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风低头看着田诗诗手中被她折腾得跟抹布一般的手绢,脸上的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一个时辰,整整的一个时辰,号称会施展天衣之术的田大小姐就折腾出了这样一块附魔手绢,怎么能不让幸风大法师表情抽搐?
当然,诗诗同学对自己附魔术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当她把手中的“成品”递给幸风的时候,脸上还很配合地表现出了小小的羞怯。
“这个法术我也没学会多久,还不太精通,所以……请大法师将就一下……”抬起头来,她看到幸风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微笑,虽然看起来有点奇怪,但一定是她多心了。
歪歪扭扭,跟毛毛虫一样的符纹爬在幸风大法师洁白无比的手绢上,极其扎眼,制作手法连西越刚入门的小沙弥都不如。要是换作别人,一定会认为田诗诗耍了自己,可幸风不会,他一开始就知道她没有多少法术的底子,因此看到这样一个勉强可以称为“成品”的作品之后,他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压制住了心底暴跳的冲动。
“姑娘的法术有待改进。”这几个字几乎是从他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惹得田诗诗睨了他一眼,不就是鼓励一下嘛,有那么难么?
“法术展示完了,你也该履行承诺了吧?”
“那是自然。”
虽然他回答得蛮爽快,可听起来却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好象吃了多大的亏似的。
马车转了一个方向,在一个叉路口进入永夜林。田诗诗看到车厢外天色暗了下来,又见到粗大的植物根茎向车后慢慢移动,她知道车子已经进入魅族的月复地了。
“为什么林子里那么安静?”她记得之前在峡谷外面听到林子里有毒尸咆哮。
“车子外围有我布下的域,否则永夜林中的植物那般茂密,车子如何在其间穿行?”
“域?”田诗诗表示她很迷茫。
“就是一种结界。”幸风解释。他又认真地看了田诗诗一眼,这个女孩,真的是父亲口中所提的那名女子吗?这二天,他不断接到从父亲那里传来的信息,对身边这个女子有了更多的了解,只是,连域都弄不清楚,魅族公主的继承人怎么可能是这副模样。
“哦……”田诗诗了然,应该是门很高深的法术吧。
马车在树林中均速穿行,在这看似平静的旅途中,至少有一点是田诗诗不知道的,就在她身旁三丈余外的地方,围满了一波又一波的毒尸,那些毒尸嗅到新鲜的血气,全都流着口水,恶虎扑食般不停地撞击着幸风布下的结界。好在幸风的结界足够结实,要是换作别人,早就变成毒尸嘴里的美食了。
渐渐地,毒尸越来越少,道路也变得开阔起来,到后来,田诗诗看到车外的高大树木变为只有三尺来高的灌木丛,前方的空间豁然开朗,她兴奋地探出头去,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星芒璀璨的夜空之下,宽阔大道的尽头,一座古老的哥特式城堡巍峨耸立,高耸入云的塔尖上,还有淡淡的云雾缭绕,城堡四周方圆数里都是大片大片被赋以各种美好造型的灌木花丛,这一切让她仿佛置身幻境,一瞬间便沉沦下去。
“这就是魅宫。”幸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顿时回过神来。
“可是……魅宫不应该有重重把守的么?”她又迷惑了,印象中,所有的城堡都有大批守卫,他们两人一车,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幸风的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这还难不倒我。”
马车在城堡外围巨大花池前停了下来,两个人还没来得及下车,就有一群人围了上来。
幸风一点也不害怕,只见他伸出一只手,示意田诗诗扶着他,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围上来的都是魅族的守卫,他们在看到幸风的时候还是一脸狠色,可转头看到田诗诗时,一干人等全都傻眼了,就连手中的长枪也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
“公主……”一个中年守卫走上前来,看到田诗诗的脸,他的举止有点失态。
就在两人前方不足十米的花池中央,巨大的玉石雕像矗立在城堡正前方,不是别人,正是魅族的上任女王,秦月公主。
幸风抬头仔细欣赏了一番这座惟妙惟肖的玉石雕像,脸上的笑容进一步加深了。
田诗诗并没有留意到这一幕,她的目光落在了花池的后面。
“请他们进来。”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田诗诗轻轻别过头。
“谢谢你的困龙阵。”寒城的语气冰冷,不仔细听还以为别人跟他有仇呢。
“客气。”幸风的回答很平静。
“我想见寒玦哥哥。”田诗诗开门见山,此时的她对寒城并无太多好感,如果不是考虑到这是他的地盘,她甚至不想跟他说话。
寒城深深地看了幸风一眼,“好。来人,带田姑娘进去。”
来人显然只打算带田诗诗一个人进去,她当然不肯,回头看了幸风一眼,“我要他跟我一起进去。”
寒城恨恨地看着幸风,双眼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了,可田诗诗笃定的表情告诉他,不同意,肯定不行。
幸风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寒公子放心,幸风不会做出有损族人的事情。”
寒城咬了咬牙,泄气了,“带他们进去。”
魅族的侍女毕恭毕敬地在田诗诗身前引导,好几个满怀激动,忍不住在心中猜测她与秦月公主的关系。这位田姑娘长得实在是太像秦月公主了,就连魅王陛下对她也是有求必应,还同意让陌生的男子跟着一起进入内宫,这样的女子,她们一定不能怠慢。
穿过重重回廊,田诗诗无心欣赏沿途恢宏大气的装饰以及挂在墙上精美的艺术品,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人,一个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在她危难时刻总会出现的人。
很快,侍女将他们领到了一间豪华的寝室之中。
高贵典雅的金质大床上,重重的天鹅绒帷幔之后,一个男子紧闭双目,一动不动地躺在浅蓝色的丝绸薄被中。
田诗诗一步一步慢慢走近,看到他的面容后,她呆住了,才短短几天,他怎么变得那么憔悴,就连呼吸都那么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