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熙接到乔的电话,说是香水实验室里急需玫瑰精油,叫她赶紧给送来。她匆匆进空间里取了几瓶,开上车便前往乔的洋行。
可到了洋行门口儿,金熙立刻瞧见门口停着的车并不是只有乔那一辆,还多了两辆极是熟悉的。
她防备之心顿起——乔过去可没少明里暗里撮合她跟覃慕枫,今天要玫瑰精油的说法儿,是不是也是个借口?若是万美琪真的也在,她贸然进去难免正面冲突。冲突本身她是不怕的,可是冲突的后果呢?
金熙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下了车。趁着这么个机会,大伙儿都说清楚了也好,她从不曾往哪个二人世界里插过脚,她问心无愧,等都说清楚了,万美琪若是再咬着这个不放口,她可要翻脸了
进了门,门房带着奇怪的笑容跟她打招呼。金熙不动声色的回了句你也好,心底却无奈摇头,看来实验室里还真是有好戏上演呢,恐怕就等着她再来加一把柴火了。
小帮工的一声禀报,令万美琪立刻收了脸上的泪,恶狠狠的看向门口只等金熙迈进门来。金熙才从小帮工身后闪身出来,万美琪已经离了之前站的位置,母老虎一般张牙舞爪扑了上去。
覃慕枫暗叫一声不好,似乎早忘了金熙是会功夫的,一闪一挡一推之间,万美琪的双手已经在他脖子上留下七八条血迹。
却犹似不足以泄愤般,万美琪也不看眼前的到底是谁,双手继续乱抓乱挠着,等乔听见动静不对从里间出来、又和金熙一起大喝快住手,覃慕枫的手背和胳膊又被抓出几道血痕。
金熙似笑非笑望着乔,好像在问,你叫我来就是来看这个的,乔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带着歉意看向金熙,“真对不起密斯金……我没想到事态会变成这个样子。”
万美琪没事儿人一样走到窗前座位上坐了,抱起肩膀来嘲讽的看着另外三人:“怎么着,两个大老爷们儿不屑对付我,就将金六小姐请来了?”
她不敢再当面称呼金熙叫金六儿。虽然金熙一贯的说法儿都是说她太粗鄙,可她却没有合适的理由反驳。脸可以丢一次丢两次,决不能再丢第三次,尤其是当着覃慕枫的面前。
金熙才不管她说了什么,将拎着的纸袋递给乔道:“若是这三瓶不够用,最迟后天再给你送来。”
乔讪讪的接过来,又唤着小帮工把这玫瑰精油给技师送去——他本来是打算明天才叫金熙过来送东西的,可他隐隐在里间听见,覃这次还算争气,已经跟万美琪把过去的事儿说得很清楚了,阳关道独木桥各不耽误。
若是这时再把金熙喊来,叫覃继续鼓起勇气表白一下,捎带手令万美琪更死了心,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儿?
可是他哪里想得到,这位从他的家乡留学归来的万小姐,竟然是个纯粹的母老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金熙还是有一身好武艺的呢,他却从不曾看见金熙对谁动动手或者恶言相向,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覃慕枫,你为什么不说话”万美琪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金熙只觉得耳膜被震得生疼。
“其实你就是朝三暮四了,你从打认识了她,就忘了我,是不是?还找什么借口,说我当初就没拿你当过真,你不喜欢我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覃慕枫歉意的看看金熙,转头对万美琪道:“你能不能不再四处牵扯?这事儿跟金小姐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喜欢的一定要霸占,不喜欢的、就因为别人喜欢,也一定要抢到手里?”
“我再喜欢谁,如果她命中注定不该我所有,我绝不强伸手我劝你醒醒吧,别再这么一厢情愿胡思乱想了”
他说完这话,扭身就进了里间,乔想追着他进去,不想险些被覃慕枫用力合上的门撞了鼻子。他讪讪的模着自己的大鼻子尖儿,摇头叹气心说一招出错全盘皆输。
“还不把你指着我的手指放下”金熙抬头瞧见万美琪还指着她,不由火冒三丈厉声呵斥道,心中却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万美琪哪里想到金熙在这里等着她呢,吓得激灵一下收回手指,再一回忆方才的一幕,立刻忐忑不安起来。
抓这个小狐狸精没抓到,倒把覃慕枫抓成花瓜一般,看来今天还真是像覃慕枫说的那样,不想了结也得了结了……万美琪的眼泪随即又狂涌出来,再难以停息。
金熙见状,知道万美琪暂时不会再发飙,按说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她也该赶紧离开了。可今天难得有这个机会,也许能把过去的烂糟事儿全解开不是吗?拉把椅子离着万美琪远远的坐下,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覃慕枫说得没错儿,虽然两人认识很久了,他并不曾向她表白过一句话。万美琪就这么把她牵扯进来,她也很无辜。
她最早以为,他之所以愿意为她做一些事,只因为她是慕盈的好友,两家又是世交,她也像他妹子一般;再后来,他为她做的事儿越来越多,关切也越来越甚,她就想,也许他喜欢她,但是因为木讷胆小,只敢默默地做并不敢说。
她也曾想过,也许覃慕枫一头念念不忘万美琪,一头又对她有些动心,可又有道德约束的缘故,他一定是会等万美琪回来的。
可是这一切的想当然,遇上他方才那句“绝不强伸手”,金熙似乎有些明白了。她虽然不敢想、覃慕枫其实是因为觉得配不上她,可她至少想到了,也许覃慕枫是觉得,他和自己不是一路人,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
想到这儿,金熙摇头叹了口气——覃慕枫其实也算明白人了,若换成其他胆大妄为的男子,恐怕根本不管她看得上看不上他,早就直截了当的出击了。比如当初那个涂二少,还觉得看上她是她的福分呢……
其实她也不是看不上覃慕枫。她始终没将覃慕枫放进爱人的人选里,何来的看得上看不上一说儿呢。但是她跟覃慕枫的想法差不离儿,不是一路人的两个人,强拴在一起也不会快乐。
若有一天,她真的要找个男人嫁了,两人之间可以没有爱,但是兴趣爱好和脾气,一定要不相左的。
她挽了袖子裤腿下田,沾了一身泥土烂叶子回来,那人不会嫌弃也不会心疼;她埋头实验室里做香皂做面霜,三两天不回家,那人也不会因为她的冷落而不快,只因那人也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所在,两人各忙各的,各得其所,何乐不为?
金熙想得开心,脸上也带出了些许笑容。万美琪透过朦胧泪眼瞧见了,哭也顾不上继续哭了,尖声质问金熙道:“你们俩人给我上演此地无银三百两呢是吧?你瞧瞧你脸上那阴谋得逞的奸笑”
“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金熙皱眉回她。这覃慕枫,怎么进去就不出来了?本来还以为他长进了,谁知不过嘎嘣稀脆说了几句话,随即又做起了鸵鸟
她不怕万美琪耍刁蛮,可叫她背着个莫名的“罪名”跟这疯女人左推右挡,她又不是傻子,她不干
“乔,你敲敲门,看看覃四哥处理好伤口没有,如果处理好了,不如叫他出来坐下,几人当面把过去从前说清楚,也省得今后再难见面。”金熙低声跟乔商量。
乔应了声起身去敲门,手指还不等叩在门上,覃慕枫已经开了门朝外迈步了,两人险些撞在了一起。乔又模了模自己的鼻子:“今儿我算是倒了霉,这鼻子招谁了,两次都差点被撞扁。”
金熙嘿嘿笑起来,再瞧覃慕枫也好,万美琪也罢,两人一个沉着脸一个含着泪,忙将剩下的笑强吞回肚子里。
走到万美琪跟前,覃慕枫开口问道:“我刚才在里头也听见了,你根本就把我之前的话全当耳旁风,还在说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吧,既然你还是如此不依不饶,咱们就好好说话儿,把过去彻底理个清楚如何?可我把丑话说在前头,理清楚了,你若还是一味的胡搅蛮缠,可别怪我姓覃的彻底跟你翻脸”
万美琪打了个冷战,却到底点了点头。既然撒泼耍赖行不通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也会做——这么些年的学总不能白上了不是?
乔想离开,把这间屋子留给三个人说话儿,却被金熙喊住笑道:“你把我调来了,你却想溜,那是不能够的。”
乔无奈回转身来,搬着椅子坐在金熙身边,带着歉意低声道:“我这样总可以了吧?金,我跟你说真心话,我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家乡的男男女女们,对待感情可不像你们旻国人,这么木讷沉闷不清不楚……”
“乔你忘了我们的一句老话,叫入乡随俗。你家乡的男女早几百年前就可以自由恋爱,我们这里却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占了绝大多数。你这样比较和要求不是有些不公平了?”金熙笑回他道。
乔猛拍额头:“金说得对,我糊涂了其实我有时候都忘了我是法兰西人,可真正骨子里的东西,哪里是一时半会改变得了的?”
两人之间这话说罢,金熙也于瞬间理解了身边坐着的万美琪和覃慕枫。
她是个穿越来的现代灵魂,乔是个开放国度的异乡人,她们两个外来的,谁能真正懂得身边这两人的情感?一个过于奔放,一个又是压抑过度,不过都是这个新旧交替的社会中、正常的产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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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亲说,花儿在弄些不很合理的理由洗白覃慕枫。捶地痛哭喊冤——我觉得我不是洗白,而是逐渐展现。哪怕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不写出来,谁能了解?
爱是有理由的,不爱还是有理由的。我只是在陈述各种爱与不爱的理由而已~~》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