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桃儿听说要让自己去甲字号膳房代班,兴奋得双眼都亮了起来。
要知道,甲字号膳房可是司膳房最体面的地方,别说各位司膳了,就连在那儿当值的女史和学婢都比其他膳房的同级宫婢高上一级,瞧瞧苗儿就知道了,她无非是个学婢,却在沐桃儿面前趾高气扬,不都是因为这个?
什么地方越好,就越多人想进去,里面的人就越是严防死守,生怕自己的位置一不小心被别人抢了,想回来就不容易了。
今日却是老天爷都眷顾沐桃儿了,竟有这样的好事儿被她碰上。
她努力克制住兴奋,高高兴兴的点头应了,又问了苗儿自个儿什么时候过去之类的,问明白了,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才雀跃着将她送走。
待她再回东屋,却见苏锦紧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撅着嘴巴推了她一把:“怎么啦,舍不得我啦?”
“你不觉得奇怪吗?甲字号膳房缺人,倒隔山跨海的上申字号膳房来找人……”
“你要说什么?”沐桃儿本来还高兴得紧,被苏锦一说,心里便有些许不快,却知她只是担心自己,并不计较,“咱们膳房负责的是各司女史的膳食,好一点差一点有什么打紧?去别的膳房寻人……你瞧瞧太极宫那些女人,哪个是好惹的?”
她解释了老半天,苏锦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沐桃儿便真的有些不高兴了:“你觉得我手艺差是不是?难不成你忘了,去年过年咱司膳房的厨艺大赛的时候,周司膳确实夸我来着?当时我就想,太好了,被司膳夸赞呢,将来说不定会给我安排个好差事!你瞧,好差事真的来了!”
“那李女史呢?总归还不是要回来?”
“她病了,原也怨不得谁,”说到这儿,沐桃儿竟有些失落,低头想了半晌,才下定了决心一般咬着嘴唇说道,“管他呢,我就拼这一回,万一被袁司膳看中了,不是连雪凝阁都不用去了?这宫里原本就是这样,你病了,别人顶了你,哪怕是你平日最要好的朋友,也怨不得谁。”说到最后,竟果真伤感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让她难过的事儿一般。
苏锦瞧她的样子,明白她心里实际上也是有所顾忌的,但是和自己商量的事儿已经过去了半个月都没有眉目,若再不拼这一次,真的去给冯典膳做了随侍,以后的日子便更加难过了。
想明白这一点,苏锦索性什么都不再提,只是帮着她收拾了一番,便回了自个儿的屋里。
一切原本都平平静静的,沐桃儿暂时走了,苏锦也没觉得怎样,只是留下的三名女史更辛苦些罢了。
苏锦呢,只是依旧自个儿择自个儿该择的菜,做自个儿该做的活儿,和学婢间彼此说说话,仅此而已。
她手脚麻利,很快便都做完了,把最后一批洗好的菜全部交给负责砧板的学婢,便退到一边,瞧着三位女史烹饪。
正在忙碌的董女史斜了她一眼,扬声骂那正坐在一边打瞌睡的赵学婢:“上次是盐,这次又是石炭!你这贱婢怎么总是这样糊涂,连东西都备不齐?!”
赵学婢被身边的人推醒,迷迷糊糊的坐直了身子,又听旁人给她学说了一遍才委屈的挠头道:“石炭很足啊?奴婢今日特地多推了一车呢……”
“还嘴硬!那一车你推哪儿去了?!!”董女史可不像沐桃儿,对谁都笑盈盈的,她在诸位学婢面前可是从来都不留情面的,惹急了便要扣她们的月钱,所以众人对她很是忌惮。
那赵学婢不敢再解释,前前后后的找了一大圈,发现那石炭果真不够用了,又不敢多做解释,急得眼睛都红了。
“别哭啦!”方梨儿在一旁打圆场,“快快再去司饎房推一车过来!”
“是……”赵学婢找不着那不翼而飞的石炭,只得自认倒霉,正抹着眼睛要出去,董女史便边炒菜边对苏锦喊道,“苏学婢忙完了是不是?跟去帮忙,速去速回!”
“是。”苏锦也不愿意惹正在发怒的董女史,和赵学婢相跟着走出申字号膳房,着急忙慌的推上车朝司饎房那边走,一边走那赵学婢还一遍跟苏锦念叨:“我明明多拉了一车啊,怎么反倒不够了?”
苏锦在这申字号膳房呆了一年多,也见过几次赵学婢备料不齐,所以这回也并没把这次的事儿当回事儿,只当又是她糊涂,忘了。
司饎房在尚食局掌廪饩柴炭,与司膳、司酿、司药三司密不可分,原该离得近些才对,可建造者的考量角度和使用者不同,他们怕司饎房里的廪饩柴炭引起火灾,特地把此司放在尚食局最偏僻的地方,要想从三司步行去哪儿,着实算不上是近途。
此刻是农历七八月,正是夏秋交替的季节,按理说天气该凉爽了,却因秋老虎横行,又是午间日头正盛的时候,两女推着炭车,没一会儿便大汗淋漓。
那赵学婢虽然最初欺负过苏锦,两人毕竟共事了一年多,此刻见因为自己把苏锦晒得脸颊通红,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却说不出抱歉的话,想了半天才道:“瞧你这细皮女敕肉的,要是给晒坏了怎么办?不如你先在旁边那树荫底下等会儿我,等我推了石炭出来,咱们再一块儿回去。”
“不用了,一块儿吧。”苏锦被晒得头都大了,只一心想着快快去司饎房推了石炭回去,“咱走快点儿,就少晒一会儿。”边说边扶了赵学婢手中的车把一同往前推。
赵学婢心里很是感动,却不会说,便只是闭着嘴巴跟苏锦快走。
又走了一刻钟,两人才终于赶到司饎房,找那值更的婆子说明来意,赵学婢又在那出入库的帐簿上签了名字按了手印,那婆子才打着哈欠让她们自己去炭房里去取。
两人连忙推车进去,手忙脚乱的装了一车,仍旧赵学婢推着,苏锦弓着身子扶住车沿帮衬着,谁知到了门口,却发现那门竟从外面锁上了。
两人都吓了一跳,心里着急若是回去晚了,定要被董女史喝骂,便一同把车放下,跑到门口用力拍着门喊那婆子,喊了老半天都没人应答。
赵学婢心里有点发慌,转头问苏锦:“什么时辰了?去吃饭了?把咱们忘了?”
“不能啊,”苏锦也很是疑惑,“时辰不到不说,咱们才进来多会儿,她就忘了里面有人?哪至于这样?”
不管两人怎样猜测,那铁门就是从外面紧紧的锁着,任她们喊破喉咙都没人应答。
两人赶了这一路本来已经热得不行,此刻又大晌午的被关在这密不透风的炭屋里,没多一会儿苏锦便觉得头沉胸闷,眼前赵学婢焦躁敲门的背影儿一个劲儿的在眼前晃来晃去,胸口仿佛憋着一团热气,呼不出去,吸不进来,就那么沉重的堵在那里,让自己喘一口气儿都费力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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