能肯,他上前拉住一诺的另一只胳膊,“一诺哪也不能去,我是我孟家堡的人”
江南俊狠狠地瞪向孟昭云,“你孟家堡的人?孟堡主怎么说的出口?”
孟昭云吸口气说道:“一诺一直都是孟家堡的人,我决定要告诉一诺一切,麻烦江少爷放手”
江南俊火气窜了起来,“一诺的过去我会告诉她,而你能说什么,该放手的人是你”
“那是我和一诺之间的事,无论无何我都要告诉她”
“我不同意”
江南俊和孟昭云怒目相视,两个人都紧攥拳头,气氛紧张到极点。
“都放手”突然一诺坚决地开口,昭云和江南俊看看眼睛红红的一诺,慢慢地松开了手。
“我的过去?哼哼。”一诺冷笑一声,“多么荒唐啊,我的过去非要别人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江少爷,你说过我曾经是你放到孟家堡的奸细是吗?”。一诺问起江南俊,江南俊心虚地点了点头,一诺又看向昭云,“孟堡主,你也曾经认定我的奸细吗?”。
“我…”昭云犹豫一下,“我可以解释,当时…”
“是还是不是?”一诺打断他,问得坚决。
昭云无奈地点点头,一诺若有所思地看着昭云和江南俊,“昨天夜里,当我清醒的时候,我在水里。”一诺下意识地抱住小臂,“可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被水冲到了岸边,又一次我经历了生死。”
厅里的人都屏住呼吸听着一诺的诉说,“我有一刻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想到的身份很多,阿陕、花匠还有奸细……可我就是不明白,你们那么水火不容,却都那么肯定我是个奸细。”一诺嗤笑一声,孟昭云和江南俊别开脸去不看她。
“为什么?为什么把它说得那么肯定,为什么给我安上了奸细的身份,你们就能心安理得的做许多事?”一诺的声音和身体同时开始颤抖,她看上去心痛难忍。
“不是那样的,诺儿”昭云心疼地说。
“那是怎样?”一诺绝望而又痛苦地看着他,“或者是当做送给赵延机的礼物,更合你的意”
一道闪电在昭云眼前闪过,耳边响起了一声巨雷,他整个人震到僵硬,一诺说得…是赵延机
“诺儿…”江南俊也吓坏了,他小心翼翼的叫着一诺,伸出手慢慢靠近她。
“别碰我”突然一诺大喊一声,打掉江南俊的手,她喘着气,怒视着江南俊。
“诺儿,你是不是…”昭云的声音在抖。
“是什么?”一诺自嘲的笑笑,“你在乎嘛?我的过去你在乎嘛?”
昭云的眼眶中不知何时聚满的泪水,而一诺早已泪流满面,她的手覆在胸口,“我现在发现其实记不起来过去对我来说,是件多么庆幸的事,可是当我都记起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一诺抬起眼眸,绝情地看着昭云,“恨你”
昭云的身体有些晃动,他的眼前一阵眩晕,他仿佛又回到了生死崖上,看着崖下降落的一诺,他分明看到了那悲痛的神情,而他面前的一诺有着一模一样的神情,一诺她记起了一切
大厅里,一时没有了声音,可每个人的耳膜都鼓鼓的,一诺看着神情恍惚的昭云,从他身边走过,昭云伸出手,拉住一诺,“你要去哪?”
一诺的眸子里一团黑雾,她看着昭云冷冷地说:“放开我,你已经杀了我一次,我不会再给我杀我的机会。”
“诺儿”昭云清醒了不少,“并不是完全都是你认为的那样,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解释你是如何亲手把我扔下生死崖吗?还是抛弃我,选择了白露?”一诺说得心痛,胸口剧烈起伏。
“都是我的错,这一年来,我懊悔了无数次,我千方百计地在找你,我希望我还有机会赎罪,诺儿,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一诺看这昭云声泪俱下地诉说,她的心既然没有丝毫触动,“你多应该在我没有记起来的时候说这些话,说不定那时,我会心软地相信你,可是现在,少堡主,我不会再听你说的任何解释了,你发生了什么事我根本不关心,而我只知道,我恨你恨你我今天就是来告诉这个的,从今以后我会把你当做一个杀个我、害了我的仇人,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报仇”
昭云抓着一诺的手在一诺的哭诉时,不停地颤抖,就一刻,听到一诺说仇人的那一刻,昭云的心顿住了,手不自觉地放了开了,“仇人、报仇,”他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一诺口中说出的,虽然他明白,他了解,可是他从没想过他们之间有这么大的鸿沟,他的心在痛,比知道阿陕就是一诺时还要痛,他痛他的错,痛一诺的痛,更加痛自己的所作所为,看着毅然决然的一诺,昭云突然觉得原来他一直以来带给一诺的只有这些伤害,看着处于伤痛中的一诺,他尽然觉得自己想要获取一诺的原谅是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我知道你恨我,如果可以我想向你说明这一切,不求你的原谅,只想让你明白。”昭云说得很虚弱,似乎没有了强势的气魄。
一诺看看他无力的样子,冷笑一声,“少堡主,你好自私。你想对谁好的时候就对谁好,你想处置谁的时候就处置谁,如今你想解释了就要解释,不过我不想听,我现在要听你的解释,就好像要为难自己原谅你,我做不到”
说完一诺转身走出大厅,昭云跟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一诺走出了夏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