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衣和宿雁的插足,让原本按步就班进行中的幸田联姻生出波澜来。
自从知道田诗诗对婚事还没有下定决心之后,叶紫衣就开始暗中观察起幸风来。
以往不留心,她也没有发觉幸风有什么不妥,反而经常听到别人对他的赞美之词。比如龙翼就常常说起,这个来自西越的法师为人如何仗义,做事情如何滴水不漏,对大势如何有远见之类的话,龙翼说的这些叶紫衣都不太懂,毕竟这是从一个男人的角度出发,对另一个男人的评价,对于叶紫衣来说,大婚前夕的幸风表现得太过于平静了,在她看来,一个即将迎娶自己心爱女子为妻的男人,不应该表现得这般淡定,至少,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应该表现得激动一点吧?可是她细细观察了三天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幸风对这个婚事不太上心。
“好象幸公子对这庄婚事也不太在意。”
私下里,叶紫衣偷偷跟宿雁说道,至于她为什么说了一个“也”字,是因为两两相比,幸风跟田诗诗的态度竟然差不多,都是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
“是吗?”。宿雁淡淡回应。她不象叶紫衣那般对幸风倾注了大量的关注,毕竟花云灵也在,两人正处在感情的暖昧期,胶着着呢,那精力实在分不出多少来。
“你呀”叶紫衣沉着脸,觑了宿雁一眼,想想又有些了然,轻叹了一声,“哎呀,妹妹差点忘了,雁姐姐也忙着呢。”
宿雁小脸一红,急急否认,“哪有,这事……这事我不是不方便自己去问嘛,这才向云灵师兄探口风来着。”
“这么说来,几日过去了,雁姐姐可探出些什么来着?”叶紫衣追问。
宿雁用手托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云灵跟他也不太熟悉,只说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幸公子的为人还是不错的。当初他接手药谷事务之时,幸公子曾暗中给了他不少帮助。妹妹还记得花玉容么?这个药王谷的叛逆,一度溜得没有踪影,想不到,前些日子云灵继位,幸公子竟是将他逮了送来,说是恭贺新谷主上位,略表心意。”
“是个有心机的。”叶紫衣插话。
宿雁点了点头,“早在半年之前,与他在雪山之巅鹤仙观上那一面,我就知道他不简单。当时,他挟着诗诗上山,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诗诗不得不献出嫡血。虽说这两仪丹是去除尸毒的必备之物,取血亦不会对诗诗造成伤害,可取血之事我总觉得有些不妥,那时诗诗好似不太情愿的样子,我问她偏又不说……”
“此人城府如此之深,诗诗姐姐就这么跟了他,实在是不妥。”叶紫衣忧心忡忡。
宿雁蹙着眉,叶紫衣亦面色不佳,两人一合计,幸风竟然成了不能托付终身之人。真怀疑,这事若被幸风本人知晓,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少顷,叶紫衣好似想起什么,轻呼道,“诗诗姐姐手上的‘系魂锁’你可有留意?”
这么一提醒,宿雁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当日在鹤仙观,诗诗手上就是戴着‘系魂锁’,想来,这便是幸风挟持诗诗的手段。”
“前两日见她,似乎还没有取下来呢……”叶紫衣在脑海中细细回想。
末了,两人齐齐对视,“莫非……”
这一刻,叶紫衣和宿雁心中是同一个想法,田诗诗是被幸风逼婚的,“系魂锁”就是最好的证据。
自家的好姐妹受了欺负,二女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下定结论之后,姐妹俩手拖着手,竟是一刻不等地向幸大法师兴师问罪去了。
可怜的幸风正巧在田诗诗寝宫外边的小花园被两人拦下。
“我家诗诗姐姐可不能嫁了你这样的人”一见面,叶紫衣就直奔主题,便是连客套话也懒得多说一句。
被叶紫衣没头没脑地斥了一通,幸风一下子没回过神过来,只得停住脚步,看着二女的眼神有些莫名。
“幸公子,如今诗诗已登上魅王之位,那‘系魂锁’公子还是收回去的比较好。”相比之下,宿雁的态度比较和气。
幸风是何等聪明之人,宿雁这么一说,他当即明白了大半,只是他向来不喜欢他人插手自己的私事,何况是他跟田诗诗之间的感情之事,更是不容他人指手划脚,即使对方是田诗诗的闺蜜,他也不想给面子,“若是诗诗让我取下,我自会同意。”言下之意,便是这不是你们两个女人可以管得着的。
“你……”叶紫衣还想说什么,被宿雁拦住了,只听她冷声说道,“这可是幸公子亲口说的,希望你不要反悔。”
被二女这么一搅合,幸风有些不悦,却没有表露出来,三人就这么僵持着,此时,田诗诗和言依散步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你们这是……”
言依也是个藏不住话的,在她心中,无论田诗诗还是幸风,都是她的主子,眼见自己家王爷被二个女人拦在道上,心中有些不喜,可又碍于叶紫衣和宿雁是田诗诗的好友,没有发作出来。
“诗诗,你那‘系魂锁’还要戴到几时?”宿雁发话了。她死盯着田诗诗,一副“你还要瞒我们瞒到什么时候”的表情。
场间的气氛不太好,就连空气中的温度好似都下降了几度。
田诗诗怔了怔,漠然地抬起手来,亮出腕上金光灿灿的手链。
她的目光先是轻轻扫过眼前三人,转了一圈,才停留在金质的手链之上,这件首饰跟了她太久,若是宿雁不提,她早把“系魂锁”的事情给忘记了。
“它……有什么不妥么?”
自从戴上秦月公主给她留下的“魅之泪”后,“系魂锁”的灵力完全被压制,这条手链早已失去了它原有功效,戴不戴,其实区别并不大。
她心里清楚,可叶紫衣和宿雁却不知道,可怜的幸大法师就成了“躺着也能中枪”那位。
对视中,田诗诗有点尴尬,就在她想要解释一番之时,幸风快走几步,拉起她的手腕,向花园深处走去。
“哎,幸大法师,你倒是先把链子拿下来呀,可不能食言哦”田诗诗和幸风的身影都快消失了,叶紫衣还在后面大喊。
“我们好象误会了……”宿雁突然意识到什么。
言依瞪了她们二个一眼,对她来说,但凡想要拆散她的两人主子的人,都是敌人。
……
另一头,幸风拉着田诗诗一路急走,直到花园深处的一方清池旁边,才放开她。
“究竟是怎么回事?”幸风直盯着田诗诗,目光灼灼。
“她们……她们应该是误会了。”田诗诗有点不好意思,想到几天前三人闺中小聚,叶紫衣和宿雁要为她打抱不平之事,暗暗觉得有些对不住幸风。
“是什么误会?”很显然,幸风不愿轻易放过她。
“我……她们……”田诗诗吱吱唔唔,这件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不想嫁给我?”幸风突然一把揽住她的腰,贴近她。
“我……”田诗诗脸上一红,轻轻垂下了脸,“我不知道。”她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腰上的手突然用力握了握,田诗诗吃痛,轻轻扭了扭,却没能挣月兑。
“我哪里不够好?”幸风托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目光如水。
“也……没有什么不好。”虽然被迫抬起头了,她还是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
“看着我说。”幸风的语气强硬起来。
田诗诗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的落寞一闪而逝。
幸风突然心软了,他放开钳制她的手,也放松了握在她腰间的力度。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叶紫衣会说你不能嫁给我这样的人。诗诗,在你心目中,我究竟是怎样的人?”他没由来的觉得有些慌乱,真怕从田诗诗口里听到什么让他害怕的事情。
田诗诗轻轻眨了眨眼睛,她突然鼓起勇气来,对上幸风的眼睛,“你,是一个好人。”
“好人?”幸风挑眉,对这个答案他显然不太满意。
“嗯,好人。”她又垂下了眼帘。
幸风苦苦一笑,“原来我在诗诗心中,只是一个好人而已。”
“好人”这个评语,从古自今,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个好的结果,特别是在情侣之间。
“所以说,你并不爱我。”幸风两只手都环上了田诗诗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之中,“诗诗,你能不能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田诗诗的心很乱,这个时候,她根本无法回答幸风的问题,爱或不爱,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只能说,这一路走来,她从来没有主动选择过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是被动强加在她身上的。从一开始和寒氏两兄弟的相遇,到后来身世被揭穿,再到和幸风合作布阵除尸,最后登上魅王的位置,别人早就把道路铺好在她面前了,她只能一直走,向前走,没有选择。
“我……不知道。”最终,她艰难地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这样说之后,幸风轻轻地松了一口气。