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扛着她依旧行动自如,没过多久,便到了一处湖岸边上。
芦苇之间早有一张轻舟等着,见他过来,船上之人立即迎了上去,两人合力将巨大的麻袋安置于小船之中。
小船轻轻荡去,很快便消失在雨雾交杂的镜湖之间。
外边狂风大作,被安置在简易船蓬之中田诗诗却并未感觉到船身摇晃得太厉害,想必那小船并没有出海,且未行多久,船又靠了岸,她觉得自己被人给抬了出去,风一下子变大了,雨水滴滴答答地打在麻袋上方,可未等袋子湿透,风和雨似乎又停了下来。原来,两人抬着她走下一段台阶,进入一个狭小的隧道之中,浸了雨水的鞋在泥泞的地面上走着,“嗤嗤”响个不停,半途上,似乎还路过一个通风口,管道中渗透而下的雨水不规律地滴落在石壁边上的水槽中,发出“叮咚”的回声。她默默记住路上的一些细节,只求多收集一些对逃生有用信息。
又行了一段,终于到了地道的出口,两人抬着她走上台阶,辗转了几个弯道之后,进了一间屋子。
只觉得手脚皆是一空,接着腰背一疼,她竟是被人给扔进了墙角,还好角落里堆着一些稻草,否则她那身细骨头非得折上几根。
两人放下麻袋之后又怕她闷着,解了袋口让她的头露出来,却没有解开蒙在她眼上的黑布,她还是看不到周围的环境,只听到“吱嘎”一声,人似乎出去了,门被关上,又上了锁。
她挪动了一子,选了一个稍微舒服的姿势勉强“坐”了起来,稳了稳心神,隐隐地听到远处有人说话,可屋外风雨交加,又夹杂了雨打屋檐的声响,听得不太真切,弄不清到底是些什么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觉得身子有些冷了,昨夜穿着的亵衣如今湿了大半,又在这屋子里呆了许久,若不是身上还有一层黏呼呼的麻袋裹着,她只怕已着了凉。
看不到东西,鼻子却变得更加灵敏起来。原本这屋里空气潮湿还带了些干稻草的气味,如今又多了一种花草的香味,似初放的梅花,幽幽的,不太鲜明。田诗诗嗅了几下,当即闭了气息,因为这气味入喉的感觉微苦,直觉告诉她,这气味有毒。
又过了一会儿,等味道有些淡了,她才松了神经,正常的呼吸。只是她一直呆在这屋子里,避无可避,还是吸了不少带着这种味道的空气,尽管如此,一时之间也没发觉身体有什么不妥。
正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门“哐当”一下被人推了开来,毫无准备的她被吓了一跳,身体一绷,却发觉自己的手脚可以动了。
动虽可以动了,却仍旧软软的没有什么力气,更别提血脉刚刚畅通之时的那种麻痒,她只是换了个姿势,等待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慢慢过去。另一个原因,也是她听到有人走了进来,细碎的脚步,软软的轻笑,似乎是个女人,她存了个小心眼,不想那人发觉她已能够行动。
“哟,瞧你们粗手粗脚的,这么久了还把人家姑娘套在麻袋里,外边这样湿嗒嗒的天气,也不弄身衣裳给人家换上,若是有个头痛脑热的,误了今晚的大事可怎么办。”这说话的声音娘声娘气的,听得田诗诗一阵恶寒,到底哪里不对了?
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条被人扯了下来,眼前一道白光划过,田诗诗眯了眯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眼前的景物。
黄底碎花的纱裙,却拿了条大红的帕子,再往上看,脸上的妆容该白的白,该红的红,倒也精致,只是,眼前这人哪里是个女人,明明是个如假包换的男子,田诗诗看着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位,到底应该称做姐姐还是哥哥,或者,该叫公公?
对方却一点也不介意她的目光,堆了满脸的笑,“诗诗姑娘,你的大名在我们岛上可是无人不晓啊,这不,我们岛主也是怕请不动你,这才用了这么个法子,姑娘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说着,他一双手就往田诗诗身上捉了过来,惹得她一身鸡皮,险险地躲了过去。
“哟,姑娘可是害羞?呀,你看姐姐我都糊涂了,这淋了雨对身子不好,姑娘快快将衣裳换上。”他转过头,从随身带来的篮子里模出一整套服装,竟是里里外外,件件不缺。
田诗诗见他忙来忙去,动作扭扭作态,看着看着还能让人看出些喜感来,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这样的人”相处,只得冷冷地说道,“你把衣服放在这里,我自己换。”
那人一听,恍然大悟般一拍大腿,又道,“咳,看我呆得,这会儿姑娘的穴道已经解开了呢,不用我这样笨手笨脚的伺候了。只是这大红的喜服,还得配上得体的红妆才是,这描妆的功夫姐姐可是一流的,姑娘换好了衣裳再唤我就对了。”
田诗诗听得一惊,喜服?她没有听错吧,谁要穿喜服了,有什么好喜的?
“穿什么喜服?”她依旧冷着嗓子。
“这喜服,当然是在大喜的日子穿,恭喜姑娘,过了今晚,你可就是我们的岛主夫人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脸上仍挂着笑,却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也许是怕田诗诗听了这话突然发作,向他扑将过来。
可是田诗诗一动也没有动。事实上,听到这个消息,她身心皆是一震,只是她更加清楚,眼下这种形势,哭闹撒泼都是徒劳,无非是浪费力气而已,不如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对策。再说了,她身上的衣服又湿又冷,再不换掉,可真的要生病了,这个时候,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生病。
那人见她一动不动,只低着头,只当她已心死服软,又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姑娘也不要想太多,我们岛主英俊威武,绝不会委屈了姑娘的。你呀,就安心当我们的大夫人吧。”
说着,他抚了抚桌面上的衣饰,“这些都是绣坊里上好的货色,姑娘穿着一定漂亮。”
田诗诗仍旧一动不动,不为别的,只为积聚能量,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虽然能动了,手脚也不麻了,却依旧没有力气,没有力气!这个可怕的事实已足以让她自动忽略掉周围的一切事情,哪里还管得着对面那厮在唠叨什么。
半男不女的家伙见她仍是没有反应,也不催,转了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回过头来望着她,“姑娘不用着急,慢慢来,姐姐就在屋外候着,有事唤一声‘嫣红’,我就来。”
原本就不太舒服,又憋了一口气,更料不到这样一个半男不女的人妖居然叫“嫣红”,恶心得她连胃都抽搐起来,等那门“嘭”的一下关上后,她便躬起身子,捂着月复部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